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標題: 陌上無雙 -【將門妻不可欺】《全文完》 [打印本頁]

作者: gigi1433    時間: 2012-11-10 04:00 PM     標題: 陌上無雙 -【將門妻不可欺】《全文完》

本帖最後由 bluesky0601 於 2015-2-2 11:24 PM 編輯

【書名】:將門妻不可欺

【作者】:陌上無雙

【內容簡介】:

  她公府嫡女,卻被繼母壓制,父親放任。

  他將門虎子,卻被外界相傳上陣殺人如麻,對亡妻念念不忘。

  她替妹妹出嫁,嫁為將門妻,當上後母。大婚第一夜便被獨自留在新房,妯娌紛紛出身將門,難以相處。丈夫不待見,難以討好。

  將門之下如何找到自己的人生軌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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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gigi1433    時間: 2012-11-10 04:03 PM

☆、第一章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賜柳國公嫡女與蕭將軍嫡子蕭默結為連理,百年好合。」太監用尖細的聲音念道。

  柳國公顫顫巍巍的接過聖旨,磕頭謝恩,「謝主隆恩。」

  雨後的花園,空氣中瀰漫著香草的芬芳,淡淡的給人放鬆的感覺,明明是這樣清爽的好天氣,角落裡卻炸開了鍋般呱噪。

  牆角處幾個丫鬟湊做一團,小聲的在討論什麼。

  一個丫鬟一邊磕著瓜子一邊道「皇上賜婚,要把二小姐嫁給那個有名將軍王的兒子,真是好福氣。」另一個丫鬟碎了一口,道「呸!什麼好福氣,你真是見識短,那蕭默將軍雖戰功赫赫,卻殺人如麻,那般冷血的人對二小姐怎會疼愛,況且那蕭默將軍是娶過妻的,只不過難產死掉了,留下個兒子蕭默將軍對那女子是念念不忘呢。」

  「哦?」丫鬟驚訝道「那二小姐豈不是做了繼室?太太做繼室,二小姐也做繼室,真是,呲呲。」那表情不屑還有嫉妒。

  只見一個丫鬟立刻扔掉手中的瓜子,站好身子,「見過太太。」幾個丫鬟立馬轉過身,低下頭,此刻真想腳底抹油,趕快溜走。

  只見柳太太一臉鐵青,剛才的話她聽得一清二楚,這些蹄子就是欠收拾,如今還敢講究起主子來了。

  本來柳太太就長著一雙狐狸眼睛,如今再配上著氣得變型的臉,倒真真像了那狐狸。

  「你們真是膽子大了,不去幹活在這裡扯什麼勞子!罰你們一個月的月例!」柳太太聲音嚴肅,臉色更是難看,像是所有人都欠了她錢一般。

  後面的婆子斥道「還不走!在這愣著做什麼。」那幾個丫鬟迅速散去,只留下磕剩的瓜子皮子。

  「去老爺書房。」

  柳國公坐在書房,望著聖旨卻不知如何是好,將軍府固然好,可是一想到嫁得是傳聞中的人便捨不得女兒起來。

  「老爺。」一進門柳太太便哭哭啼啼帶雨梨花,這柳國公怎不知道她的來意。

  「夫人,這事情我會想辦法處理。」柳國公典型的怕老婆,尤其是怕柳太太這種有手腕的,不然也不會睡睡就變成了正室。

  「怎麼想,聖旨都下來了,凝兒還不是得到那將軍府受氣?我可憐的女兒。」柳太太一邊抽泣一邊用絲帕擦著眼淚。

  柳國公一臉愁容,在書房裡來回走,柳太太接著道「老爺你倒是想想辦法!」

  柳國公除了歎氣真是什麼也想不到,柳太太擦乾眼淚道轉了轉眼睛,貌似腦袋裡又想出了什麼鬼主意,「聖旨不是說嫁柳國公嫡女麼?」

  「我與夫人只有凝兒這麼一個女兒,嫡女當然指的是她。」柳太太提醒道「老爺忘了你還有一個嫡女,是和你那死鬼夫人生得。」

  柳國公一怔,迅速想起「思晴!」

  柳國公原配妻子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官家嫡女,不過那官家敗落,原配妻子留下一個三歲的女兒便因病離去,自己就馬上扶了生了一雙兒女的柳太太為正妻。從此那三歲的嫡長女就變成了無人照看的嫡女。

  柳國公摸著自己的鬍子,慢慢點頭,道「這辦法也是行的通的。」

  柳太太立臉色立即由陰轉晴,喜滋滋的道「那我這就去見思晴,好直接告訴她這天大的喜事,這可是修來的福氣啊。」

  柳國公心裡默歎一口氣,這哪裡是福氣。

  國公府建的十分精緻,淡雅素樸,曲徑幽深,處處亭台樓閣都為一處風景,只是思晴卻住在了最偏僻的抱廈裡。

  思晴向來是最喜安靜的,當初便從正房搬到了這裡,既躲避了後母的刁難,又有了一片清淨。

  抱廈裡簡簡單單,樸素清淨,雖破舊了些卻也十分乾淨。

  掉了漆的窗子,少了角的桌子,這些思晴早已習慣。

  「小姐,聽說皇上給二小姐賜婚。」汀蘭看著自家小姐,有些心疼,這等好事從來就輪不到小姐身上。

  思晴淡淡一笑「這是好事。」思晴本身就不愛爭搶,皇恩浩蕩對她來說給誰都一樣。

  汀蘭不再出聲,思晴的性格她是瞭解的,多說無益。

  門外傳來婆子的聲音,叫喊著「小姐,太太來看你了。」思晴當然知道太太是父親的繼室不是自己的母親,只是奇怪自己並沒有給她添堵,怎麼就忽然找上了門。

  思晴帶著汀蘭出門迎接,「母親。」

  柳太太笑意盈盈,「思晴,在這裡可好。」沒有你的刁難當然好,思晴自然不會說的如此直白,「好,謝母親關心。」

  柳太太拉著思晴進屋,思晴記著,這隻手便是拉著父親遠離自己與母親的那隻,接觸到的肌膚一點點變得敏感起來。

  「今日來是跟你說你親事的。」柳太太坐在雕花木椅上直接開門見山,實在不想在這舊抱廈裡浪費時間。

  陽光從窗縫射入,打在思晴的臉上,光暈裡思晴慢慢露出疑惑的神情, 「母親何來此言?只聞得妹妹要嫁人,卻不知思晴也要。」

  柳太太笑著道「你父親擔心你的終身大事,況且你是家裡的嫡長女,自然要先成婚。」思晴心想若真是擔心,就不會把自己扔在這裡不聞不問這麼多年,可知自己過得也沒有那麼好。

  思晴笑著「那就全憑父親母親做主罷了。」自己早就想離開這個家不像家的地方,早嫁是嫁,晚嫁是嫁,不如早些告別柳太太這張可惡的臉。

  柳太太滿意思晴的表現,這些年若不是看思晴老實早就想給她些苦頭吃了。

  「你父親決定把你嫁入將軍府,這可是皇上天大的恩典,那蕭默將軍戰功赫赫,如今又是凱旋而歸,能嫁給他是你的福氣。」柳太太一邊笑著一邊道,那嘴角僵硬的想讓人去撕開。

  思晴頓時明白過來,蕭默將軍戰功赫赫卻又殺人如麻,對亡妻念念不忘,是癡情子也是無情人,柳太太怎會捨得把女兒嫁去,如今自己成了「替罪羊」,倒是要背負著全家上上下下的期望,嫁進去,真是打了個好算盤。

  見思晴不說話,柳太太聲音不悅起來「怎麼不說話?難道不滿意這婚事?」柳太太剛想斥責,不料思晴道「思晴願意嫁,那蕭老將軍是有名的將軍王,思晴早已嚮往蕭家,能嫁進門是思晴的運氣。」

  柳太太臉色稍緩,微微笑道「那就好,這些日子你安心待嫁,其他不用操心。」說罷,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裙子,好似沾了什麼髒東西一般。

  「不送母親了。」

  柳太太想一陣風一般離開,看樣子心中的石頭落下整個人也輕了不少。

  不出思晴所料,走了一個,還會來一個。

  柳國公帶來了許多東西放在那缺了角的桌子上,雙手不停的搓著,他真不知如何面對這個女兒。

  「父親把東西拿回去吧,女兒在這裡也不需要,別惹母親不高興。」提到柳太太柳國公立即漲紅了臉,尷尬道「她一個婦道人家還能管了我這一家之主。」

  思晴搖搖頭,要是管不了你,你也不會這麼久都沒來抱廈看過我。

  「思晴,這個決定也是迫不得已的,皇上聖旨已下。」柳國公笑呵呵的解釋道,他真心不想讓自己的女兒記恨自己,雖然這隔膜早就種在了思晴心裡。

  「女兒只是沒想到,原來還有人記得女兒是嫡長女。母親說了嫁進將門是福氣,女兒也這麼認為,父親的「愛女之心」女兒明白。」四個字愛女之心讓柳國公半句話都說不出來,活生生的噎在那裡。

  柳國公有些氣惱,卻不知反駁什麼「那你好好準備吧,為父先走了。」

  「若是父親真是為女兒好也不會讓讓女兒如今也叫了妾室一聲嫡母,不會放任女兒在這裡不管,更不會事到如今才想起悔改,思晴不會領情,父親也不必內疚,若是天天內疚,父親豈不是要生病了。」

  柳國公站在原地,伸手指了指思晴,那手指不停的顫抖,卻直說得出一句「你…」便拂袖而去。

  思晴站在原地看著父親離去的背影,笑了笑,早已沒有父女之情,何必裝成這般,反而給彼此徒增煩惱,當初你放棄我,如今我不承你的情,算是公平。

  男人,沒一個不是喜新厭舊,思晴相信,總有一天也會出現一個人代替柳太太。

  夜空繁星點點,似乎都在沖思晴眨眼睛,浩瀚的夜空只能讓人感到更加孤獨無助,思晴淡淡對著天空問「娘親,女兒要嫁了,這麼做對吧?」

  這些年的不爭不搶,不過是為了早些離開這個家,如今要離開反倒有些迷惘了,對錯連自己也想不清楚,畢竟沒有那麼多對錯可言。

  思晴輕輕關上朱漆小窗,和衣躺回床上,一夜無眠。



☆、第二章

  聖旨已下,柳家人沒有反對的餘地,只等蕭默從邊關趕回來,思晴便可以嫁過去。

  可以說思晴待嫁的日子是有記憶以來過得最清閒的,繼母不來打擾,妹妹不來打擾這樣的生活確實自在。

  還記得十歲的時候,思凝看中了自己的那塊小手帕,思晴本不在乎身外之物,但那手帕卻是生母一針一線縫給自己的,怎能假手他人。

  只是思凝豈是善罷甘休之輩,一個勁兒的強,那氣勢像要吃了自己一般,兩人的爭搶中只聽道一聲裂錦,那手帕被扯碎了,思凝因用力過大一屁股坐在了地上,隨即哇哇大哭起來。

  柳國公與柳太太趕來之時她早就哭成了一個淚人,那可憐巴巴的眼神著實讓人心疼,而思晴站在原地,拿著那扯壞的手帕發愣。

  「你怎麼欺負妹妹啊?老爺,你看你的好女兒!」柳太太氣鼓鼓的瞪著思晴,一邊對柳國公訴苦,柳國公看著思晴,狠狠斥道「讓著妹妹些又怎樣?小小年紀為何如此惡毒?對得起你死去的母親麼?」

  原來父親還記得自己那死去的母親,只是那時的思晴不懂得解釋,更不懂得反抗,只是眼淚婆娑的站在原地,小聲道「這是母親親手送給思晴的。」

  柳國公像是沒聽到,自顧自的抱起思凝,哄著「凝兒不哭,要什麼爹爹給。」思凝露出可愛的笑容,在父親懷裡撒嬌,然後小眼神得意的望著思晴,撒嬌道「爹爹最好。」思凝那麼小便懂得裝模作樣,果然是天生遺傳,無師自通。

  柳國公笑著抱著寶貝女兒走出思晴的房間,柳太太狠狠的剜了一眼,「跟你那死鬼老娘一樣!惹人嫌。」

  思晴握著手帕,然後輕輕蹲□子,眼淚止不住的留下來,用雙臂環住自己的身體,以至於不那麼孤獨,「小姐,別哭。」

  有人在思晴身後拍思晴的背,思晴抬起頭,看著汀蘭遞過來的手帕,從此思晴知道,這府中有血緣的未必是親人,而自己的親人怕是只有汀蘭一人。

  對思晴來說,童年無疑是不愉快的,可是也早已習慣了這種不愉快,現在要出嫁何不是解脫,嫁出去了以後,思晴更不會任人宰割,就像這些年來一樣,不爭不搶不惹禍,但也處處跟繼母鬥爭到底,暗暗較勁兒。

  天空晴朗,萬里無雲,將軍府大的很,處處都透露著大氣,不像文官府邸那般精細,隨處散發著小橋流水的江南氣息,卻也是亭台樓閣,鳥語花香。

  只見華衣貴婦在抄手遊廊裡漫步。

  「大嫂,這沖兒的武功是越來越好,不久以後也可以上陣殺敵了。」蕭二奶奶捂著嘴笑道,蕭大奶奶歎道「沖兒還小,總歸有些擔心。」蕭二奶奶接道「要是像三弟那樣,沖兒就出息了。」蕭默是繼蕭老將軍後,蕭家第二位戰功赫赫的將軍,蕭二奶奶這話真真有些不明的味道。

  蕭大奶奶有些不高興,自己的沖兒還小就讓人看不起,便說道二奶奶的痛處「三弟從邊關一回來恐怕是要與柳國公的嫡女成婚了,到時候瀾妹妹可怎麼辦,自小青梅竹馬的感情要置於何處?」

  蕭二奶奶臉色一變,這瀾妹妹說的是蕭二奶奶的表妹,名程錦瀾,生得貌美如好,從蕭二奶奶嫁進蕭家便經常來蕭府,接觸多了便對蕭默生了情,蕭二奶奶本是有意撮合,卻不料皇上賜婚,這下自己妹子的心可真要涼了半截。

  「這柳國公府雖說是與將軍府門當戶對,可是咱們蕭家的媳婦兒可都是將門出身,她一個公府小姐未必適應的了家裡的規矩,家裡的男人哪個不是喊打喊殺,家裡的女人哪個不是熟讀兵書,懂得排兵佈陣,還有以三弟那般高傲的人兒,可未必會看得上這嬌氣的小姐。」蕭二太太道。

  蕭大太太一笑「呦,敢情弟妹這麼說好像瀾妹妹不是嬌氣的小姐了,再說了這三弟是不忘舊妻,不忘的是念兒的娘親,又不是瀾妹妹。」

  蕭二奶奶臉上一紅,心裡咒罵著,嘴上還是笑了笑「這都是緣分的事,怕是兩人有緣無分,況且相處了這麼多年,念兒早已把表妹當成了母親,相信三弟心中也有了一席之地。」

  「那瀾妹妹要是進門豈不是要做妾?皇上賜得那可是正妻。」蕭大奶奶一句話把蕭二奶奶噎了回去,蕭二奶奶十分下不來台。

  「大嫂,不說這些了,咱們回吧,你也得回去幫忙照顧念兒了不是麼?」說完心中一冷哼,便離開。

  傍晚,蕭二太太的房裡亮著燈,燭光一閃閃的,坐在蕭二奶奶面前的是個帶雨梨花的美人,拿著手帕一點點擦著眼淚。

  「妹妹努力了這麼些年,等待了這麼些年,可是還是讓別的女人搶了先。」鶯聲細語,聲音如春風般沁人心脾,膚如凝脂的瓜子臉,水汪汪的大眼睛,再配上櫻桃小嘴,真是難得的美人胚子,可偏偏卻喜歡上了一個冷血無情的鰥夫將軍。

  「表妹,你的努力三弟不是不知道,那女子就算進了門,三弟也未必喜歡,再說,你表姐在這裡,那新媳婦兒也未必好過,表姐會幫你的。」蕭二太太安慰道,那女子抬起頭,大眼睛閃著淚光,一眨一眨,「真的麼?默哥哥真的不會喜歡麼?」

  蕭二太太笑道「不會的!你這般美人放在這裡,他怎會喜歡別人,何況三弟最在乎念兒,念兒這些年雖對你態度不好,但也是比一般人親上許多,你還用怕什麼,表妹你是佔了天時地利人和。」

  程錦瀾破涕而笑,「表姐,那你一定要幫妹妹啊。」蕭二太太拍著程錦瀾的手,笑著「那是當然。」

  程錦瀾勾起嘴角,嬌媚一笑。心中的石頭也隨之砰然落地。

  思晴坐在房裡,繡著錦囊,針腳精細,鴛鴦形象逼真。

  「小姐,這事何必親手來做,府中不是有繡娘麼?」汀蘭一邊挑著燈芯,一邊道,只聽燈芯啪啪的兩聲。

  「我不放心繡娘。」在這府裡的所有思晴恨不得親力親為,誰知道那繼母會做出什麼來,毀了她的親事都是有可能的,要是到時被退了婚,思晴這輩子就毀了。

  「小姐今兒你讓奴婢打聽的事,奴婢打聽好了。」汀蘭一臉開心道,思晴放下手中的針線,慢慢聽汀蘭講,有些事不用的打聽,更不用思晴親自去,只要在丫鬟婆子常聚的角落裡一藏便什麼都能知道,誰讓她們無聊的時候總想著嚼嚼舌頭解解乏呢!

  「有人說蕭默將軍長得凶神惡煞,臉上還有一道刀疤。有人說蕭默將軍,殺人如麻,確實個翩翩公子哥。蕭默將軍是蕭家的麼子,上面有兩個嫡兄,沒有姐妹,以前的妻子生蕭默將軍長子時難產而死,留下長子蕭念,據說蕭將軍之前的妻子是在大獲全勝時帶回來的女子,當時蕭老將軍不同意娶一個鄉野女子,但蕭默將軍堅持,最後也無力反對,想是那女子與蕭默將軍在邊疆同甘共苦,所以感情頗深。蕭念是蕭默將軍的兒子,今年四歲,聰明伶俐受蕭家人疼愛,也最讓蕭默將軍在乎。蕭默將軍的兩個嫂子都出身將門,還有一個女子叫程錦瀾,是輕都侯的女兒,蕭二奶奶的表妹,算是與蕭默將軍青梅竹馬,京裡人都以為與蕭默將軍成婚的會是她,結果變成了小姐。」

  汀蘭的話說的似乎有些無奈,這蕭默將軍若真是個大老粗,小姐嫁過去未必會幸福。

  思晴笑了笑「看來下人們沒少談論這次的親事。」

  汀蘭道「都為小姐抱不平呢,說小姐平時待人和藹,沒有一點架子,如今太太不想嫁自己女兒倒想起了給小姐說親,這些年怎不見她關心小姐,倒是自己的女兒,趕著製造機會與小王爺接觸。」

  思晴知道小王爺是誰,當今皇帝的御弟,柳太太這做法無疑是想女兒飛上枝頭做鳳凰,卻不知道,鳳凰哪是那般好做,小王爺也哪是容易高攀的人。

  「隨她去吧,就不知思凝有沒有那個福氣了。這些話咱們聽聽就罷,不必去傳,省得惹上麻煩,顧好自己就好。」

  思晴吩咐道,汀蘭點了點頭,「小姐,咱們這兒的蠟又不夠用了。」

  「沒去領麼?」思晴問道,「領了人家肯給算啊。」汀蘭一臉氣憤,這柳太太真是越來越苛刻,燈油不給如今連蠟也要斷了。

  「自然會有的,若是錦囊繡不好,嫁衣趕不出來,國公府的面子也沒地方隔,她雖苛刻,卻不是個愚蠢之人,不過是為了給我們個下馬威。」思晴對柳太太已是十分瞭解,狐假虎威,仗勢欺人就是柳太太的寫照。

  「今天就到這吧,早些睡吧。」思晴換好衣服,吹熄了剩下的一點蠟炬

作者: gigi1433    時間: 2012-11-10 04:05 PM

☆、第三章

  邊疆常年戰火硝煙,若不是有蕭默在,恐怕邊疆早被外敵侵入。

  蕭默英勇善戰,深謀遠慮,在蕭默的帶領下,軍隊捷報頻傳,敵人節節敗退,好消息不斷送回京城,離蕭默回京的日子也不遠了。

  三個月以後,蕭默將軍班師回朝,一時蕭家光耀門楣。

  京城的城門口排著長長的人馬,中間明黃色點綴其中,仔細一觀便知道那是龍輦,可見蕭默隆恩浩蕩,否則皇上也不會為一個鰥夫賜婚。

  遠遠的便見一長支蕭家軍,像是條黑龍,紅色的蕭家軍軍旗像是黑龍的舌頭,而那一點銀色像是黑龍的眼睛。

  在城門口等待的大臣們無不感歎,只有蕭家軍才有這樣的氣勢逼人,怪不得敵人都落荒而逃。

  蕭家軍將士們訓練有素,在接近城門隊伍的地方全部收起了兵器以免被治個大不敬的罪,蕭默一身銀色盔甲從馬背上一躍而下,慢慢走上前,把手中的銀槍交給身邊的大臣,那大臣雖臉上在笑,心裡卻被蕭默的氣勢所震懾。

  蕭默單膝跪地,「臣蕭默給皇上請安,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蕭默手一揮,身後的蕭家軍整齊劃一的跪在地上,高呼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不得不說,蕭家軍只聽命於蕭家的歷代將軍,雖皇上對此心有忌憚,但若是辦了蕭家的將軍,那麼他就失去了一支最忠誠最強大的軍隊,畢竟蕭家世代忠良。

  「快起,快起。」看見凱旋而歸的蕭默與蕭家軍,皇帝臉上露出笑容。

  蕭默站起身,皇上剛想請蕭默與自己一同進城卻被蕭默拒絕,「皇上乃九五之尊,自然要走在前面,臣不過是一介草民,不能亂了君臣之禮,況且臣還要帶領出生入死的兄弟們,請皇上諒解。」

  皇上心中讚歎,這蕭家人果然世代忠良,重情重義,這樣的臣子才是自己最想要的看家狗。

  「那便隨愛卿吧。」說完皇上走上龍輦,蕭默拿回兵器,翻身上馬,回去帶領自己的兄弟們一同進城,接受老百姓的敬仰。

  這也便是眾將士願意為蕭默出生入死的原因,即使他是將軍他也會與眾將士有福同享有難同當,凡是有蕭默一份的東西,眾將士也不會少。

  聽說蕭默凱旋而歸,蕭府緊鑼密鼓的張羅了宴席。

  蕭大太太給四歲的蕭念穿上新做的小襖,這蕭念可是蕭家的寶貝,雖說生母不過是鄉野村姑但蕭念在府中可是沒有人敢怠慢半分的小祖宗。

  蕭大太太一邊繫著蕭念的衣扣,一邊聽著蕭念的小嘴兒不停的說「大嬸嬸,爹爹要回來了是麼?」

  「你爹爹已經進京了,估摸著從皇宮覆命後便會回到家裡來,念兒要懂事。」蕭大太太笑著道,雖說這蕭念與自己生的蕭沖是蕭家唯一的兩個孫子,但因著蕭默常年在外,蕭念一直由自己撫養,還真是真心喜歡蕭念,待他甚至比自己的兒子好上半分。

  「念兒知道,爹爹最疼念兒了。念兒也想念爹爹。」蕭念搖晃著小腦袋,肉肉的小手還在空中比劃著。

  「念兒,乖。」

  蕭默站在金碧輝煌的大殿上,心中百般不是滋味,這京城如此繁華,歌舞昇平,而邊疆的百姓受苦受難,將士出生入死甚至朝廷有時都會拖欠軍糧,而這一座宮殿的都夠百姓與將士們好多年的糧食了。

  蕭默心中有氣,但也無處發作,只好忍下。

  「愛卿,朕做主為你賜了門婚,女子是柳國公家的嫡女。」皇上笑咪咪的道,眼睛中卻透露精明的光。聲音久久迴盪在大殿之上,但蕭默始終沒有回答。

  久久地才說了一句「謝皇上,父親寫家書時曾告訴過臣,但臣不想娶妻。」蕭默直挺挺的站在大殿上,此時皇上的表情已經不是那般笑咪咪,瞬間變成了冰山。

  「聖旨已下,難道讓朕收回成命?那女子書香門第,大家閨秀哪裡配不上你?」

  「請皇上收回成命。」蕭默依舊只說了一句,皇上瞇起眼睛,眼神發出警告的光芒,「不要一再挑戰朕的忍耐極限,不顧你自己,也要顧出生入死的將士,和家裡的親人。」

  蕭默一怔,竟拿自己最在乎的威脅自己,當真是卑鄙,若不是祖祖輩輩忠於皇家,自己怎會為這樣的人效命,出生入死。

  蕭默給了皇上一個台階下,「臣只是怕念兒不適應。」

  「不會的,愛卿你放心吧。」皇上恢復滿意的笑容,「愛卿回去與家人相聚吧。」

  「是,臣告退。」

  蕭府門前早站了蕭家的老小,眾人都在期待著英雄的回歸,蕭默騎馬到蕭府門前,翻身而下,走到自己已年邁的父親面前,「兒子不孝,請父親原諒。」蕭老將軍是從前的將軍王,怎會不知自古忠孝不能兩全,看著兒子繼承了自己的衣缽哪還會怪罪,蕭老將軍長年在外征戰身上受傷無數,身體已經不是那麼好,上前扶起兒子「起吧,沒人會怪你。」

  剛要一起往府內進,一個穿著新襖的小肉糰子搖搖晃晃的跑上前來,「爹爹,念兒想你。」

  小肉糰子哭哭啼啼的抱住蕭默的腿,蕭默一把將蕭念抱起,「給爹爹看看,念兒長大了沒?」

  蕭默這兩年多在外征戰時時想念著自己的兒子,這是他最放不下的人,現在看著這麼大了,真是感慨萬千,見蕭念眼淚巴巴的,道「男兒有淚不輕彈,不許哭。」終歸是養的太過嬌氣了。

  蕭念抽了抽鼻子,摸著蕭默的臉「爹爹不氣,念兒不哭。」

  蕭大奶奶道「三弟快進府接風洗塵吧。」說完便帶著眾人擁著蕭默一起進了蕭府。

  蕭默換掉自己的戰甲,換上一身青衣,那樣子十分英氣,絲毫沒有傳聞中的那般殺氣沖天。

  宴席只有家裡的人,蕭家是將門也沒有太多男女有別的顧慮,蕭老將軍坐在最上面,下面兩排坐著其它人。

  蕭默舉起酒杯道「這杯酒蕭默敬大嫂,謝謝大嫂把念兒照顧的這般好。」蕭默一飲而盡,蕭大奶奶出身將門,也不似有些大家閨秀那般扭捏,「三弟不必言謝,都是自家人。」

  蕭二奶奶笑道「我得敬三弟一杯,三弟的喜事將近,祝三弟與新弟妹百年好合。」這話雖然說得好聽,但所有人都知道,蕭二奶奶這無疑是在刺激,蕭默差點退婚的消息蕭家的人是知道的,何況程錦瀾的小心思誰人不知誰人不曉。

  蕭默道「謝二嫂,還請二嫂以後多多教導,那沒進門的弟妹。」蕭默怎會不知,但家和萬事興,隨她去吧。

  蕭二奶奶歡喜的答應了下來,心裡卻咒罵著,若沒有這柳小姐,進門的便是程錦瀾。

  宴席結束後蕭默便回了房,一進書房便見程錦瀾站在那裡,「你怎麼進來了?難道你家裡就是這樣教你的?」

  「你能不能不要每次都這樣對我?」程錦瀾本來是來討好的,沒想到蕭默這般樣子,倒是來了嬌小姐的火氣,「你回去吧,也晚了,孤男寡女不成體統。」

  程錦瀾咬著下嘴唇,轉身離開,一個小腦袋從門口探進「爹爹。」

  「念兒進來,到爹爹這裡來。」蕭念聽了父親的話徑直的走了進去,沒看程錦瀾一眼,蕭念不喜歡程錦瀾。

  程錦瀾站在門口看著蕭默抱著蕭念的樣子,嘴裡小聲念叨「總有一天我會是你的妻子,念兒的後母!」

  思晴靠在軟墊上就著燭火看書,汀蘭笑話道「小姐還看上孫子兵法了,真是準備好要嫁了呢。」

  思晴放下書,揉了揉眼睛「嫁做將門婦總要學習很多。」思晴聽說了蕭默班師回朝的消息,心中越發的對蕭默好奇,這到底是個什麼樣的男人。

  「蕭默將軍回朝了想著也快要準備婚事了,只是以後要苦了小姐,嫁給一個成天把頭掛在褲腰帶上的人,還有照顧他一家老小,尤其還有個小拖油瓶子。」汀蘭嘀嘀咕咕的,每一句卻都是再為思晴著想。

  這些思晴都想過,若是不做好心理準備,以後怕是要難過了,「一切都聽天由命吧。」有些事是天定的,有些事卻是自己的,這點思晴一直深信不疑。

  「小姐,汀蘭真是擔心小姐呢。」汀蘭握著思晴的手,思晴反握住,安慰汀蘭,這是從小自己唯一的親人了,以後若是蕭默待自己好那麼自己又多了個親人,若是蕭默為難自己,自己也不會忍氣吞聲,這些思晴早已想好,只是自己嫁過去當正妻,至少不會有太多人敢為難自己,但是汀蘭作為陪嫁丫頭便不同了,「真正要擔心的是你自己。」

  汀蘭點了點頭,「小姐咱們歇吧,也不早了。別累壞了身子,睡的太晚也不怕到時做了個丑新娘。」

  「真是個貧嘴的丫頭,拿你沒辦法。」思晴點了汀蘭的頭,笑著道。



☆、第四章

  雖說是皇上賜婚,但是這聘禮和嫁妝還是要準備的,蕭家的聘禮豐厚,但卻不能讓柳太太開心,嫁妝成了一個難題。

  少了寒磣又太丟面子,多了又捨不得。

  「老爺,這嫁妝的事還請老爺做主吧。」柳太太道,心中恨不得一分錢都不拿出來。

  「就照聘禮的一半拿吧。」柳國公說道,柳太太一下便站了起來,「老爺,這全府上上下下還要吃,這也太多了吧。」

  柳國公看著柳太太,皺起眉頭,那樣子十分糾結,「那也不能丟了柳國公府的面子,況且這些年也欠思晴太多了。」

  「哪裡對不起她,好吃好穿的,難道我這個繼母虐待她了?老爺你可不能冤枉我啊。」柳太太頓時激動起來,眾所周知,嫁妝這東西以後是要自己掌管的,柳太太可不想給思晴那麼多。

  柳國公有些不耐煩「這些年我對你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就可以了,這嫁妝的事就這麼定了。」說完拂袖而去。只剩下柳太太一人在原地發愣。然後咬了咬嘴唇,哼的一聲離開了。

  思晴聽說這事的時候顯得很是高興,並不是因為自己父親的良知覺醒,而是因為柳太太也吃了悶。對於出嫁思晴既沒有很期待,也沒有很牴觸,因為她知道,一個「柳太太」不在身邊,還會有千百個「柳太太」頂上來。

  婚期將近,蕭默卻想一個沒事人兒一般,每天在書房看兵書,教蕭念讀書認字,每天生活十分悠哉。蕭府人除了蕭二奶奶看著這情形都有些擔心。更為要嫁進來的三奶奶擔心。

  蕭默將軍娶妻,京城眾人都十分關注,早早就成為人們議論的話題,如今大婚之日來了,人們自然都早早的圍在街道上等待。

  思晴坐在銅鏡前,任人擺佈,人們都說新婚那天的女子是最美麗的,可是思晴絲毫不覺得這樣的自己哪裡美麗,不過是塗抹了胭脂水粉,穿戴鳳冠霞帔。

  看著身著紅衣的自己,思晴忽然想到自己的母親,雖然自己已經不記得母親的樣子,母親出嫁那日是不是很幸福。

  「小姐,今個兒是大喜的日子,笑一笑。」婆子一面給思晴打扮道,一面說著。

  思晴扯起嘴角,笑了笑,心裡多少有些緊張,如今嫁給素未謀面之人,確實緊張。思晴只是一遍一遍告訴自己兵來將擋水來土掩,沒什麼好緊張的。

  婆子絮絮叨叨的把規矩給思晴講了一遍,思晴一一記下。然後站起身,對著銅鏡看了看自己,的確很美,只是美得好不真實。

  思晴被蓋上蓋頭,扶著婆子的手走上花轎,然後感受花轎抬起的那個瞬間,這一刻她不再是柳家人,以後只是蕭門婦。

  敲敲打打的隊伍氣勢非凡,後面送親的隊伍也算的上是十里紅妝,街道上看熱鬧的人數不勝數,都想看看驍勇善戰的蕭將軍如今娶了個什麼樣的女子,有人艷羨,有人嫉妒,只有思晴自己是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覺。黃昏的晚霞灑在紅色的綢子上,把那大紅變了一種顏色,說不出的感覺。

  觀禮的賓客早已站在門口等待新娘的到來,只是主角卻遲遲沒有出現。

  蕭大奶奶急道「三弟呢?今天他是新郎他在哪裡?」蕭二奶奶笑道「三弟在哪,我怎會知道。」心中莫名的欣喜。

  話音剛落,便見蕭默身著一身大紅喜衣,向門口走來,束起髮髻顯得蕭默英氣十足,劍眉配上鳳眸當真是美男子,哪像外界謠傳的那麼可怕。

  「大嫂,二嫂。」蕭二奶奶有些不爽,蕭大奶奶笑道「可算是來了,新娘也快到了。你在這裡等著,我去招呼賓客。」

  蕭默點點頭。

  遠遠傳來送親隊伍的敲打吹奏聲音,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吸引,裡面有好奇,有欣喜,只要蕭默眼中淡淡的什麼也沒有,或者說隱藏過深,什麼也看不出。

  轎子穩穩的落在地上,思晴心也跟著一沉,思晴能聽見轎子外人們的說話聲,忽然一陣歡騰,思晴只感覺到哪轎子狠狠的震了一下,果然這蕭默是下了狠,沒等進門先給自己一個下馬威,這叫先下手為強麼?

  轎子的簾子被掀開,一隻手伸到思晴蓋頭下,思晴伸出手,放在那隻手的手心,手心中有深深的一道疤。然後跟著那人的腳步下轎,一步一步向前走。

  火盆越來越近,思晴已經感受到了溫度,可是蕭默沒有絲毫提醒,手只是僵硬的抓著思晴。

  思晴心一橫,既然這麼想我出醜,那我便順著你,明明知道火盆近在眼前,思晴仍舊沒有邁腿跨,而是正常的走,眼看思晴要踢倒火盆,眾人都深吸一口氣,蕭默捏了思晴一下,思晴輕輕抬起腿,跨了過去顯然是早有準備。眾人都呼出一口氣,這踢倒了火盆可是不吉利的事。

  蕭默淡淡道「你應當小心一點。」那聲音沒有一絲感情,思晴想難不成這人真如傳聞那般冷漠無情。

  有驚無險的走進正堂,蕭默拉著思晴站在正堂,只聽的見那司儀道「一拜天地。」思晴施禮,「二拜高堂。」這一拜應該是拜蕭老將軍,蕭老將軍笑著點了點頭,「夫妻對拜。」

  思晴轉身,與蕭默對拜,很想看到他的臉,只是看到的只有蕭默的靴子。

  「送入洞房。」思晴由婆子引著,去了洞房。

  思晴坐在床榻上能感覺到被褥下放了很多東西,無疑是些紅棗桂圓荔枝幹,寓意早生貴子。

  思晴可以想像到這屋子裡的佈置,定是處處有喜,處處都是紅色,有些刺眼的紅色。

  思晴只是坐在床邊等,一直等,就在快要睡著的時候,聽見了腳步聲,而站在自己面前的那雙腳不是蕭默的腳,而是一個孩子的腳。

  「我討厭你,誰讓你做我娘親!我討厭程錦瀾,但是更討厭你,跟我搶我的父親。」一個童稚的小男孩聲音一字一句說道,思晴沒有回答。

  只聽見婆子哄勸道「念少爺,咱們出去玩吧。」

  忽然一道嚴厲的聲音傳來「誰教你這樣說的?」不用想,能走進這屋裡的成年男人想必只有蕭默。

  蕭念含著眼淚,上前拉住父親的手,「爹爹,二嬸嬸說以後你就不是念兒一個人的了,以後不會只疼念兒一個人,還會分給她。」小手指著床邊坐著的思晴。

  蓋頭下,思晴勾起嘴角,這二嬸嬸真是個挑撥離間的好手,小孩子都利用。

  蕭默道「她以後便是你的繼母會跟你嬸嬸們一樣疼你,爹爹也不會不疼愛念兒。」

  「可是念兒不想叫她娘親。」蕭念道,「那便不叫,你娘親只有一個。」蕭默的聲音迴盪在房間裡,這話也是說給思晴聽的,思晴這般心思敏捷的人怎會不明白。

  「把念兒帶下去。」蕭默吩咐道,婆子麻利的抱起蕭念,便出去,生怕蕭默怪罪。

  蕭默慢慢走道床邊,將思晴的蓋頭揭開,但卻只是背對著思晴。

  「來,喝交杯酒吧。」喜婆端著兩杯酒,走過來,蕭默拿起酒,轉身過來,卻沒有看思晴一眼,只是饒過思晴的手臂,一口將酒灌進肚中,這情景難免有些尷尬,但思晴卻也不是吃素的人,一口也將火辣辣的酒下肚。

  喜婆拿來一塊餑餑,然後放在思晴嘴邊,思晴輕輕咬了一口,可卻發現這餑餑是熟的,子孫餑餑子孫餑餑,不是生的,怎麼會叫子孫餑餑,思晴真是猜不到到底是誰這麼做的,對自己這般厭惡。

  喜婆問道「生不生?」

  思晴道「生。」

  思晴偷偷看蕭默的表情,一看便不是他的傑作,可是看著看著便入迷了,蕭默雖不是細皮嫩肉的公子哥,卻英氣蓬髮,面如冠玉,劍眉鳳眸,絲毫不像民間形容的那般面目可憎。

  蕭默輕咳一下,還是沒有看思晴,思晴收回目光,婆子丫鬟識相的退出喜房。

  房間裡只聽到啪啪的燭火燃燒的聲音,靜的不像話,兩人都沉默著。

  忽而蕭默道「若是念兒不願叫娘親,請莫要為難他。」口氣中是說不出的客氣。

  「好。」

  兩人還是靜靜的坐在床邊,思晴道「不歇息麼?」

  蕭默不作聲,「我還是去書房吧。」思晴早已料到,脫下鞋子,和麻煩的外衣,然後和衣自己躺在了喜床上,蕭默整個人石化在那裡,沒想到這女子竟然這般不在乎,看來嫁給自己也並非所願,可是這真的是國公家的小姐麼。

  「夫君早些去休息吧。」思晴微微一笑,倒是弄得蕭默有些不好意思,剛剛走出去幾步,便停在了那裡。

  思晴有些奇怪,蕭默轉過身,道「今晚我住在這裡。」

  說完走向床邊,坐下道「娘子不幫為夫更衣。」眼神中有些戲謔。

  思晴坐起身,手指微微有些顫抖的幫蕭默解扣子,蕭默勾起嘴角,待思晴幫蕭默脫下衣服,蕭默道「睡吧。」

  蕭默躺下,閉上雙眼,補充道「放心,我不會碰你。」

  思晴看著蕭默睫毛在臉上打下的陰影,慢慢躺在蕭默身邊,第一次與一男子同床,自然是一夜無眠。

作者: gigi1433    時間: 2012-11-10 04:07 PM

☆、第五章

  清晨的微光射進屋內,思晴睜開稀鬆的睡眼同時感覺身邊的溫度已經消失,便以為蕭默已經走了。當她睜開雙眼才發現,蕭默坐在不遠處的凳子上。

  「快起來洗漱吧,要給長輩請安。」蕭默坐在那裡淡淡的說,不透露任何感情。

  思晴從床上起來,由丫鬟們服侍洗漱,穿衣。

  只是婆子拿起床上的喜帕,竟然跟昨天放上去的一樣,婆子皺起眉頭,卻還是把喜帕收了起來。

  思晴注意到婆子的舉動,心裡知道,昨夜蕭默沒有離開,今天就會給自己什麼難堪。

  雖說住在了這兒,可是碰也沒碰自己的新婚妻子,對思晴當真是侮辱。

  思晴穿好衣服,走到蕭默身邊,「可以走了。」

  蕭默抬頭,「你不吃飯麼?」說完揮揮手,下人們利落的上了飯菜,蕭默示意思晴坐在對面,然後道「幫我布菜。」

  思晴坐在桌子的對面,若是不站起身,根本沒有辦法為蕭默布菜,蕭默分明是有意刁難,思晴緩緩站起身子,笑著對蕭默說「夫君想吃哪道菜?」

  蕭默看了半天,道「我還是自己來吧。」這個女子真是聰明,兵來將擋水來土掩,今早要這麼多的菜不過是為了為難她,她這一問倒是問住了自己。

  兩人吃完一頓無聲的早餐後便一同前去正房。

  將軍府雖然不甚精緻,但院落的交錯也十分好看,蜿蜒曲折的迴廊,像是迷宮般,思晴緊緊跟在蕭默身後,生怕走丟了一樣。

  「跟住了。」蕭默撇下一句冰冷冷的話,思晴倒是不在意,蕭默討厭自己自己早就看出來。也不知道是自己命不好還是怎樣,娘家婆家都不受歡迎。只是不管是什麼環境,思晴都會鬥爭到底爭一席之地。

  蕭默腳步停在正房的門口,思晴仰頭看,上面的匾額上寫著精忠報國,剛果然是世代忠良,忠心為國。

  蕭默一腳跨進正堂,思晴跟著走進去,正堂裡早已坐好人。

  最上方的是坐了為老人,一看便知是蕭老將軍,也就是自己的公公,往兩邊一看,便知哪邊是大房,哪邊是二房,對自己友善的定是大房,而見到自己笑都不笑的女人恐怕就是蕭二太太了。

  思晴接過婆子遞來的茶杯,一一敬給長輩,蕭老將軍和大房的人都十分客氣,只是一到蕭二奶奶那裡就變了樣子,蕭二奶奶的神情好像是要吃了自己一般,思晴道「二嫂,思晴做錯了什麼麼?」

  思晴這句話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大家齊齊看向蕭二奶奶,蕭二奶奶顯得有些尷尬,一副吃了鱉的樣子讓人覺得好笑,蕭大奶奶笑著道「弟妹不用在意,你二嫂本身就不愛笑。」

  思晴笑著道「是,弟妹知錯。」那笑十分明媚,好像能開出花一樣,蕭默看得都呆了,不得不承認,這女子不僅出身名門教養好,還有美麗的相貌,聰明的頭腦,她若不是皇帝逼著娶的蕭默也不會待她如此。連程錦瀾那種女子蕭默都能心平氣和的做朋友,何況是這般優秀的女子,只是天意弄人罷了。

  敬茶結束,大家在正堂裡聊了幾句便都散了,蕭大奶奶拉著思晴便道「三弟可否把三弟妹借給我一會兒?三弟妹著實討人喜歡,我想帶她逛逛這將軍府。」

  蕭默笑道「大嫂何必說借呢,讓她陪著大嫂便是。」心想道這女子還真是特別,剛來就可以討得大嫂歡心,看來自己還真是小看她了。

  蕭大奶奶一路帶著思晴來回轉,思晴基本也記住了路,蕭大奶奶這才作罷,便找了個涼亭,兩人休息。

  「弟妹不要灰心,其實三弟是一個很好的人,畢竟之前你們都沒有見過面,多少有些生疏,時間長便好了。」蕭大奶奶勸解道,思晴點了點頭,蕭大奶奶繼續道「對三弟最重要的還是念兒,弟妹多下點功夫才是。」看來蕭大奶奶是真心待自己,不然也不會多加提點。

  思晴道「我身為繼母,自然會照顧好念兒,可是念兒不願接受我。」

  「小孩子心性過些時候就好了。」蕭大奶奶笑著道,又把蕭默和蕭念的習慣都說了一遍,見思晴一一記下,才放思晴離開。

  思晴回去的路上一直在想,不管怎麼說蕭默都是自己的夫君,喜歡不喜歡是其次,這輩子就都得跟著這個男人了,夫妻和睦總比氣氛僵硬來的好,討好他一點也不能讓自己掉下一塊肉。思晴回到三房便吩咐下人去做些清淡解暑的湯。湯好了便可以送去書房。

  思晴端著做好的湯來到蕭默的書房,還沒等邁進去便聽見一個女子的聲音,軟言細語,思晴直接走了進去,那女子僵在原地,蕭默頭也沒抬。

  思晴當沒有看見那個女子,直接把湯放在桌案邊兒上,蕭默看了一眼道「我不吃甜食。「

  「不是甜的,解暑。」

  邊上的女子笑道「進來也不知道敲門,真不知道國公府就是這樣的規矩。」蕭默依舊看自己的兵書不發一言。

  思晴笑道「若我是小姐這般的外人定會叫門,可是我們夫妻之間哪來的那麼多規矩?」

  那女子臉上一漲,似乎有怒氣發不出來,蕭默道「你去休息吧,這裡有錦瀾就好了。」

  思晴看向那個女子原來她就是程錦瀾,人倒是真美,只是這性子真是有些叫人受不了。

  程錦瀾頓時得意起來,「我送三奶奶出去吧。」說的好像她是主人一般。

  思晴只是心裡覺得好笑,站在這裡充當下人端茶倒水的事自己真還不願意做,既然有願意伺候人的,還有願意被伺候的何樂而不為呢?

  蕭默看著思晴淡定的神情,心裡有些納悶,難道她真的一點都不生氣?是不在乎才不生氣,這樣正好,早晚會有做三奶奶做膩的那天,自己不就是想要這樣的結果麼。但是蕭默怎麼都覺得心裡悶悶的。

  程錦瀾送思晴到門口,笑著道「這蕭三奶奶未必好做,可要做穩了。別光贏了丈夫的人,贏不到丈夫的心。」說完便放肆的笑起來。

  裡面的蕭默搖著頭歎氣,要不是現在沒有棋子可以氣思晴,當真不會選擇程錦瀾這步爛棋。

  思晴看透了程錦瀾不過想讓自己生氣,她便偏偏不隨了程錦瀾的願,道「這麼多年了,好像他的心也不在程小姐這裡吧,至少他在外可以稱我為他的妻子,他的內人,而你,永遠都是外人。」

  說完便笑著離開,只剩下氣得發抖的程錦瀾,臉色紫的想只茄子。

  思晴真心不想與這般愚蠢的女子鬥氣,但也不能讓她太囂張,思晴沒有必要給任何人好臉色看,因為不管怎樣,現在思晴才是蕭三奶奶,大將軍蕭默的正妻。

  只是思晴都沒想到,有些事情來的那麼突然。

  邊關告急,蕭默奉旨立即趕回邊關,明日啟程。在別人看來,思晴是可憐的,嫁給將軍就像是守了活寡,不知何時就要變成真正的寡婦了。不過思晴自己認為蕭默這麼一走正好,反正夫妻培養感情不差這一時,更何況蕭默對自己一直處處刁難,他離開了正好自己可以先穩住其它的人,把放在蕭默身上的精力轉移一下未必不好。

  蕭默的東西都是由大奶奶親手收拾,思晴在一旁輔助,畢竟這麼多年都是蕭大奶奶照顧這父子倆,可謂是長嫂如母,蕭默對蕭大奶奶也十分尊敬。

  「真是可憐了你,剛剛新婚便要分離。」蕭大奶奶歎道,思晴道「這是他的使命,保家衛國。」

  「能娶到你這樣善解人意的妻子是三弟的幸運。」蕭大奶奶誇道,思晴有些微微不好意思。

  蕭默走的那日思晴和蕭家人一起在蕭府門口為蕭默踐行,踐行完畢便直接去和城外駐紮的軍隊回合。

  思晴站在蕭大奶奶身邊,看著蕭老將軍老淚縱橫的囑咐自己的兒子,思晴也有些被這氣氛所感染。

  「思晴。」聽到蕭老將軍叫到自己,思晴趕緊上前,「父親。」

  蕭老將軍拉起蕭默的手,把蕭默的手搭在思晴的手上,道「默兒,你是有妻室的人了,在外一切要小心,以後家書寫給思晴就是了。」蕭老將軍話雖說的委婉,那語氣卻不容置疑。

  蕭默點了點頭,「是父親。」說著握住了思晴的手。

  思晴能感覺到那手上常年拿兵器的厚繭,還有那道刀疤。

  「好好照顧家裡還有念兒。」蕭默囑咐思晴,見思晴答應便直接上了馬,沒有一絲留戀的離去。

  忽然眾人都聽見身後嚶嚶的哭聲,回頭一看是程錦瀾,思晴心中不禁好笑,這種場合她出現也太不合時宜了,當真是美女無腦。

  蕭老將軍臉色一變,衝著蕭二奶奶道「這程小姐在府裡住的夠久的了,是不是該送回府了,一個黃花大姑娘總呆在這成何體統。」

  蕭二奶奶心中一罵,這表妹真是會給自己找麻煩,趕緊討好道「立刻就讓她回去,父親放心。」

  蕭老將軍沒有理會,帶著眾人直接進府,只有蕭二奶奶在那裡勸程錦瀾不要再哭。



☆、第六章

  沒了蕭默的蕭府讓思晴放鬆許多,因為在這個府裡最需要自己在意的只有蕭默,其他人就算有多不喜歡自己,只要丈夫做靠山什麼都不用怕了,只是最難辦的也是蕭默,常年帶兵打仗的他怎是心思不縝密的人,自己真若是玩了什麼小把戲,只怕早就被他看穿。

  而現在最需要擔心的是思晴回門省親,本以為脫離了那個地方,卻不想這一輩子,都要與它有著千絲萬縷的關係。

  蕭府的賬目全部由大奶奶操持,這個大嫂對自己向來印象好,如今更是出手大方,不僅做了應該做的,還讓思晴帶回去了很多額外的禮物,一是顯示蕭府的大方,而是怕思晴回去被看不起。

  坐在馬車上的思晴晃晃悠悠,心情真談不上好,對她來說娘家是最沒有感情的地方,不過是長大的居所,是一個漏風漏雨的避風港。

  「小姐,不知這次太太又會怎麼為難您呢?要不咱們提前回蕭府吧。」汀蘭一臉擔憂,思晴笑著道「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如今我是蕭家的媳婦兒,憑她是柳國公夫人她也不敢如何,如今不知她是否偷著後悔呢,為何當初嫁的不是思凝。」

  「小姐不知?思凝小姐已有了心上人。」汀蘭認真道,思晴接著「思凝那般霸道的人兒如今也有了心上人?那當真是長大了,倒是我這個做姐姐的不關心妹妹了。」說起思凝,思晴便想冷笑,自己從未嫉妒或者憎恨她,可是這個妹妹卻從小到大與自己作對,霸佔了父親的愛,這些思晴都不在意,早就不是自己的東西,思晴也不想搶,只是自己真心待她,本以為上一輩的恩怨與自己這輩無關,可是思凝從小便學會了她母親那套,口口聲聲叫自己的母親是死鬼,也從未把自己當姐姐對待,每次找自己麻煩的時候都是柳太太所生的哥哥思城出來解圍,如果說柳家還有一個人讓自己掛念的話,那應該是柳思城了。

  柳思城是家裡唯一的兒子,也是柳太太當上正妻的最大助力,明明是一個母親所生,柳思城和柳思凝完全不同,頭腦聰明,十分上進,溫文爾雅,應該是所有女子心中的理想伴侶。柳思城身為同父異母的哥哥十分照顧思晴,對思晴甚至比思凝還要好,往往在思晴走投無路時雪中送炭的那個人便是他,若他不是柳太太所出,思晴定會把他當做最親的人看待。

  馬車穩穩的停在柳國公門口,「三奶奶,到國公府了。」

  思晴由汀蘭扶著下馬車,然後吩咐小廝一一把禮物卸下馬車,可是國公府的大門卻始終緊閉著,思晴上前叫門,只聽裡面有人跑著來開門,開門那一瞬間,那人的臉色不似剛才那麼興奮。

  「是小姐啊,奴婢以為是少爺呢。」春桃道,春桃是柳太太身邊得意的小丫鬟,自恃有些相貌又得寵,總是擺出一副高高的姿態,卻不明白自己始終是個下人。

  思晴一怔,問道「今日思城要回來?」思城隨老師雲遊一去就是四年,那倔強的脾氣連柳太太都沒有辦法,只好隨他,如今一過四年,思城再回來可還是從前那個他?

  「是啊,小姐快進吧。」春桃不耐煩的說道,還不時的往出眺望。思晴逕自一笑,他變沒變又何妨,他都是柳太太的兒子,與自己何干?

  思晴帶著搬東西的小廝走進府裡,這府裡與平時不同,一看便仔細收拾過,不知道的人還以為柳家如何重視這個女兒,其實思晴只不過是借了思城的光。

  柳太太見思晴是沒什麼好態度的,只是思晴帶回了東西,誰也沒必要跟好處過不去。

  「思晴回來了。」柳國公道,柳太太見柳國公的樣子,心裡憋氣卻也不能說些什麼,「是,父親,今天是回門的日子。」

  柳太太見思晴過得還不錯心裡有些不爽,但一想回門都沒有丈夫陪伴心裡總歸舒服些。

  「父親母親。」一道溫暖的男聲從身後傳來,思晴不用回頭便知道是他,柳太太笑顏如花,趕緊上前又激動又心疼的道「兒啊,終於回來了。」

  柳國公見到自己唯一的兒子也很激動,只有兩個人站在原地,一個是思晴,一個是思凝,思凝站在正堂的門口,看著這個從下對思晴比自己還好的親哥哥,真是沒有任何的激動,只是看著,思晴則是想起了曾經的事情。

  「給你吃。」思城拿出小點心遞到思晴手中,思晴推了回去,「不要。」

  「哥哥給的東西為何不要?」思城滿臉受傷的看著思晴,思晴一字一句道「你是惡毒的柳姨娘的兒子,不是我哥哥。」字字穿進思城的心裡,小小的思城不過想替母親補償一下自己這個妹妹,想不到這麼小的孩子已經將恨意深中,這是何等的悲哀。

  從那以後思城不停的討好思晴,只希望這個妹妹能夠開心,不厭其煩,雖然思晴態度反抗依舊強烈可是心底多少接受了思城的好。

  漸漸這種好變為習慣,無論是思城還是思晴。

  柳太太道「思凝,你大哥回來了,怎麼還愣在那裡?」

  思凝微微一笑,慢慢走上前,看了一眼思晴,上前叫道「大哥。」思城寵溺的摸了摸思凝的頭,道「妹妹越來越漂亮了。」

  思凝一笑,思城出去這幾年果然變了,終於明白了自己才是他的親妹妹。

  思凝越發討好的沖思城笑,思城看向思晴,「聽說妹妹嫁人了?」

  思晴才反應過來原來嫁人的妹妹是自己,「謝大哥關心。」還是拒人於千里之外的那種態度。

  思城搖搖頭,不再問,只是扶著柳太太進了屋,最後只剩下思晴和汀蘭站在院落中,思晴早已習慣,國公府是他們的家向來不是自己的。

  回到自己的抱廈思晴有種莫名的熟悉感,熟悉這裡的一切,和這個窗口的月光。

  院落裡飄著淡淡的梨花香氣,月光柔和的灑下,思晴站在那裡,「你還是那個樣子多年沒變。」

  身後傳來熟悉的聲音。

  「你也是。」思晴沒有回頭只是回答道。

  「長大了便要嫁人了,嫁人了以後要學會照顧自己。」身後的人越來越近,還能隱約的問道梨花香裡參雜的香氣。

  「這是我的事。」思晴說道。思城走到思晴所站的梨花樹下,慢慢坐下,溫潤的臉頰在月光的照射下顯得更加英俊。

  思晴也慢慢坐下,兩人坐在梨花樹下,很想多年前的場景,雖然沒有飄落梨花。

  「蕭默對你好麼?」思城淡淡道,思晴笑著說「不好。」她一直裝作自己很好,但其實真的不好。

  「不過慢慢會好的。」思晴接續說道,露出自信的微笑,思城轉移話題,「記得以前我們就常常坐在樹下,可是你始終不承認我是你的哥哥。」

  「你是她的兒子並不是我哥哥。」還是很多年那句話,還是那樣的語氣。

  思城無奈的搖頭,「記得照顧好自己。」然後起身離去。

  思晴住在國公府的這些天幾乎沒有出抱廈,偶爾有思凝會來找自己的麻煩,她知道是為什麼,因為思凝發現,她的親哥哥還是對思晴比她好,從小思凝什麼都有,只有這個不爭氣的哥哥始終站在思晴那邊。

  思凝站在抱廈裡看來看去,「還是那個樣子,破舊不堪,你還是什麼都沒有。」

  思晴沒有反駁,思凝繼續道「不要以為你做了將軍夫人就神氣了,那只不過是我不要的東西,父親母親捨不得,才嫁了你,不過是做了填房而已,還是個後母。那樣的大老粗我當真不稀罕。」

  思晴想到蕭默的模樣,忽然笑了出來,怎麼看著殺人如麻的將軍也不像個大老粗。

  「你笑什麼?有你哭的時候。」思凝惡狠狠的說道,思晴只是淡淡回「但願你嫁的比我好,不送。」

  就是這種態度,不冷不熱,讓思凝恨得牙癢癢,從小到大都是這樣。明明自己什麼都比她強,卻始終擺脫不了母親曾經是妾的陰影。

  思凝冷哼一聲,「等著瞧,便氣沖沖的離開。」

  偶爾會見到思城,但是從來都不講一句話,直到她準備回將軍府的那天。

  「記得照顧好自己。」思城道,偌大的國公府,只有思城一人出來送思晴,柳國公就是有心也怕讓柳太太鬧了回去。

  「好。」一句好,毫無感情,卻又不可置否,「不管你承認不承認,我始終是你的哥哥,我們身體中流動著一種相同的血緣。」思城道,思晴不知道這個問題為什麼糾結了思城這麼多年,思晴道「還有一半是不一樣的,便上了馬車。」

  天邊飄散著像要燒著的雲朵,馬車漸漸遠去,國公府門前只留下思城一人,夕陽的火紅打在他的身上,映襯出說不出的悲傷。



作者: gigi1433    時間: 2012-11-10 04:09 PM

☆、第七章

  邊關常年戰爭戰火紛飛,導致民不聊生,誰都想過個安穩日子,所以居住在這邊的居民很少,遠遠看去都是黃沙大漠,只有星星點點的綠色。沒有幾戶人家。

  在不遠處便能看見有一泓水源,還有縷縷炊煙升起,可是那不是人家,而是飄著蕭旗的蕭家軍。

  一個個小營中間有一個較大的營帳,除了看起來比其它營帳大些,幾乎沒有什麼不同。那營帳便是蕭默的。

  蕭默人雖然在邊關,心中卻時時刻刻不念著家裡,以前行軍打仗也有想念,不過卻沒有這般強烈,行軍打仗忌諱的就是分心,但是家裡多了一個名義上的妻子說什麼蕭默也不能習慣。

  蕭默坐在軍帳中,看著兵書,卻一個字都沒有記住,蕭默搖了搖頭,提起筆。

  半響,蕭默把兩封書信疊好,「來人。」

  帳外傳來聲音,一個年輕的將士走進營帳,半屈膝道「將軍。」

  「把這兩封信送回京都。」蕭默把信遞給將士,將士問道「都送回蕭府麼?」

  「是。」說完,蕭默便低頭繼續讀兵書,將士拿著信心裡偷笑,這個平時不苟言笑的蕭默將軍娶了娘子後還真是不一樣,細心的還會多寫一封家書給將軍夫人。

  蕭默抬頭見那將士盯著信,「還不去?」

  「是,將軍。」那將士反應靈敏,趕緊跑出營帳。

  女人一輩子有兩次投胎,一次是出生,一次是出嫁,思晴從小便這樣聽說,只是自己兩次投胎都不是那麼順利,投對了人家,卻沒投準時機。緣分是天時地利人和,只是思晴命中缺和,永遠佔不到人和這一條,從親人到丈夫。

  三房所在的地方是蕭府裡最安靜的地方,許是蕭默愛清靜,正好也合了思晴的意,免得有人打擾,蕭二奶奶更是忙著安慰程錦瀾,沒有來找自己麻煩自己也樂得清閒。

  「小姐,姑爺來信了。」汀蘭拿著快馬加鞭送回來的信走進正堂,汀蘭聽說有思晴的便趕緊拿了回來。

  思晴接過信,把信拿在手中似乎能感覺到邊疆那邊的場景,也能聞到快馬加鞭的味道,但更多的是驚訝,思晴從未想過蕭默會給自己寫信,也許在蕭默看來只是做了自己該做的,而對思晴來說卻是意外,也是改善夫妻關係的一種鼓勵。

  思晴拆開信,看了一眼微微一笑,汀蘭有些好奇,用曖昧的語調問道「小姐,姑爺寫的什麼小姐怎麼這麼快便看完了?」

  思晴放下手中的信,假裝板起臉嚴肅起來「怎麼平時太寵著你,如今還敢管小姐的事?」

  汀蘭自小跟思晴長大怎會不知道思晴是玩笑話,便也假裝委屈道「小姐不說,汀蘭不問便是了。」

  思晴撲哧笑出聲來,「看你那樣子,夫君只寫了兩句話,平安,莫念。」汀蘭頓時失了興趣,「姑爺果真不懂風情。」

  思晴搖搖頭,忽然想到蕭念,便問道「不是說念兒送回三房麼?」汀蘭撇了撇嘴,道「小少爺自己不願回來。真是不知為何把這小少爺慣得如此。」蕭默的兒子,蕭默自己都不忍心多說一句,其他人誰又敢動蕭念。

  「再不願,也該回了,否則別人會怎麼說我這個繼母,一會兒隨我去大房瞧瞧。」思晴心裡知道,蕭念這個孩子對自己的牴觸心理,可是越是退後,他的牴觸就越是強烈,畢竟以後都要接回身邊,現在培養感情總比以後大了不好管教要來得好,雖然說自己在某種程度上也是個孩子,不過像自己這般十五歲做了娘的人也不少了。

  午後思晴便帶著汀蘭去了大房。

  午後陽光明媚,大房裡種滿了不同品種的花,沒等走進去便能聞得這花香陣陣,不得不說大奶奶是個有閒情雅致的人,處理整個將軍府的事務以外還有精力來養花。

  思晴笑著走進大房,早早便有婆子進去通報,大奶奶也笑著出來迎接,「三弟妹,盼了這麼多日你可算是來了,正好我自己也悶的慌,聽說弟妹喜歡清靜,便也沒去打擾。」

  「大嫂這是什麼話,本該思晴來看大嫂的。」大奶奶拉著思晴的手,走進正廳,兩人看上去像是多年的姐妹,幾分真假思晴不想得知,但是在這個家裡,多一個朋友總比多一個敵人要好。

  兩人坐在桌邊,一邊吃著剛洗好的新鮮水果一邊說著,「弟妹自己也不悶,不是說常來這兒麼?」

  思晴笑著答「還不是怕大嫂太忙,不好叨擾,今兒這不是來了麼?」大奶奶點點頭,「誰來我都覺得煩,要是你啊,我就覺得開心了。」大奶奶一邊吃著水果一邊道,思晴用手帕掩面一笑,「大嫂這話說的思晴就不好意思了。」然後四處看了一眼,問道「念兒呢?」

  大奶奶歎氣,「被你二嫂帶出去了,這孩子精神頭足,非要出去玩,我又脫不開身,正好你二嫂來看念兒,便帶到花園去了,有一會兒了,也該回了。」說著朝門口望去,似乎有些焦急。

  「來人,去把念少爺帶回來。」大奶奶吩咐道,笑著對思晴道「這就回來了,小孩子不懂事,早晚會回去的。」

  思晴道「不瞞大嫂說,今日我便想將念兒帶回去。」

  話音剛落,只見蕭念在前面跑進來,蕭二奶奶在後面跟著,笑道「我說是來了什麼貴客呢,原來是三弟妹啊,怪不得讓念兒回來,原來是見娘啊。」說著嬌笑了兩聲。

  那兩聲著實使思晴不自在,但思晴沒有表現出來。

  只見蕭念站在那裡,道「她不是念兒的娘親,爹爹說了可以不叫娘親。」

  這一句話便讓蕭二奶奶得意起來,蕭大奶奶顯得有些尷尬,好像這話是自己教給蕭念的一樣,趕緊解釋道「這孩子不懂事。別放在心上。」

  思晴卻出乎意料的衝著蕭念笑了笑,「沒事,童言無忌。」

  蕭念一股腦的蹭進蕭大奶奶懷裡,自小長在蕭大奶奶身邊自然親上許多,況且這個繼母也在,小孩子也有些表演的心裡,「大嬸嬸是不是要送念兒回去,念兒不回去。只想在大嬸嬸身邊。」

  蕭大奶奶知道蕭念這孩子有多麼不好管教,但畢竟在身邊時間也久了有了很深厚的感情,有些猶豫的看著思晴,像是懇求,卻又不好意思,有了娘親了沒有理由再留在自己這裡。

  蕭二奶奶道「念兒不願回去便不要回去,去二嬸嬸那裡也好。」說著便不請自坐。

  蕭念道「不要,念兒不喜歡二嬸。」小孩子的直白徹底捲了二奶奶的面子,蕭二奶奶臉由青變紫卻也說不出什麼,只好吃了啞巴虧。

  思晴看著蕭念,遞給蕭念一塊水果「外面熱吃些水果吧。」蕭念冷哼的轉過頭,「不要你給的。」

  思晴知道會是這樣的結果,只是想確定,蕭念這孩子是不是真的軟硬不吃。

  「念兒為什麼不想回三房?」思晴問道,表情很是悠閒,蕭二奶奶心中嘲笑思晴蠢,蕭大奶奶則擔心蕭念真的說出什麼不該說的話。

  蕭念一字一句道「念兒不喜歡你。」蕭二奶奶更加得意的看著思晴,問這樣的問題簡直是在自掘墳墓,明明知道蕭念不喜歡自己,還非得自找沒趣,這難道不是蠢?

  思晴笑著搖了搖纖細的手指,「念兒不是不喜歡我,而是…」話偏偏噎在那裡,蕭念好奇的問道「那是什麼?」

  思晴點了點蕭念的小鼻子,蕭念微微有些臉紅,其實這個後母還是很好看的,「你是怕我。」

  蕭念辯解道「沒有,爹爹說念兒是男子漢,男子漢天不怕地不怕。」

  思晴搖搖頭,表情像是自己也想不通一般,「那你還不敢跟我回三房?還是怕。」

  蕭念來了脾氣,小胖身體晃晃的道「那要怎麼證明?」

  思晴微微一笑「那就回三房,我便信了你。」蕭念猶豫了半分,「念兒現在就跟你回去。」

  蕭二奶奶終於知道思晴為何那般,原來是給小孩子用了激將法,孩子就是孩子,哪裡想得那麼多,哪裡又知道自己上了當。

  蕭大奶奶笑了笑,帶回去也好,培養下母子感情。

  思晴道「那現在便跟我回去吧,」然後轉向蕭大奶奶「還麻煩大嫂把念兒的東西送到三房,思晴帶著念兒先回去了。」

  蕭大奶奶點了點頭「放心。」

  汀蘭全程都看著自己的小姐,一句話沒有插,心裡也開始佩服小姐有辦法,竟然讓這個小霸王乖乖的聽了話。

  思晴沒有拉著蕭念的手,而是讓奶娘抱著,只要回去了都好辦,孩子總比大人來的好,心性單純,慢慢會培養出感情的。思晴摸了摸蕭念調皮的小腦袋「念兒,雖然你不叫我娘親,但是總有一天你會承認,我是你娘親。」

  蕭念一撇嘴,小胖臉因為生氣微微的嘟了起來,讓人很想上去捏一把,奶娘心中也佩服起這個剛進門的三太太,才智雙全說的便是思晴了吧。



☆、第八章

  黃昏的晚霞染紅了整個半邊天,雲朵火紅的好似是熊熊燃燒的火焰,而思晴正坐在桌案前認真的回信。

  一點點墨跡在信紙上綻開,像是一朵朵花,那字跡清秀雋美,奶娘在一旁道「三奶奶的字真好看。」

  思晴笑了笑,一旁坐著的蕭念一禁鼻,胖胖的小臉皺成了個小包子,「才不呢,爹爹的字最好看。」

  思晴不在意,問道「念兒可有什麼話對你爹爹講?」蕭念一聽有些興奮,小屁股從椅子上抬起一點,又落了回去,轉頭哼道「有話念兒自然會對爹爹講,也不用你代勞。」一副高傲的小樣子。

  思晴看了很想笑,然後從書案前走開,道「那念兒自己來。」奶娘將蕭念抱到書案前的椅子上,蕭念拿起筆,看了那張紙好半天,自己才跟了老師怎麼可能會寫字,然後求助似的看了看奶娘,奶娘尷尬的站在旁邊,不是官家小姐的又有幾個識得字。

  念兒拿起狼毫筆,小手晃晃悠悠的,思晴上前抓住念兒的手,蕭念有些排斥,思晴道「不是想親手寫麼?」

  蕭念不在反抗,小手由思晴的手控制,寫出一個個字,七扭八歪。

  蕭念看著字,問道「你又不知道我要跟爹爹說什麼,怎麼就幫了我。」看上去蕭念有些著急,上面寫的字自己不認識幾個,外一被壞女人蒙了怎麼辦。

  思晴道「你不是想說念兒想爹爹,爹爹勿念麼?」思晴臉上一直帶著微笑,很享受這種當後媽的感覺,何況是對著如此可愛的蕭念。

  「你怎麼知道?」蕭念有些驚訝,思晴只是回「天機不可洩露。」蕭念也不在追問,只是撇著嘴,在那裡不停的思考。小樣子卻故裝老成著實可愛。

  思晴看著蕭念那烏黑的大眼睛,便可以想到,這蕭念的母親也必定是個美人,不然怎能生的出這般可愛的孩子。心中默歎口氣,紅顏薄命。

  思晴把蕭念教給奶娘照顧自己則親自去小廚房看看晚膳,雖說自己不懂得膳食的學問,但自己親自去看看總放心的多,畢竟虎視眈眈看著三奶奶位子的人不少,就算與蕭默只有夫妻之名,自己也不想那麼早就被取代。

  思晴吩咐廚房做了些蕭念愛吃的清淡的菜,小孩子腸胃不好思晴還是知道的。

  待思晴再回去,只見蕭念趴在書案上睡著了,思晴上前打算抱蕭念回床上,不想著一碰蕭念倒是醒了。

  一抬頭,滿臉的墨跡逗得思晴忍俊不禁,蕭念見笑個不停的思晴心裡著實好奇,卻不想主動去問。直到汀蘭出現蕭念才知道自己臉上全是墨跡。

  「小少爺是怎麼了?像個小叫花。」蕭念從椅子上跳了下來,到梳妝鏡前一看,頓時摀住了臉,像個小姑娘一般,還羞上了。更是讓思晴對他越發的喜歡。

  奶娘帶蕭念清洗完,思晴便傳來了晚膳,桌上很多蕭念愛吃的東西,早讓這個小包子流出了口水,「我要吃那個。」

  蕭念伸出胖嘟嘟的小手,指著在思晴面前的菜,奶娘上前準備給蕭念布菜,只見思晴使了個眼神,便把蕭念抱到了思晴身邊,思晴把蕭念放在腿上,「你幹什麼?我自己能吃。」蕭念紅起了小臉,坐在美美又年輕的後娘懷裡多少有些害羞,思晴一點點給蕭念夾菜,蕭念起初還繃著自己的包子臉,一會兒便不顧形象的吃了起來,孩子就是孩子,總是擺脫不了孩子氣。

  思晴看著蕭念的樣子心滿意足,這個後娘總算開始當得稱職了許多。

  傍晚蕭念早已被奶娘抱去睡覺,只是思晴還是聽見了隔壁的哭聲,思晴怕蕭念出了事趕緊前去,一進門便看見蕭念坐在床上哭成了個淚人,思晴上前哄勸,「不哭,怎麼了?男子漢有淚不輕彈。」對於小孩子的眼淚思晴真的不知道該如何處理。

  「念兒都是與大嬸嬸睡的,如今一個人,」話沒說完,便嚥下了害怕兩個字,思晴頓時明白,蕭念再是男孩也是個四歲的孩童,還是自己考慮的不夠周全。

  「那同我睡如何?」思晴問道,蕭念停止哭聲,「不要。」然後繼續哭鬧,思晴站起身,板起臉,「那你還是自己睡吧,既然回來了也不好把你送回大房,以後都要自己睡。」說罷,作勢要離開,蕭念一聽,哭得更加厲害,自己從小就是被寵著的,含在嘴裡怕化了,捧手心裡怕碎了,如今來了個後娘一點都不待見自己,思晴回過頭,問道「要不要同我睡?」

  蕭念立刻停止了哭聲,伸出兩隻又胖又短的藕臂,臉上掛著晶瑩的小淚珠,衣一副可憐的樣子。

  思晴心裡偷笑了一下,這孩子還真是可愛,上前把蕭念抱起,抱回自己房間。

  與自己同睡之後蕭念倒是睡得踏實多了,蕭念著實被蕭家養的太過矯情,不像個公子,倒像個小姐,思晴琢磨著也要改改了。

  不知蕭念是夢見了什麼小嘴還在吧唧吧唧的動,思晴也算安下心,和衣睡下。

  敵人聯手,來勢洶洶,戰事吃緊,在邊關的時間要比蕭默想的要更長一些,半年恐怕是不可能回家了,起碼一年才能平息戰事。

  雖然蕭默不讓自己分心,但心中還是念著家裡。

  當看到家書,心裡的石頭算是落了下來,總覺得新婦會對念兒不好,看到來信便知,是自己多慮了,如今一個大男人倒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信上七扭八歪的字,雖說難看,卻暖心,這是自己兒子親手寫的,自己也更沒想到,念兒竟然願意跟思晴回三房,可見自己從前也是小視了這女子。

  大奶奶證實讓蕭默不在為思晴的人品而擔心,只是這些年一個人早已習慣,要接受一個妻子倒還真是很難。

  早早的三房就出現的不速之客,不請自來,程錦瀾一副理所應當的樣子,看上去狀態好了很多。

  「程小姐好早,不知來三房有何事?我與程小姐素來沒有交情,不會是來看我的吧。」思晴明知道是不速之客,也沒必要拐彎抹角了,還不如直截了當,討好她是不可能的,只能平靜對待,只怕是程錦瀾早就把自己當成了眼中釘肉中刺了,畢竟她想當三奶奶想了那麼多年。

  「我只不過是來看看念兒,三奶奶不會這般小氣吧?」三奶奶三個字咬得格外的恨,像是要把思晴碎屍萬段一般。

  思晴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念兒在師傅那裡,想必一會兒便回來了,程小姐不如便在這裡等著吧。」

  然後轉身吩咐道「還不給程小姐上茶。」儼然一副女主人的模樣,這回程錦瀾可怎麼都硬氣不起來了。

  程錦瀾臉色有些尷尬,忽然問道「三奶奶可否知道蕭將軍那邊的情況?」思晴一怔,這程錦瀾怎麼忽然提到這事,程錦瀾得意的笑,繼續道「邊關戰事吃緊,恐怕蕭將軍要比預期的更晚才能回來,只是可惜的三奶奶你,一嫁來就守了空閨,如同活寡。」

  思晴知道程錦瀾狗嘴吐不出象牙,只是蕭默回來的更晚自己確實不知道,畢竟他只寫過一次家書,思晴笑著道「夫君前些日子寫了封家書回來,說一切安好,要不是程小姐告訴我,我便真相信了一切安好,還是謝謝小姐。」

  程錦瀾一聽家書紫了臉,這蕭默竟然寫起了家書,這麼說還是有些在乎這柳思晴的,怎麼想程錦瀾心裡都不舒坦,便尷尬的笑道「這念兒還不回來,我還是先去表姐那裡瞧瞧吧,晚些再看念兒。」

  「那我便不多留,搶了你們姐妹相處的時間。」思晴笑著,挑不出任何的差錯。

  程錦瀾一臉心事的離開,思晴輕歎口氣,真是個甩不掉的大麻煩。

  蕭二奶奶半躺在貴妃榻上,十分悠閒的吃著水果,一個婆子匆匆進來,道「表小姐朝這邊來了。」

  蕭二奶奶一激靈,這才幾天,怎麼又來了,要讓老爺子知道了可如何是好。

  蕭二奶奶起身,整理了下衣服,便迎了出去,只聽程錦瀾叫道「表姐。」

  蕭二奶奶道「哎喲,我的姑奶奶,這是又怎麼了?」

  程錦瀾一邊由蕭二奶奶拉著進屋,一邊委屈道「蕭默竟然給那女人寫家書了!」蕭二奶奶心中一明,原來是這檔子事,便道「這家書是要寫的,難不成真晾著皇上賜的正妻麼?不過只寫了一句一切安好,有什麼可委屈的。」

  程錦瀾眼淚婆娑的看著蕭二奶奶,道「真的麼?那我是不是還有機會啊,表姐?」

  蕭二奶奶道「有的,有的,等三弟回來的,要她好看。」

  程錦瀾破涕為笑,滿意了許多。


作者: gigi1433    時間: 2012-11-10 04:10 PM

☆、第九章

  夏末的天氣微微有些涼爽,夜晚有微涼的風和吱吱的蟬鳴,讓人的心情漸漸也不再那麼煩躁更多的是閒適,對于思晴來說,生活並不是無聊的,三房裡也不再顯得那麼安靜,因為又多出了一個小主子,蕭念還是常常會跟思晴作對,但思晴明顯感覺到他已經不像曾經一般那麼惡意,而是小孩子的習性所致。每晚蕭念都跟思晴一起睡這似乎已經成了習慣,有時候習慣是一種可怕的力量,小孩子的習慣好改變可是大人的習慣卻沒那麼好改。就如住在蕭默心中的那個人。

  還有值得思晴高興的便是蕭默又送回了家書,即使還是短短的幾個字一切安好,思晴把第二封信也放入梳妝台上木匣子中。

  「小姐。」汀蘭拿著一封類似信的東西站在思晴面前,思晴接過來,一看是封請柬,打開一看,原來是柳思城的婚帖。

  「小姐,是去還是不去?」汀蘭想著少爺大婚的事小姐一點風聲也沒聽到,如今忽然讓小姐去小姐憑什麼就去,簡直就沒把小姐當成柳國公府的人。

  思晴無奈的笑了笑,怪不得他回了京都,原來是定了親事,思晴看出汀蘭的想法,道「去是一定要去,最好備上禮,名義上我還是從柳國公府的小姐,不然也不會嫁進將軍府。」

  汀蘭也不再說什麼,只是點點頭。

  思晴拿著婚帖,心中五味陳雜,不知是什麼滋味,柳家唯一對自己好的人,心中早已認定的哥哥,如今也要大婚了。

  一大早思晴便被柳國公請回了國公府,說是幫助柳太太處理柳思城的婚事,柳思凝還未出閣,能幫上忙的自家人也就是思晴了。

  千萬個不願意也抵不住柳國公「苦口婆心」的厚臉皮。

  「你走了我怎麼辦?」蕭念在思晴旁邊拉著思晴的衣角問道,「一會兒送你去大房待兩天好麼?」思晴摸摸蕭念的頭,「念兒乖。」最早蕭念是排斥這個動作的,可是當排斥無效時也只有任思晴遍佈了。

  蕭念抬起頭用渴望的眼神看著思晴,黑釉般的眼睛好像在說些什麼,「我可以去麼?」

  思晴搖搖頭,外一這個小祖宗出了事自己可就真吃不了兜著走了,蕭念抓住思晴的衣角,用力的晃,思晴實在受不了便答應只帶著他一天。

  馬車上蕭念倒也是很乖,一直坐在思晴身邊,思晴握著蕭念的小手,「念兒保證乖乖的。」思晴囑咐道。

  蕭念上了車便沒有剛才那麼聽話,只是哼了一小聲。

  柳國公府張燈結綵,不為別的,只為柳思城要迎娶侯府嫡女,迎娶的是誠郡侯的麼女,對於一個沒落的國公府能娶上侯門女已經是上好的姻緣了。

  「也不是很好啊,還沒有將軍府氣派。」蕭念憋著小嘴兒道,好像不是他自己要跟著來的一樣。

  思晴拉著蕭念的小手,帶著汀蘭進府,一進府便見到柳太太忙碌的身影,「母親。」這兩個字是思晴一點都不想講出口的。

  柳太太見到思晴本就煩,再看見帶來了個拖油瓶更是不開心,「呦,這是幫忙來的?還帶著個拖油瓶。」

  蕭念聽到立馬道「我還不願來這國公府,沒有我們將軍府半點氣派,真不知這裡怎麼養出我們家好娘娘這樣的人。」

  蕭念說的柳太太沒話說,思晴心中微微高興,娘娘,娘親,小孩子的世界還真是又意思。

  「真是跟你一般伶牙俐齒,不怪是你的繼子。」柳太太道,思晴回答「他不僅是我的繼子,還是蕭默將軍唯一的兒子。「

  柳太太立刻覺得自己失了言,逞一時口舌之快,卻忘了這是掌握兵馬大權的蕭默的兒子。

  柳太太道「也沒有什麼要你幫忙的,你帶著他去府裡別處走走,免得礙事。」說完便去忙自己的了。

  思晴樂得清閒,帶著蕭念回了自己居住的抱廈。

  「那個婆子真的好凶,念兒不喜歡。」蕭念邊跟著思晴便一路嘟嘟囔囔。

  思晴剛帶著蕭念走進抱廈就看到一個人影站在梨樹下。還是那般溫潤如玉。

  「思晴?」思城有些驚訝,「你怎麼在這裡?」思晴問道,思城微笑說「別的地方太吵,這裡安靜。」那微笑好像能融化全世界。

  「漂亮叔叔。」蕭念低聲道。思城看向蕭念,道「蕭將軍的兒子?」

  思晴點點頭,走上前去,「還沒恭喜你,要成親了。」思晴的聲音慢慢消失在梨花香中,半響,思城道「兄長新婚,妹妹沒有什麼禮物麼?」思城的眼睛笑成一彎明月。

  思晴淡淡道「沒有,祝福就是最好的禮物。」

  蕭念跑到思晴和思城的中間,「她是我娘娘,你不能搶。」思晴意外的看著蕭念,這是今天她第二次聽見蕭念給自己的新名字,娘娘,第一次時維護,第二次是給自己的領地插上旗子。

  思城蹲下身子,「她是我的妹妹,所以我不會跟你搶。」思城依舊在笑,思晴從小看思城笑到大,即使是自己狠狠的傷害他時他都在笑,可是每一次笑容背後,思晴都看不到他的快樂,一個人笑卻不是因為他快樂。

  蕭念撇了撇嘴,「她是我的,是爹爹的。」然後不再說話。

  思晴摸了摸蕭念的小腦瓜,「我帶念兒進去了。」思城點點頭,目送思晴二人。

  蕭念看起來的確有些疲憊,被思晴哄著入睡。

  思晴則站在抱廈窗前看著思城,他又回到梨樹下,只是靜靜的站在那裡,背對著思晴,即使背對著思晴也知道他現在的表情,一定是微笑。

  如果一個人很痛,還要微笑麼?思晴問過自己這個問題,因為年幼的時候她便學會了在繼母的面前強裝微笑。

  柳思城成婚的那日柳國公府前車水馬龍,往來的賓客絡繹不絕,不知是看在過氣的國公府面子上還是侯府的面子,處處都是耀眼的紅,思晴真想知道蕭默迎娶自己那天是否也是這般光景。

  思晴作為柳家的姑奶奶不得不跟在柳太太身後招待客人。雖然自己打心底裡不樂意。

  京城的很多貴婦思晴都已經結識,多是因為將軍夫人這個身份,所有人都會因為這個頭銜而賣思晴三分薄面,而每當有初見的太太誇思晴的時候,柳太太都會氣上那麼一下。

  但是一會兒便不那麼氣,因為她堅信自己的女兒會比思晴嫁的更好。

  思晴與一個熟識的太太在花廳聊天,便說到這新娘子,「不知我這未來的嫂子是否是個美人。」

  那太太道「還沒見過,這是侯府誠郡侯麼女,說起來也不小了,當年被退了婚。」說到這裡時那太太看了思晴一眼,接著笑著道「哎,大喜的日子我不該說這些。」

  思晴道「沒關係,繼續說吧。」

  那太太似乎得到了鼓勵般,繼續道「這最小的嫡女也最受寵,從小便被寵壞了性子,嬌慣的可怕,好像是因為賜婚,被退了婚,便一直呆在家裡,再幾年就真成了老姑娘。」

  思晴笑著想這皇上真是個喜歡亂點鴛鴦譜的人。不知思城娶了個驕橫的女子以後會怎樣,想必柳太太只重視了身份,卻忘了品性,這樣不負責的母親真是除了她再找不到別人。

  「想著成婚後就會好多了。」思晴心中是這樣期盼的,那太太奉承道「要是都像蕭奶奶你這樣那可真是好了。」

  「真是誇獎了。」思晴表面上的風光讓人羨慕,只是誰又知道,她現在還是處子之身,該慶幸還是該悲哀。

  外面響起陣陣喜樂聲,思晴便知道是花轎來了,跟那太太一同出去觀禮。

  一身大紅的思城拉著一個身材曼妙的新娘子走進正堂,在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對拜中結為連理,思城一直在微笑,卻讓人感受不到任何喜悅。

  送新娘子回了新房後,便開始了宴席,思城喝的臉頰微紅,當真是醉了七分。

  見到思晴時思晴正準備離開,她心裡始終放不下小包子蕭念,便打算提前離去,「思晴。」

  思晴回過頭,見思城臉頰微紅的樣子,囑咐道「少喝些,還有新娘子在等你。」

  思城卻只道「叫我哥哥。」

  思晴皺起眉頭,沒有去理會,便準備上馬車,思城忽然發起火,拽住思晴的衣袖,驚了思晴一下,「叫我哥哥。」

  思晴從未見過他這般生氣,心裡也有些害怕,便道「哥哥。」

  思城鬆開思晴的衣袖,慢慢放下手臂,「回去注意安全。」便轉身回到宴席。

  只留思晴一個人愣在那裡。

  回到將軍府已是夜深。

  蕭念早已休息,看著蕭念那不雅的睡姿,露出圓鼓鼓的肚皮,思晴忍俊不禁,忽然思晴有些想念蕭默,不知蕭默什麼時候能回來。



☆、第十章

  時間從指縫溜走,四季轉換,夏夜,落葉,白雪,春風,轉眼間思晴已經嫁入了蕭家一年,大奶奶向來進水不犯河水,只要你不去惹她她自然願意與任何人笑臉相迎,二奶奶程錦瀾雖一直跟思晴敵對,但蕭默不在,頂多是語言上的不讓人,還真真沒有什麼爭風吃醋的事,至於蕭念,雖不願改口叫娘親,卻也算是與自己親近了很多,甚至有些離不開。

  只是蕭默,這個最應該與自己親近的人,始終留在邊疆,只與自己渡過一日的大婚之夜,便匆匆離去。連話都沒說上幾句。

  雖說是錦衣玉食,但思晴怎麼就是覺得這生活有些悲哀呢?

  思晴打開木匣子,拿起那幾封薄薄的家書,卻能感到重重的力量,即使它們都寫著相同的話,一切安好。

  思晴笑著把家書重新放了回去,忽然一個興奮的聲音傳來,「小姐,小姐。」

  思晴輕皺眉頭,這再是國公府自己的抱廈,這是蕭家,這規矩當真是扳不回來了,思晴看著她不言一語,汀蘭低了低頭,「小姐,這不是拿到家書奴婢開心麼?!」汀蘭把家書交給思晴,思晴也顯得有些興奮,臉上掩飾不住的笑意,輕聲讀了出來「凱旋歸來,指日可待。」

  「姑爺要回來了,真好。」是啊,蕭默回來了總比一直不回來要好,人和人之間需要時間磨合,就像自己與蕭念一樣,若是蕭默回來,至少還有機會,抓住丈夫的心,雖然思晴認為兩個人過日子未必要有愛情,但有個依靠總是好的。

  「念兒呢?」思晴已經迫不及待與蕭念分享好消息。

  「小少爺應該在師傅那裡學射箭。」五歲的孩子學射箭這就是將門的孩子。話音剛落,一個拿著小弓的奶娃子便跑了進來,蕭念看起來長高了些,也壯了些,可是那張肉呼呼的包子臉還是沒有變。

  蕭念高興的跑進來,「娘娘,爹爹要回來了。」思晴早該想到,自己這裡應該是最後得到消息的,蕭念又怎會不知道。

  「是啊,來人,還不帶小少爺去沐浴。」思晴吩咐道,然後捏捏蕭念的小臉,「真髒,滿身的汗。」遠遠的看上去哪像是繼母與繼子,明明是姐弟。

  蕭念嘟起小嘴,「娘娘這時嫌念兒髒了,說念兒可愛的時候怎麼不嫌。」然後扔下小弓便趕緊跟著丫鬟走了。

  思晴搖頭歎道「越來越調皮。」不過至少自己這個繼母當得算是稱職了。

  蕭默在邊關大獲全勝,甚至敵軍連連潰敗,這邊皇上給蕭府的賞賜也連連不斷,蕭府再一次因蕭默光耀門楣,連思晴出席各種宴席都是被討好的對象,這個將軍夫人當得可著實光彩了。

  當蕭默班師回朝的消息傳開後,蕭府的門檻便被踏平了,思晴也忙的不可開交,說起來不覺得累心裡反倒開心一些,因為蕭默回來的日子越來越近了。

  蕭默這次班師回朝的陣勢不比上次小,賞賜也不比上次少,眾將士與家人團聚心中無比喜悅,蕭默更是如此,蕭念始終是蕭默心中一直放不下的石頭,而蕭念的母親也是蕭默心中一直不能觸碰的禁區,想念亡妻,這個名號蕭默不知背負了多少年,就是因為她,自己才會這般追悔莫及,關上心門,一直活在愧疚之中。

  六年前,蕭默遇見這個善良美麗的鄉野女子,女子懷上自己的孩子然後娶進門,五年前生下蕭念,她離開了自己,蕭默始終會做夢,即使殺敵無數,蕭默也沒有做過噩夢,只是她,夜夜都要來尋自己,雖然蕭默知道那只是夢。

  蕭默從皇宮回將軍府的那天,將軍府依舊張燈結綵,那正堂裡等待他歸來的家人又多了一個,便是思晴。

  蕭默沒有換下盔甲,直接去宗祠拜了祖宗,然後回到正堂拜了父親,見了親人,只是他的目光沒有停留在思晴身上一秒。

  長途跋涉使蕭默疲憊不堪,他推掉所有的慶功宴,呆在家裡陪蕭念。

  思晴站在將軍府小校場附近的迴廊,遠遠的看著父子倆,一個英俊瀟灑,一個童稚可愛,兩張五分像的臉似乎重合在一起。

  蕭默親手教蕭念射箭,一把大弓,一把小弓,蕭默三支一齊正中紅心,如果思晴不是從小養成了這淡漠的性子肯定會崇拜的叫出聲音。

  蕭默早就看見思晴懶懶靠在柱子上的樣子,卻一直當作沒有看見,蕭默心中是感激的,思晴把蕭念照顧的很好。

  蕭念回頭看見思晴揮起肥胖的小手,喊道「娘娘!來陪念兒一起練。」

  一句娘娘讓蕭默愣在了原地,想不到她有這麼大魔力,竟能讓念兒與她這般親近。

  思晴微笑著走進校場,「可是我不會,看著就好了。」

  蕭念賊賊一笑,走到思晴身邊把他的小弓遞給思晴,「讓爹爹教你,爹爹的箭術好的很。」

  思晴看向蕭默,蕭默不想掃了念兒的興致,便點了點頭,卻沒有想到,念兒是故意的。

  小孩子用的弓,根本不夠大,蕭默的大手只好把思晴的小手握在手心拉開弓,思晴臉上浮上兩抹紅暈,她能感覺到蕭默手上的厚繭,很有安全感。

  「用力。」思晴使上勁兒,小箭嗖的一聲射出去,準準的正中紅心,思晴臉上浮起笑容,蕭念在一旁跳著歡呼,「娘娘真棒。」

  誰也沒有注意到角落處的程錦瀾那副嫉妒到要死的模樣。

  四月的天像孩子的臉說變就變,下午還是好天氣,傍晚便下起了絲絲細雨,細雨好像剪不斷的愁絲一般,總是讓人徒生傷感。

  「去把窗子關上吧。」思晴吩咐道,然後給熟睡的蕭念蓋好被子,思晴起身走到門口,向外面望去,只聽見點點雨滴落地的聲音,可這雨卻輕輕敲打著蕭默的心。

  思晴看到迴廊處的身影,看上去有些孤寂,有些落寞,這樣的蕭默思晴是第一次見到。

  思晴拿起屋中的披風,生怕蕭默著涼,朝蕭默走去,只是蕭默好像沒有注意到思晴,喃喃的對著天空說「念兒被照顧的很好,你不要擔心。」然後目光一直向上看,不再轉移。

  思晴停在原地,不知是前進還是後退,想了想,還是轉身返回屋子,只是這時剛好蕭默看見了她。

  「念兒睡了?」蕭默第一句話竟然是這個。

  思晴轉過身,笑著道「睡了。」看著思晴手中的披風,蕭默怔了怔,然後道「今天我還是睡書房吧。」即使床夠大,足夠睡下兩個人和一個孩子,蕭默還是要睡在書房。

  思晴點頭道「好。」然後轉身,走回房間。

  只聽蕭默道「不要對我太好。」思晴停住腳步,回道「不是對你好,只是在履行我的責任。」

  兩人似乎不是在對彼此說話一般,只聽得小雨淅瀝瀝的不停打在地上。

  一晚上思晴都沒有睡,那句「你不要對我太好」,一直迴盪在思晴耳邊,怎麼也揮之不去。

  思晴知道她沒有對任何人好,只是責任而已,本來就沒有感情,何必想那麼多讓自己深陷呢?相敬如賓不是很好麼?

  這個男人與自己有的關係只是名義夫妻,不對麼?

  沒有睡的還有書房的蕭默,蕭默吹熄的蠟燭躺在床上,腦海始終是那個站在原地的身影。

  只要是責任就好,蕭默不想再欠下情債。

  清晨,剛下過一夜的雨,散發著青草的清香,兩個人依舊和往常一樣,吃早膳,然後各忙各的。

  蕭默的日子很清閒,不過是上個朝,在書房看看兵書,然後檢查蕭念的功課,思晴則是忙府裡的事情,做好賬目,給蕭默看,這些雞毛蒜皮的瑣事也算填補了她的生活。

  思晴把幾個做好的賬本拿好打算給蕭默看,只是剛走到門口便聽見裡面蕭默程錦瀾的聲音。

  「你怎麼來了?不知程家是怎麼教的規矩,沒有主人的允許你就進來。」蕭默冷冰冰的聲音傳來,程錦瀾道「我只是來看表姐,順便來這裡。」

  「可這是我的書房,請你出去。」蕭默立刻下了逐客令,毫不掩飾的厭惡。

  這是思晴走進書房,然後把賬本放在蕭默的桌子上,隨意的問道「要不要些點心和茶?」

  一派賢妻的姿態。不動聲色的刺激了程錦瀾。

  蕭默道「不用廢事了,到時候同你與念兒一起吧。」

  程錦瀾插嘴道「為什麼她可以隨意進去,我卻不可以?」大小姐的驕橫蠻不講理瞬間湧上,蕭默道「她是我妻子。是三房的女主人。」

  程錦瀾滿臉羞愧與嫉妒,而思晴心中十分驚訝,但也在欣賞程錦瀾那扭曲的表情,然後道「程小姐是客人,夫君也莫要如此,你們聊。我先出去了。」客人兩個字盡顯女主人風度。

  對於程錦瀾這種人這不叫落井下石,只是教訓而已。

  妻子兩個字著實讓思晴想了好久,這是不是蕭默的另一種承認?可是想起昨夜蕭默的話,思晴搖了搖頭,萬事不該強求。


作者: gigi1433    時間: 2012-11-10 04:12 PM

☆、第十一章

  思晴一直不知,蕭默這次回來還帶回了一個人質,敵國的公主,香雅公主。

  據說這香雅公主貌若天仙,是敵國最受寵的公主,性子潑辣,否則也不會身為階下囚還敢違抗封妃的聖旨。

  愛美之心人皆有之,皇上也是個男人,更是最大的嫖客,雖坐擁佳麗三千,卻仍被這異域女子的美所吸引,只可惜這公主是匹烈馬,誰也馴不了,在眾臣的反對下,說是為了皇上的安全,色心大起的皇上只好把香雅公主送出宮,然後軟禁在蕭默的府中。

  「公主,你當真不吃飯?」丫鬟問道,香雅一臉倔強的表情,「你們國家的食物有什麼好吃的?!」

  丫鬟端著飯菜不知所措,丫鬟無助的看向思晴,「別以為蕭默軟禁本公主,本公主就會服了他,他殺退了我們的士兵,抓了我做人質,就是我的仇人。」

  思晴微微一笑,並沒有被香雅公主的恨意所嚇到,而是道「公主這話從何說起?自古成王敗寇,公主這般無賴,難道說真的是唯女子與小人難養也?況且是你們自己的士兵不濟,都是為保衛自己的國家與子民,何來仇人不仇人,若是說國仇家恨你們搶佔不屬於自己的土地,殺害我們子民,戰場上又死去了那麼多的我們的士兵,那是不是全要算在你的頭上?」

  思晴雖是淡淡的表情,但說出話時的強大氣勢已經使得香雅公主啞口無言。

  「好一個將軍夫人。」香雅咬牙道,然後看著思晴身後早已出現的蕭默道「蕭將軍真是娶了一個伶牙俐齒的好夫人。」棕色的眼眸中閃現著恨意。

  思晴回過頭,才發現蕭默早已站在自己身後,便低下頭道「夫君,公主不肯吃飯。」

  蕭默冷冰冰的看著香雅公主,道「不吃便餓著吧。」說完便拉著思晴往出走。

  只聞得香雅在身後大叫,「蕭默,我本以為你是個無情冷血之人,想不到還會娶妻,你妻子跟了你當真是毀了自己一生。」

  蕭默沒有停下腳步更沒有憤怒,只是抓著思晴的手鬆了開,「以後只讓下人去伺候就好,那香雅公主的性子著實讓人厭惡。」

  「好。」思晴淡淡答道,自從那天蕭默說完了那話,兩人的關係又變為剛大婚時,雖不敵對,但卻生疏,真真的是相敬如賓。思晴覺得沒什麼,蕭默倒是彆扭了很多。但身為一個大男人蕭默自然不會表現出來。

  「我去看念兒的功課。」說完便也不留說話的機會給思晴。蕭默不是沒有覺得這個妻子好,思晴沒有官家小姐的嬌氣,不任性造作,聰慧能幹,只不過蕭默是怎麼也揮不去之前的陰影,那時的自己不知道珍惜,之後才知道愧疚,蕭默覺得對自己這樣的人好真是不值得,還是沒有太多的感情好,以免最後都傷心。

  思晴回頭看了一眼軟禁香雅公主的房間,聽見那裡傳來打碎碗碟的聲音,歎了口氣,思晴也不知道為什麼,總是覺得這公主與蕭默有著千絲萬縷的關係。

  這公主若是個想得開的人,那還好說,若是真想不開,估計就得餓死在蕭府,說不定還會帶來禍端。思晴轉念一想,不該管的事還是不要管好了。

  有時候你不去惹是生非卻總有人來找你,香雅公主就是個找茬的好手。

  「三奶奶,香雅公主說,只要你去見她,她便吃東西,不然就餓死在這府中,還要留遺書賴將軍府身上。」一個小丫鬟緊張的說道。

  思晴頗有興趣的放下手裡的書,問道「只見我麼」

  那丫鬟道「是,只見您。」思晴笑了笑,「我換身衣服便去。」

  香雅公主所軟禁之處是將軍府的最安靜的院落,院落門前守著兩名士兵,而他們只肯聽蕭默一人調動,若不是蕭默有令,思晴恐怕是進不去的。

  「夫人。」士兵叫道,這個士兵是個年輕很受蕭默重視的,可見蕭默也不想香雅鬧出什麼亂子來,才派了放心的人過來。

  「嗯,辛苦了。」思晴笑著道,小士兵有些臉紅,「哪裡,為將軍效命是我的榮幸。」可見蕭默在士兵的心中地位極高。

  思晴走進小院,然後聽到香雅急躁的聲音「怎麼還沒來?難道是怕了才騙我吃飯?!」

  思晴走快了幾步道,「公主,我在這裡。」

  香雅笑了笑,丫鬟退了出去,只留了他們兩個人。香雅上下打量思晴,思晴同時也在看香雅,高挺的鼻樑,深凹的眼睛,細嫩的皮膚,說不出的異國風情。

  「倒還算個美人胚子,只是像你這種,到處都是吧。真想不通蕭默怎麼娶了你。」香雅一臉高傲的道。

  思晴沒有香雅想像那般沉不住氣,只是淡淡的說「夫君與我是皇上賜婚。」

  香雅哈哈大笑「皇帝就是個老色鬼!賜婚,怪不得蕭默娶你。本公主一直以為蕭默不喜歡女人呢。」

  「公主想說什麼就直接說吧,何必拐彎抹角。」思晴道,香雅公主看著思晴「你一個柔弱女子,想不到這般爽快。」

  香雅靠近思晴慢慢說道「蕭默是個不值得你愛的人,你看本公主你便知道,蕭默曾經是本公主最大的弱點,蕭默班師回朝有本公主的功勞,當初蕭默被一箭射中若不是本公主對他有愛慕之心,任性的救了他,又拗不過他放他回營,你以為今天你還能見到你的丈夫活著,要不然你就成了寡婦。」

  「那我要替夫君謝謝公主了。」香雅見思晴無動於衷,繼續道「對待一個愛過他的女人他如何處理?竟是把我當做人質,還要獻給別的男人。」

  「這是夫君的選擇,我無權過問。公主怕是找錯人說了。」思晴看著香雅一言一句的說,香雅皺起眉,復爾舒展,「你不愛他,你不是那蕭念的母親,你也不是他一直愧對的人。」說完香雅哈哈大笑。

  「我想公主累了,先休息吧。」

  說完轉身離開。思晴走出院落,第一個看見的人竟是蕭默。

  「我擔心香雅做出些什麼,又不想聽你們的談話,便站在這裡等。」蕭默強裝鎮定的說,好像真的不是為思晴而來一樣。

  思晴報以安慰的微笑,「公主只是與我談了心,沒什麼。」

  兩人便並肩走回三房。

  蕭念仍然與思晴同住,而今天也不知道為了什麼,非纏著蕭默一起同住,蕭默雖有些尷尬但還是應了蕭念。

  蕭念人小鬼大,只是在那裡邪邪的笑著,不過這倒是給思晴添了不少麻煩,平時都是蕭默自己在書房更衣洗漱,如今回了房還得自己親自動手。

  思晴幫蕭默換衣時忽然想起香雅的話,倒真想知道身上的刀疤在何處,思晴輕輕一摸,便摸到了那長長的一道刀疤。

  「你在摸什麼?」蕭默的聲音從頭頂傳來,思晴顯得有些尷尬,「沒,沒有。」其實思晴還摸到了蕭默身上健壯的肌肉,這讓的確足夠讓思晴面紅耳赤。

  蕭默勾起嘴角,手放在思晴的腰上,忽然收緊,思晴一下便被收在蕭默的懷裡,蕭默邪魅的問道,「娘子這是在引誘為夫?」

  思晴嚥下一口吐沫,蕭念則躺在床上用小手摀住自己的眼睛,然後還能露出個細縫偷偷的看著。
  「我只是在找那道刀疤。」思晴情急之下說了出來。

  蕭默鬆開手,原來香雅公主真的說了什麼,蕭默自己解開衣襟,「在這裡。看到了?」

  思晴看了一眼便低下頭,「你若相信香雅的話便去相信,我也說過不必對我好。」

  蕭默一反常態,顯得有些生氣,這讓試圖窺探的思晴更加尷尬,「你是我夫君,對你好是應該的。」

  蕭默道「我們不過是名義上的。」聽了這話,思晴忽然感覺心裡有些難過,這麼久了,他還是沒有把自己當成家人,那種感覺就像是心上穿了無數的小孔,活生生的往裡灌冰水一般。

  「我知道,也記得。」

  蕭默也不知道自己為何突然生氣,不知是因思晴的窺探不信任還是不喜歡她這般去探究自己,瞭解自己,蕭默總是生怕別人觸碰他內心底的那抹愧疚。

  思晴見蕭默不說話,便強裝出微笑,「夜深了,休息吧。」

  一張大大的錦床上,蕭念睡在中間,兩隻小手始終一邊拉著一個人,似乎在傳遞著什麼,只是心上的鴻溝不知二人何時能跨越。



☆、第十二章

  香雅公主在這府裡多一天,便有一天的擔憂,全府上下都跟著憂心忡忡,燙手的山芋只有蕭默敢接。

  敵國也想方設法的要把這公主救出來,而這將軍還要千方百計把她留下,否則皇上那面也不會輕易放過自己。

  一個不消停的香雅公主就讓蕭默夠難辦的,如今程錦瀾又來常住,更是讓思晴頭痛的很,著實讓思晴難辦,若是程錦瀾是個老實的主兒也就罷了,程錦瀾可不是會安靜呆在二房的人,哪是來陪表姐,說白了就是好來探情郎的。何況這情郎是思晴的男人。

  「喲,三奶奶總是這麼悠閒,」程錦瀾笑著說道,思晴笑了笑,「是來看看二嫂,二嫂不是身子不爽麼?」

  二奶奶也擠出虛假的微笑,幾個人笑來笑去當真沒有幾分真心。

  「三弟妹這不是客氣了,我就是有時候有些虛,沒什麼。」二奶奶道,思晴心想壞事做多了的人,哪個不虛?!

  「東西放在這兒了,我便回去了,還要去看念兒的功課,叮囑公主的膳食。」思晴起身,二奶奶示意要送思晴出去,被思晴攔住。

  「二嫂不必了,都是自家人幹嘛這般客氣。」思晴和善道,那程錦瀾有些不屑,心道誰是你的自己人。一副嘲笑的樣子,等著二奶奶發話頂回去。

  二奶奶道「那便不送弟妹了。」這話讓程錦瀾一點也不爽,這不就承認了她是自家人,真不知表姐是怎麼想的。

  思晴走後,程錦瀾便不高興道「表姐,你這是承認了她是自己人,那我算什麼?」

  二奶奶看了程錦瀾一眼,「難道真讓我跟她撕破臉?這妯娌之間低頭不見抬頭見,又是她來送東西,我若真那般刻薄不知要怎麼傳,以後蕭府都不會有幫你的人!」

  程錦瀾低了低頭,「表姐,我知道了。」

  「你要辦的事情怎麼樣了?」二奶奶問道,程錦瀾自信一笑,「萬事俱備,只欠東風。」

  春末夏初的天氣總是讓人捉摸不透,思晴和蕭默坐在院子裡下棋,微微的小風,配上蟬鳴,倒也愜意的很,下棋怕是夫妻倆最常做的事了。

  思晴拿著棋子舉棋不定,蕭默一臉自信,「不用考慮了,下在哪裡你都死定了。」

  思晴不在乎的說道「那也不要死的那般難看。」蕭默被思晴的樣子逗的一笑,自己的娘子還真是童趣,還在鬥氣。

  一個士兵匆匆的跑進三房,蕭默被驚,「怎麼回事?」定是除了事,不然他們不會不守規矩的在晚上來找自己。

  「啟稟將軍。有人來劫香雅公主!請將軍速去。」

  蕭默起身,「這殘局以後再圓吧。」說完便與那士兵離去。

  不知為什麼,思晴心中總是隱隱不安,覺得會發生什麼,女人的第六感往往是準確無比的,思晴也相信自己,想想也會覺得奇怪,劫公主的人怎麼敢輕易在太歲頭上動土,除非是有十分把握,那蕭默便危險了。思晴回屋穿上外衣便跟著去了。

  關香雅公主的院落被守的嚴嚴的,只是這來劫人的人似乎不是想劫人,而是一直在等待什麼,遲遲不進去,而是周旋,況且使用的武功似乎也不出自異域,而是中原。

  蕭默冷靜的分析這一切,然後拿起銀槍,同那幾個賊人交手,蕭默的謀略是很難比的,但是武功卻有很多人勝的過,與這些賊人交手,蕭默一人自然是不佔優勢。

  一來二去,真是消耗了不少力氣。

  忽然一個女聲大喊道「小心。」蕭默一分神,便差點被賊人刺到,「帶程小姐回去。」這程錦瀾總是最添亂的。

  程錦瀾完全沒有想回去的意思,卻好像在伺機做些什麼。完全不聽蕭默的話,越來越靠近。

  蕭默不能不分神,傷害無辜從不是蕭默做的事。那賊人趁蕭默不分心,屢屢擊退蕭默,看起來更有信心,幾個人輪番攻擊。

  就在蕭默身後一道銀光閃現,蕭默還沒來得及反應,那柄劍便刺向他,只聽「啊」的兩聲,蕭默抱住了一個人,那人不是別人正是思晴。

  而尖叫的兩聲一個是因意外而發出聲音的程錦瀾,一個是被刺中的思晴。

  思晴的衣服上綻開一朵紅色的花,妖媚而艷麗,美得那麼不真實。蕭默則一邊指揮著士兵,與賊人搏鬥,一邊叫著思晴。

  「你沒事吧?沒事吧?」蕭默緊張的一遍一遍問道,思晴始終再笑「沒事。」

  蕭默衝出人群,一邊抱著思晴往回跑一邊叫道「找大夫,找大夫。」

  房間裡燭火微微的亮著,房間裡聚滿了蕭家的人,從老爺子到三房,念兒大聲哭著「小娘娘什麼時候能醒?」

  大奶奶哄著卻也擔心著「沒事沒事,你娘娘福大命大。」念兒道「要是娘娘醒來念兒就叫她娘親。」

  程錦瀾站在二奶奶身邊有些恍惚,伸手抓了二奶奶的衣袖,兩人走出房間。

  「表姐,怎麼辦?」程錦瀾險些要哭出來的樣子。

  二奶奶皺眉,斥道「這事與你沒關,那些人逃了,你不說我不說,誰知道,你給我老實些。」

  二奶奶心中也有些害怕,明明是想讓程錦瀾沒人救英雄的,誰知殺出個柳思晴,這事就難辦了,要真是露餡了,不僅程錦瀾,估計蕭默連自己都不會放過。

  程錦瀾努力整理好心情同二奶奶一起進屋。

  大奶奶見程錦瀾不舒服的樣子便道「程小姐回去吧,看樣子也被嚇壞了,小臉煞白。」

  程錦瀾笑了笑「確實很嚇人,那我先回去了。」程錦瀾恨不得趕緊跑回去,這裡真是一分鐘都沒辦法呆了。

  二奶奶點了點頭,便叫人陪程錦瀾一同回去。

  蕭默一直與大夫在內室中,大夫診斷完畢起身,道「夫人沒什麼大礙,那些人並沒想殺人,沒有觸碰到要害,只不過夫人身為女子,又有些體弱,血流的多了自然暈了。我開些藥方,並把我的女徒弟留在這裡照顧夫人,不出一個月夫人便會好。」

  蕭默懸著的心終於放了下來,道「真是謝謝大夫了,那她何時能醒來?」

  「明晚吧。」蕭默點了點頭,送大夫離開,大家見蕭默的表情也放心了很多,應該沒什麼大礙。

  蕭默道「各位都回去吧,這裡有我便夠了。大嫂,念兒你就先帶回大房吧。」

  蕭念哭哭啼啼的道「爹爹念兒要留下,陪娘娘。」

  蕭默道「跟你大嬸嬸回去。」蕭念憋了憋嘴,「那念兒明晚再來。」

  眾人紛紛離開,蕭默只留了汀蘭在房中伺候,因為他不想誰來打擾。

  自己千躲萬躲還是讓她為自己受了傷,明明沒有照顧好她,自己卻偏偏不想承認。

  蕭默坐在床邊輕輕撫著思晴的臉,「怎麼那麼傻,難道替我受傷也是責任的力量?」汀蘭看著思晴蒼白沒有生氣的嘴唇,抽泣著,蕭默深深歎了一口氣,「去外面候著吧,這裡有我。」

  汀蘭不得不退出內室,蕭默看著思晴胸上包紮的的地方,忍不住伸手去摸了摸,雖然思晴昏迷,但是蕭默還是覺得她會痛。

  「我總是照顧不好別人,讓自己身邊的人受傷,以前是她,現在是你,不想承認心中已生情又如何,承認又如何?」蕭默自言自語道,可是這些話分明是在對思晴說。

  「我是個彆扭的人,但是身為個男人,卻連自己的妻子都保護不好,之前還一直在逃避,當真是個懦夫,我敢於應對沙場上的敵人,可是佳人我便不知如何是好。這些年不是沒有想過娶妻,只是怕再一次傷害,愧疚的滋味想必沒有人能懂。」蕭默一臉愧疚,心中萬分心疼,這個女人嫁給自己難道就是要這樣過麼。

  「我蕭默不知什麼是喜歡,可是看見念兒與你親近心中是真真的高興,雖口中不說,心中早已承認你,以前是心中憤怒皇帝的亂點鴛鴦譜而不好好對你,後來是逃避自己的心不好好對你,而如今,想好好對你,你卻不醒來了。」一個大男人說出這樣的話想必是真的動心了。

  只是思晴睫毛打在臉上的陰影始終一動不動。

  慢慢蕭默也爬在思晴身上睡著了,只是抓著思晴的手一直沒有鬆開,緊緊的握著。

  月光照在兩人身上,好似一蹲精工細緻的雕像,那麼美好。

作者: gigi1433    時間: 2012-11-10 04:14 PM

☆、第十三章

  人生中總會有磕磕絆絆,得得失失,總有難過之日,煎熬之時,讓人生充斥著酸甜苦辣。蕭默一生戎馬生涯,金戈鐵馬,但對於蕭默來說,這一天是最難過的一天,真要選一天比這一天難熬怕是要追溯到蕭念出生了。

  而對於府中的人來說,無論是誰都沒有見過冷血將軍也會這般在乎除了蕭念以外的人,怕是真心的喜歡這三奶奶了。

  程錦瀾次日便回了自己府上,做了虧心事生怕別人發現,三十六計走為上策,二奶奶看起來淡定,實則每天拜佛,求思晴快些醒來,以免自己遭殃。

  香雅公主被劫之事也傳遍了京城的大街小巷,皇宮更是聽到了風聲,便把香雅又拘禁回了宮中,但卻不再是好好招待,而是變成了階下囚,囚禁在宮中最偏的一座宮殿中,身為一國的公主,命運是何其的悲哀。

  黃昏已遠,月色入戶,靜謐而安寧,三房中飄著寧神香的味道,讓人覺得靜心,可是蕭默卻始終不能寧神,思晴一刻不醒,心中一刻不會安寧,人只有要失去的時候才會懂得什麼是重要。

  蕭默不再自言自語而是安靜等待,明明說是晚上會醒,如今卻還在沉睡,心中十分急切,若是以後都不再醒來自己改怎麼辦。蕭默也亂了理智。蕭默輕輕幫思晴擦拭額頭,不假於人手,燭光在思晴臉上打上溫暖的光,但卻掩飾不住思晴臉色的蒼白,皮膚好似透明般,虛弱的樣子讓人心急,又好像不食人間煙火的精靈,蕭默暗暗祈禱,她只是睡了,睡著了而已,可能之前的生活讓她太累了以致不願醒來。

  「你若是覺得做我的正妻太累也不用一直不願醒來,以後我好好對你便是,不會有故意的疏遠與冷漠。」蕭默一字一句承諾著,對於他這種行軍打仗之人花言巧語往往是最說不出口的也最不會說的。

  蕭默坐回到床邊,看著思晴的臉,濃密的睫毛輕輕的顫動,蕭默似乎有點不敢相信,揉了揉眼,接著思晴的手指也微微顫動。

  思晴緩緩睜開眼,只感覺到微弱的燈光和一張熟悉又陌生的臉,思晴捲翹的睫毛跟著眼睛眨著而顫動,像飛舞的蝴蝶的翅膀,配上蒼白的臉似乎有種病態的美。

  思晴微微張口,用微小而略帶沙啞的聲音道「蕭默,我睡了多久?」

  蕭默激動的拉著思晴的手,又怕弄疼思晴,「一天一夜,喝些水麼?」看著思晴乾裂蒼白的嘴唇,蕭默也不知說些什麼。

  思晴微微勾起嘴角,還是往常的模樣,搖搖頭「我還活著。」

  蕭默伸手摀住思晴的嘴,「這說的是什麼話,有我蕭默一天,便會有你柳思晴一天。」

  蕭默沒等回話,便走到外室,「去叫大夫來。」吩咐汀蘭,然後轉身進來。

  思晴聽到蕭默的聲音,能聽出欣喜與緊張,這一次自己的捨命算是值了?思晴心中微微嘲笑。

  蕭默回到床邊,「這次也是你的責任?」言語中沒有半點嘲笑,反而多了一些埋怨,他在擔心麼?思晴想到,沒等思晴回答,大夫便在汀蘭的帶領下走了進來,想必也是一直住在將軍府隨時等待差遣。

  大夫牽起絲線,診了一會兒,點了點頭,「夫人已無大礙,將軍不用擔心,再調理些日子便會好。」

  蕭默聽到心中暗暗鬆了口氣,「真是謝謝大夫了。」大夫笑著「我不敢居功,是將軍日夜守候,照顧的好。」

  思晴心中一怔,原來這些天是蕭默在照顧自己,思晴抬起手輕輕揉了揉頭,那這些天恍惚聽到的東西也是蕭默說的?

  蕭默送了大夫便回到房間,「我吩咐汀蘭去煎藥了,一會兒把藥吃了在休息。」

  思晴忽然心生調皮,調侃道「是夫君照顧我的?」蕭默沒有說話,一個大男人照顧女人確實有點難以啟齒,思晴當做蕭默默認,便道「雖說我昏迷中,渾渾噩噩,好像一直沒有什麼知覺,但耳邊一直聽到有一個聲音在說些什麼。」思晴一邊說著一邊觀察蕭默的表情,蕭默表情略微僵硬,尷尬的笑了下,「說了些什麼?」

  從蕭默眼光的閃躲思晴便覺得自己猜的沒錯,「說了什麼不重要,重要的是它是否作數。」蕭默一個大男人自然不會說話不算數,君子一言駟馬難追,「怎麼不作數?!」

  思晴撲哧一笑「那便是夫君真的說了。」蕭默忽然反應過來自己上了當,臉微微漲紅,行軍佈陣這麼多年沒想到被小娘子下了套,蕭默心中一陣悶氣。

  思晴見蕭默不說話,癟癟嘴道「其實我什麼都沒聽到。」心中還是暗自高興,這冰山算不算融化了一腳?

  汀蘭端著藥走進來,然後把藥放在床旁,便離開,雖然一步三回頭,但汀蘭知道蕭默一定會照顧好的,姑爺對小姐看得出是用心了。

  蕭默端起藥,吹了吹,「你拿著不會燙手,放下。」思晴急著道,中間還咳了幾下,蕭默把藥碗放下,扶起思晴,讓思晴靠在自己堅實的胸膛上,思晴微微臉紅,能感覺到背後傳來的溫度,連心裡也覺得暖暖的,蕭默把思晴圈在懷抱裡,端起藥「這手上都是厚繭,怎麼會覺得燙?」

  蕭默輕輕吹了下,「溫度差不多,可以喝了。」然後一口一口喂起思晴,動作十分笨拙,蕭默是思晴生命中第二個親自給她餵藥的男人,雖然藥有些苦,但思晴還是為了不打破這氣氛忍著不說,直到半碗下肚,思晴輕輕皺起眉頭。

  「苦口良藥,全喝完才能吃蜜餞。」蕭默像一個媽子,什麼事都考慮周到,十分細心。

  思晴忍著把最後一口藥喝完,然後吃下蕭默遞來的蜜餞,口中的味道才從苦變得微甜。

  蕭默把藥碗放回桌子上,自己徑直走到窗邊,深吸一口氣,感覺放鬆了許多。

  「以後我會照顧你的。」蕭默淡淡說,好像是對思晴也好像是在跟自己。

  「我以後也會照顧你的。」一個童稚的聲音傳來,蕭默一回頭,看見蕭念已經站在思晴的床邊。

  大好的氣氛被蕭念打破,蕭默多少有些氣悶,「你怎麼來了?這麼晚還不歇息,真是越發的淘氣。」蕭默訓斥道。

  蕭念一臉無辜,眼淚汪汪的道「念兒是來看娘娘的。」然後小手抓住思晴的手,一臉可憐的看著思晴。

  「沒人怪你。」思晴勸道,這時蕭念才重新笑了起來,「娘娘好了就好,念兒也放心。」蕭念自己捏起自己的包子臉。

  「念兒真乖,不過不能跟娘娘住了,娘娘病好便接你回來。」

  蕭念看向蕭默,問道「爹爹陪娘娘住麼?」這一句話問得思晴與蕭默都有些面紅耳赤。

  蕭念撇著嘴,皺起包子臉自言自語道「定是念兒總睡在中間爹爹不開心了,如今終於有理由攆念兒走了。」

  蕭默一臉黑線,這念兒真是越來越欠管教,蕭默板著臉,「來人,給小少爺送回大房。明日再接回來。」

  蕭念一臉依依不捨的與思晴告別,然後看了一眼微怒的蕭默,「爹爹念兒告退。」牽著媽子的手便跑了出去。

  思晴很想笑,但卻笑不出來,一是被蕭默那張寒冰臉嚇得笑不出來,二是刀口疼的笑不出來,那憋笑的表情倒是逗笑了蕭默。

  蕭默笑著走過來,「今兒也不早了,你身子還虛,睡吧,我就睡在旁邊,守著你。」

  蕭默的話讓思晴感覺到溫暖,更加放心,思晴點點頭,乖乖的閉上雙眼,思晴能感受道蕭默撫摸著思晴的臉頰,刀疤和厚繭不停的觸碰思晴的肌膚,但卻沒有覺得很難受。

  蕭默和衣躺在思晴身邊,但卻離得很遠生怕碰到思晴。蕭默輕輕牽起思晴的手握在手心,然後閉上雙眼,不一會兒便聽見了蕭默均勻的呼吸聲,思晴笑了笑,想必是累到了。

  手心中不停傳來的溫度使思晴心安。

  紅燭搖曳,月光皎潔,沒有過多的動作,只有心靈的交合,兩個一直寂寞的人走到一起,誰也不知以後會發生什麼,但是兩顆心越來越近,總有一天會合二為一。然後一起走下去。



☆、第十四章

  柳國公兩個女兒都嫁得好是京城眾所皆知的事情,一個將軍夫人,一個世子妃,幾個衰落的國公府也明裡羨慕著暗地則嫉妒著。

  柳太太則是自鳴得意,思凝嫁得好她則最有面子,走到哪裡都仰著頭,像一隻驕傲的老母雞。

  思晴則因身體沒有完全恢復,不宜過多操勞而沒有出席婚宴,柳太太本是不在乎,可是思凝卻在乎的不得了,她就是想跟思晴比,覺得自己比思晴好。大概是心中從小便留下的落差。

  蕭念總是纏著思晴,左一個娘娘右一個娘娘,「我可是聽說了,不知誰說的,只要我醒了便叫我娘親。」思晴打趣道。蕭念一臉失憶狀,「呃。我去做功課了。」抬起小屁股便走,誰知一頭撞在了一堵肉牆之上。

  「何時能不這般毛躁?」蕭默有些嚴肅,蕭念的小臉又皺成了包子,剛想哭,卻被蕭默嚇了回去。

  「念兒不是要做功課麼?還不快去。」思晴催促道,實則是為蕭念解圍,蕭念眼珠一轉,一溜煙的就跑了出去。

  蕭默暗歎口氣,「你是太寵他了。」思晴不以為然,笑著「當初不是夫君你千叮嚀萬囑咐的必須要待念兒好麼?再說那是你的心頭肉,我怎麼敢苛責。」

  「一口伶牙俐齒,真是說不過你。」蕭默搖了搖頭,思晴低下頭,注意到蕭默的腰間帶著一個破舊的香囊,看起來有許多年頭了,那鴛鴦掉了色,「過些日子再繡一個給你把。」思晴道。蕭默順著思晴的眼睛看了看自己身上的香囊,「不必了,這是念兒的娘親繡了,戴習慣了。」說完笑了笑,可是這個大男人完全沒有顧慮到小女人的感受,思晴只知道在他心中還是住著那個人,不管是愛還是習慣,心中微微有些難受,像是心臟被撕裂了一個小口。

  蕭默看思晴臉色有些難看又不知哪裡說錯了什麼,「不舒服?」

  思晴勉強微微笑,「沒有,這天氣越發的好,我身子也好的差不多了,什麼時候也能出去走走。」思晴轉移話題不想讓蕭默看出自己的不悅。

  「那過幾天就帶你回國公府探親吧,畢竟你妹妹大婚都沒有回去。」蕭默道,輕輕幫思晴整理好頭髮。

  思凝成親自己確實沒有回去,想想蕭默想得也算周到,那不成一直稱病叫別人落下口舌,便答應下來「好。」

  思晴的身體恢復的格外的快,這其中缺不了蕭默的悉心照料,在屋子了憋了一個月之久,思晴似乎都忘記鳥語花香,忘記外面的世界是個什麼樣子了。

  坐在馬車上蕭默仍是細心照看,生怕有半點閃失,像是在看一個珍寶一般,要說程錦瀾真是個十足十的蠢人,只會做些賠了夫人又折兵的事情。

  國公府還是那般,比起將軍府的門庭若市,當真是冷清了很多,讓人有很大的落差感,這次思晴回來不同,早已有人在門口等待著她的到來,但說的更貼切的說是給蕭默面子,照管兵馬大權的人,誰敢忽視。

  思城站在門口,還是那老樣子,身著錦衣,一臉微笑,溫潤如玉,比起蕭默來少了些凌厲,多了些儒雅。

  「蕭將軍。」思城雙手抱在胸前,蕭默鬆開思晴的手,讓汀蘭扶著思晴,「柳兄。」兩人互作見面禮。

  「蕭將軍請進。」然後伸手往府內引進,但目光始終沒有離開思晴,心裡擔憂著思晴的傷勢,看思晴臉色紅潤心裡也鬆了口氣。

  一進正房便拜見了父母,雖然思晴不想認柳太太,但在封建禮教之下也無能為力。柳國公一臉高興,這可是大名鼎鼎的將軍,自己這個丈人怎能不驕傲。

  柳太太則是裝出的一臉諂媚。

  而回家省親的思凝則仔細端詳著蕭默,誰說這將軍長相駭人,看起來倒真真是個英氣十足的美男子,若是當初自己嫁了他也會不錯吧,像是這世子,雖身份高貴,可卻是個花心蘿蔔,剛娶自己的時候對自己的美貌還有新鮮感,如今就鬧著要納妾了,若不是王妃壓著早就讓人看了笑話。

  思晴看著不久前進門的嫂子,笑了笑「大嫂。」那女子柳葉眉,瓜子臉,卻長了一雙狐狸眼,透露著說不出的精明,說是在府中是小女兒起名為香菱。

  「妹妹不必客氣。」話雖這樣說,但語氣中有著說不出的疏離。思晴不去在意,自己對這個家本就沒有太多的期待,直到談話中才發現,香菱不是針對自己,就是對柳太太和思凝也一樣,冷冰冰的不對付,思晴這才隱約替思城擔心,這樣的妻子,以後思城夾在柳太太與香菱之間要如何處理。

  你來我往的客套過後,思晴以帶著蕭默轉轉國公府為由脫了身。

  蕭默牽著思晴的手,走在國公府的迴廊中,曲折蜿蜒,精緻玲瓏。蕭默忽然開口「似乎與家人不太親切。」

  「從小便是吧,改不了了。」思晴回答,她並沒有打算把陳年的恩怨講給蕭默聽,也不想說自己的父親在母親屍骨未寒時便扶了妾為正室然後把自己拋棄在了冰冷的抱廈,更不想通過抱怨自己的弱點,揭自己的傷疤來博取同情。

  見思晴不願多說蕭默也沒有回答。

  思晴帶著蕭默去了自己一直住的抱廈,蕭默起初覺得這真的太過寒磣哪裡有國公府小姐住在這樣的地方,院子裡不過一張石桌和兩個石凳,而且還是陳年舊物,再就是一棵梨樹。

  跟著思晴上了抱廈的二樓,走在樓梯上還能聽見因為年久失修而發出的吱吱聲。

  二樓簡潔明亮,床邊是許久未換的紗幔,缺了角的桌案上還放著上次回來沒有畫完的畫,蕭默笑著道「娘子這是身居陋室,怡然自得。」

  「這裡很好,很安靜。」聽到思晴的話蕭默心中隱隱心疼,上前抱住思晴,輕吻思晴的髮絲,思晴被蕭默突如其來的親暱動作嚇傻,蕭默則一字一句道「以後都會過好的生活。」

  晚上思晴與蕭默同思城夫婦共進晚膳,兩個男人相見恨晚,你一言我一語,酒逢知己千杯少。而兩個女子卻彼此不多說話,只是微笑著陪著彼此的夫君。

  「蕭將軍果然豪氣雲天。」思城說著可是目光卻沒有離開思晴,思晴只是擔心蕭默喝的太多,根本沒有注意道思城的眼光。而香菱卻把這一切都看在眼裡卻並不說透。

  「柳兄也頗有遊俠之風。」蕭默誇獎道。

  蟬鳴聲,參雜著兩個男人爽朗的笑聲,打破著寧靜的夏夜,夜晚漸漸變涼,而蕭默的酒量也沒那麼好,幾杯下去便顯出醉意。思晴一個人也帶不回去蕭默,只好留宿在國公府,由思城安排在客房,再派人回將軍府傳話。

  把蕭默安頓好,思晴鬆了口氣,走出房間在門廊處看月亮,月亮格外的圓,靜謐的月光照的竹影斑駁。

  思城走過來「蕭將軍睡了?」關切道,思晴點了點頭「睡了。」

  思城道「他是個好丈夫。夜深了早些睡。」然後消失在迴廊處的黑暗中。思晴微微感覺有些涼,便回了屋子。

  只聽蕭默模糊道「水,水。」思晴倒了杯茶,然後走到床邊,真沒想到叱吒戰場的英雄在酒場上卻是個狗熊。

  蕭默嘴角勾起笑,一臉醉意道「謝謝。」思晴接過喝空的杯子「夫君跟我還要言謝。」看他的醉態,便也不準備與他計較。

  忽然思晴被蕭默攬入懷中,蕭默把臉埋在思晴的脖頸,呼出的氣體打在思晴的肌膚上,然後酥麻的感覺一寸一寸遍佈思晴全身,

  瞬間思晴便紅了臉,「怎麼了?」思晴緊張的問道,不會是酒後亂□。

  蕭默把頭從思晴脖頸抬起,然後雙手扳過思晴的臉,眼睛中說不出的意亂情迷,蕭默看著思晴的小嘴,忽然很想吻上去,慢慢靠近將兩片柔軟含入嘴中。

  思晴沒來得及反應,只得任由蕭默的舌尖伸入自己的嘴裡,酒香充斥在思晴的嘴裡,蕭默十分溫柔,慢慢的挑逗著思晴的小舌,思晴不自覺的閉上眼睛,享受著這一刻。

  忽然蕭默的手捏上思晴的肩,剛好觸碰到傷口,只聽思晴「啊」的一聲便咬上了蕭默的舌頭,蕭默一陣吃痛,痛意使酒醒了七分。

  「疼麼?」思晴內疚的問道,但臉上始終帶著少女的羞態。

  蕭默呼了口氣,「是我弄疼了你才對。」然後攬過思晴,幫思晴脫去外衣,兩人和衣躺在床上,蕭默道「對不起。」然後揉了揉思晴的頭髮似乎對剛才的失態很在意。

  「睡吧。」所有的話隱沒在齒間,蕭默也不想在這樣的情況下要了自己明媒正娶的妻子,帶著無比的自責,手臂不自然的環緊思晴。

  「我已是你的妻子你不必自責。」思晴雖是這般說,但心中卻已生出難過,也許他是在對前妻自責。

  兩個人帶著不同的思緒入睡。


作者: gigi1433    時間: 2012-11-10 04:16 PM

☆、第十五章

  邊關戰火熄滅,不再動亂,敵國忌於蕭默的實力不敢再進犯,反而派來了使者表示兩國之好,並希望聯姻,而這聯姻的對象卻不是香雅公主,而是為敵國的王子求一位公主做王妃,同時用金銀財寶及土地換回香雅公主,這香雅公主對敵國的影響力之大讓蕭默沒有想到,這其中怕是有貓膩。

  皇帝本就是昏庸之輩,凡事都靠大臣拿主意,而這其中只有蕭默最有發言權,他可是與敵國大戰過三百回合。可蕭默也摸不透這其中是何緣故。

  看著蕭默一日三歎氣思晴也毫無辦法,「夫君為何這般犯愁,這家裡每天都是揮不去的哀聲歎氣。」思晴玩笑似的問道。

  蕭默搖了搖頭,便將這件事講給思晴聽,思晴宛然一笑,「怕是夫君把事情想得太複雜罷了。接回去一個還帶回去一個,他們不正是賺了,以後說不定還會把咱們的公主當成人質,來威脅呢。」簡簡單單一件事,倒是讓蕭默想複雜了,的確是這樣,土地金錢早晚會拿回來。

  蕭默暗歎,自己還真是沒轉過來彎,「還真是多謝娘子提醒。依娘子看這件事如何處理較好?」

  思晴一邊繡著香囊,一邊笑著說「我一個女子知道什麼,無非是一些餿主意罷了,幫不上忙。」

  蕭默不肯,「娘子還是說說吧。」

  思晴放下香囊「自古有狸貓換太子,我們也可以換公主。」

  蕭默皺眉問道「換公主?以假亂真?」思晴點了點頭,「公主不過是個名稱,皇上說她是她便是,不過是一句話罷了,使臣怎會知真假,只是若真要這般做,可惜了無辜的女子了。」思晴一面歎氣一面搖頭,這女子不就是政治和男人的附屬品麼,紅顏多薄命有時未必真的怪紅顏。

  蕭默心底對這個女子刮目相看,到底有多少是他不知道的,真真引起了蕭默心中極大的興趣,這便是自己的妻子,也算是自己的福氣。

  忽然思晴心血來潮問道「最近程小姐沒有來府裡,倒是冷清了許多。」

  蕭默冷哼一聲「她還敢來麼?若不是那日她到混亂之中我豈會分神,你又怎會受傷。估計那日也嚇壞了。」

  思晴總是感覺忽略了什麼,「程小姐一人出現?二嫂沒有出現?她去那裡幹什麼?」

  思晴這麼一問,蕭默也覺得有些疑惑,「那日的刺客真的不想是去救人的,目標似乎更像我,但又不置我於死地,這事說起來真有些蹊蹺,那劍法更像是中原人。」

  疑問像是一滴水珠打在蕭默的心上,生起一圈又一圈的漣漪,疑惑越來越大。

  蕭默搖搖頭「這程錦瀾平時是嬌慣任性了些,但給她十個膽子她也不敢跟這事有關。」思晴也覺得自己多慮了,那程錦瀾一個名門閨秀怎會與江湖人有聯繫。

  「人都逃了追究這些反而沒有什麼用了。」思晴勸道,「我看大嫂似乎在準備什麼,還不用我插手,到底是什麼事?」

  蕭默頓了頓,「是怕你累到,你身子才剛好。念兒生母的忌日快到了。」

  蕭念生母的忌日也是蕭念的生日,這孩子倒真是可憐從小便沒過過生日,不讓思晴幫忙恐怕是怕她幫倒忙吧。

  說實話,在思晴心中蕭念的生母始終是根刺,她不知道這個女人什麼樣子,但卻知道蕭默的心中一直有這個女人的樣子。

  「其實不用在意,有些事是應該的,我不是不知禮數的人。」思晴小聲道,蕭默見她有些委屈,心中也著實軟了下來,「不是,只是不希望你誤會。」蕭默環住思晴,生澀的勸道,蕭默這個大男人這輩子就不會哄女人開心。

  思晴笑了笑「你能給我講講你們的故事麼?」

  思晴知道這要求有多突兀,但是她想知道,想知道這個即將跟自己過一輩子的男人的一切。

  蕭默鬆開雙臂,轉過身,一言不發,蕭默不是不想回答,而是不想再提,誰也不想把自己心上好不容易結痂的傷疤再撕破,然後去感受那撕心裂肺的疼痛。

  思晴靜靜的站在蕭默身後,自嘲一笑,他心中還是有她的還是有個解不開的結,這個結一日結不開蕭默的心思晴便一日也走不進去。

  過了一會兒,蕭默身後漸漸安靜,蕭默回過身,身後早已空無一人,只剩下一個沒繡完的香囊。

  蕭念的出生在秋末,這個微微有些悲傷的季節,樹葉枯黃,萬物沉睡,一切顯得死氣沉沉的季節。

  蕭念,蕭念。蕭默懷念的人,便是她,連個名字都如此有寓意,可見蕭默的用心良苦。

  忌日的禮儀並不繁瑣也不誇張,只是在三房舉行,蕭默拿出已經落滿灰塵的畫卷,輕輕拂去微塵,打開畫卷,畫卷已經泛黃,也有些褪色,可是上面的那個女子的模樣卻依舊清晰,那麼熟悉。

  蕭默把它掛在祠堂的牆上,只有每年的今天這幅畫才會出現。

  大奶奶早已安排好一切,思晴也出現在祠堂,穿了跟蕭默蕭念一樣的淺色衣服,摘下了平時佩戴的金銀首飾,是對過世人的尊重。

  思晴看著那泛黃的畫卷,畫捲上是蕭默心心唸唸的女人,一個普通人,沒有出眾的長相氣質,沒有過硬的家庭背景卻成為了大將軍蕭默的夫人,生下一個兒子,還在死後讓丈夫念念不忘,這是一個怎樣的人,思晴發愣。

  「三弟妹。」大奶奶走過來有些尷尬的打招呼,「別在意,這只是個習慣了,持續了很多年,三弟是個重感情的人。」思晴露出微笑「大嫂才別在意呢,你為三房忙前忙後幫了思晴不少忙,我要是還怪您真是沒心肝了。」思晴知道大奶奶的意思,不過希望自己不要把這次儀式惹的悶氣算到她頭上。這個老好人的毛病不知道什麼時候能改。

  大奶奶聽了思晴的話顯得略微放心,點了點頭便離開了,畢竟這跟她沒什麼干係,她不過是幫忙而已。

  思晴看著小小的蕭念一個一個的響頭磕著,那小額頭有些發紅,心裡心疼卻也不能多說,只好看著,蕭念小人紅著眼睛嘟囔著道「娘親,娘娘對我很好,娘親放心,念兒會聽話的。」小小年紀便經歷這麼多,確實不太公平,可是這世界向來不公平,若是蕭默先遇上的是思晴。

  思晴全程都在默默的觀看,不發一言,直到最後蕭默自己一人留在祠堂時,思晴才離開,或許他有很多話想對她說吧。

  思晴悄悄退了出去,這種壓抑的氣氛著實讓思晴心情低落,思晴走在蜿蜒曲折的迴廊中卻不知在想些什麼,如同遊魂一般,忽然一個聲音讓思晴緩回了神。

  「三奶奶。「這聲音熟悉的很,思晴回過頭一看,程錦瀾站在思晴後面,她眼神裡似乎有些膽怯和躲避,只是打了聲招呼便準備匆匆離去。

  「程小姐急什麼?」思晴實在找不到理由能讓這個成天找自己麻煩的人看見自己便嚇跑,「我沒有,」程錦瀾尷尬的解釋道,僵硬的笑著。

  這更讓思晴疑惑。

  忽然程錦瀾站下腳步,似乎想起了什麼一般,沖思晴笑了一下「三奶奶不該這般閒,今日不是三房的大事麼?」程錦瀾再心虛也終歸不肯放過一個擠兌思晴的機會,可見女人的嫉妒心多可怕。

  「都忙完了我便出來轉轉,倒是程小姐好久沒來將軍府了,我一直再想,若是將軍府還有多一位爺,程小姐便可以嫁過來與我做妯娌了,到時候就可以名正言順出入將軍府了。」思晴向來不是個任人捏的軟柿子,既然你主動來犯,我又何必讓你一步。

  思晴的這一番話讓程錦瀾啞口無言,美麗的臉上頓時出現羞愧之色,半個字都吐不出來,只得支支吾吾最後離開像是只鬥敗的母雞。

  汀蘭道「小姐真是厲害的一張嘴,這程小姐也真是不知趣三天五頭往這將軍府跑,不知道的還以為她是這家的奶奶呢,也不怕以後嫁不出去,姑爺一副不愛搭理的樣子真不知她是否看得出來,女孩子家不是都皮薄麼,這怎麼這般樣子。」

  「這程小姐再不對也輪不到你說,跟我說說便罷了,跟別人可不可。」思晴總覺得程錦瀾的眼神在躲避什麼,這個女子也真的夠執著,愛一個不會喜歡自己的人,何必。

  晚上蕭默睡在書房,思晴睡在臥房,思晴忽然感覺到似乎自己有些嬌慣了,身邊沒有了他的溫度似乎那麼不習慣,可是這個男人的心卻一直都沒有在自己身上,思晴不知道多想要一個自己的孩子,只是強求不得便不求,為難大家真的沒有必要。

  思晴慢慢閉上眼,告訴自己要回到之前,不要眷戀身邊的溫度,回到不在乎的以前。



☆、第十六章

  僵硬的氣氛總是堅持不了幾天,蕭默是個憋不住話的人,也不是個糊里糊塗什麼事就能過去的人,但又是個大男子主義的人,不能拉下面子去主動問思晴,只是旁敲側擊,無奈這思晴軟硬不吃,可真叫蕭默難辦。

  「爹爹功課做完了。念兒想去看娘娘,爹爹去麼?」蕭念眨著狡黠的大眼睛,眼中充滿了渴望的眼神,爹爹可是許久沒跟娘娘親近了。

  蕭默想了想,歎口氣「你自己去吧,我看會兒兵書。」蕭默很想去,但是面子使然蕭默還是放棄了這個想法。

  蕭念一步三回頭的離開書房,滿臉失望。

  秋末天氣微冷,思晴已經穿上了厚衣,以免剛傷癒的身子再添上什麼病。思晴坐在榻邊,繡著即將完成的香囊。

  「娘娘。」蕭念跨門而入,思晴放下手中的香囊,起身上前拉著蕭念「怎麼穿的這麼少?」

  蕭念嘻嘻笑著,「娘娘,爹爹穿的更少,娘娘拿件衣服隨我給爹爹送去吧。」小腦袋迅速找了個讓兩人接觸的理由。

  「我派丫鬟送去不就好了?你在這裡陪陪娘娘。」思晴怎會看不出一個孩子的小把戲,不動聲色的駁回了蕭念的建議,不是思晴不想去,只是心裡始終有個邁不過去的檻。蕭念撇撇嘴,跟思晴一同坐下,「娘娘,這繡的是什麼?」

  「鴛鴦。」思晴答,蕭念拿起香囊左看右看,「這不就是一對的那個鳥,跟娘親給爹爹的一樣,念兒從小便見爹爹帶著,如今破了還是帶著。」蕭念把香囊交還給思晴,見思晴不語,也知道了自己說錯了話,低頭不敢看思晴。

  「等把這個弄完,娘娘給你做一件冬衣。」思晴笑著岔開話題,好似什麼也沒發生一樣。

  「那我的冬衣呢?」蕭默聲音從門口傳來,思晴抬起頭,蕭念則偷偷笑,蕭默還是忍不住來了。

  「夫君若想要我做便是了。」思晴笑著答,蕭默走過來,坐在思晴對面,蕭念很識相的站起身,「我出去玩,爹爹。」說完一溜煙兒跑了。

  思晴繼續繡著香囊,蕭默看著香囊歎了口氣,低頭解□上的舊香囊,「這麼多年了雖然習慣,但終究是要換了。」

  思晴驚訝的抬頭,以前蕭默可是連碰都不讓碰,如今自己摘了下來,「你想聽聽念兒親娘的故事麼?」

  思晴放下手中的東西,認真的看著蕭默「想。」蕭默勾起嘴角,慢慢陷入回憶中。

  「山賊還不速速就擒?」蕭默騎在白馬上,英姿勃勃,但年輕稚嫩的臉還是透露除了他的青澀,那年蕭默只有十八歲,還不是將軍,只是一個將軍官而已。

  蕭默騎在白馬上,帶著士兵在山寨門口叫囂,這凌雲山寨是朝廷的心腹大患,久攻不下,只好派軍事上頗有天分的將門虎子前來剿匪。

  凌雲山寨的大門緊緊關閉,忽然山寨大門打開,一個粗獷滿臉鬍鬚的男子拿著鋼叉走出來,一臉夜叉像。

  「蕭先鋒請回,我們凌雲寨不會歸順朝廷,我們從未作惡,還保護凌雲寨民眾平安,只是不想受朝廷壓制而已,若是蕭先鋒一意孤行,那便不要怪我們不客氣,凌雲寨可不是好惹的。」

  那男子一字一句說道,蕭默年少氣盛,毫不在意,大笑著道「我堂堂先鋒,為何要聽你一個山野村夫指揮,歸順朝廷是最好的結果,不要傷了和氣。」

  後面眾將士也跟著起哄道「歸順朝廷!歸順朝廷!」

  蕭默十分得意,十八歲的他並不懂得收斂,更不懂得掩飾驕傲。騎著白馬在寨前來回轉。

  那滿臉鬍鬚的男子搖了搖頭,「那先鋒保重。」說完,便走回寨門。

  無論蕭默帶著軍隊如何叫囂,寨門仍然不打開,蕭默只好吩咐,在附近不遠處紮營,因為蕭默知道這將是一場惡戰。

  直到第三天寨門依舊緊閉,年輕的蕭默不再沉得住氣。

  「攻打凌雲寨。」將士們如同蕭默一般興奮,吃了這麼久的閉門羹。真想踏平這凌雲寨。

  凌雲寨不是白得來天下第一寨這名字,裡面機關重重,十分危險。

  剛攻開寨門,蕭默等便被絆馬索所絆倒,再爬起來時不知從哪裡飄來煙,煙霧重重使蕭默眾人根本看不清路。

  但似乎凌雲寨的人並沒有想將蕭默等人置於死地,不然此時一放弓箭,所有人都將被弓箭射死。

  人們小心翼翼的向前探路,絆馬索讓蕭默長了記性,蕭默忽然感到腳下有東西,剛想大聲提醒後面的人,只聽幾聲尖叫,眾人都被亂荊困住,半步動不得。

  煙霧慢慢消失,這時蕭默已被圍剿。

  而圍剿蕭默的人,卻是個女子,這是最令蕭默蒙羞的,那女子笑著,上前抓住被綁住的蕭默的頭髮,道「先鋒是來做我的壓寨相公麼?看先鋒的樣子也不差,我可以勉強收了。」

  蕭默看著這女匪一身紅衣,看起來也不過二十歲的樣子,碎了一口,「女土匪!本先鋒怎麼會看上你。」

  那女子當即惱羞成怒,用力的踢了蕭默一腳「我還就要眾將士看著你將和我成親,看你這個先鋒官怎麼當。」

  然後哈哈大笑,那女子身後的鬍鬚男人道「小姐,不可任性妄為。」

  「叔叔放心,我自會跟爹爹解釋。」

  蕭默被綁在木柱上兩天兩夜,滴水未盡,看著來來回回準備婚禮的土匪們心中不禁著急起來,這要是真成了親,自己面子何在?

  直到婚禮之前,蕭默才被放下,喝了些水,那女匪上前抓住蕭默的下巴,綁住蕭默的手,「這樣你才能老實,我可不相信你會君子。」

  蕭默被剝光,換上大紅的喜衣,拉到前堂,那女子與蕭默一同走上前,蕭默滿臉不願,那女子卻是十分自得。

  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對拜,進入洞房,蕭默在眾將士悲慼的表情下,被人按著頭一下一下的拜,這是他這一生最恥辱的時刻。

  蕭默坐在床邊,「放了將士。」

  那女子玩弄著頭髮道「放了,進洞房後便放了。」蕭默抬頭「你給我吃了什麼,武功使不出來?」

  「散功丹,一會兒便好了,不然你我如何行閨房之禮?」

  蕭默咬緊嘴唇,上前拿起桌上的匕首,朝自己刺去。那女子用力抓住蕭默的手「你就這般不願?」

  「是。」蕭默斬釘截鐵,一個字也不願多說,那女子大笑著放開蕭默的手,將兩粒藥塞進蕭默嘴中,「我放你走便是。」

  蕭默站起身「你給我吃了什麼?」那女子笑著,那般妖媚,「一粒解藥,另一粒是春宵丹。你在六個時辰內必須與女子陰陽交合不然性命堪憂,我會等著你回來求我的。」

  說完便叫人把蕭默帶了出去扔出寨門。

  「卑鄙。」蕭默爬起來,往樹林裡走,不管怎麼樣都不能回去,蕭默走在樹林中,風吹著樹葉沙沙作響,蕭默提高警惕,忽然感覺自己身後有響聲。

  蕭默回過頭,兩隻發著貪婪的光的眼睛看著自己,是狼,真不知這一代還有狼。

  蕭默身上並沒有武器,只有站在原地找對策。那狼早已餓的兩眼發光,蕭默身上又中了毒,春藥使得蕭默身上熱得難受。

  那狼一下便撲上蕭默,蕭默一躲雖沒被撲倒,但卻被狼咬傷了腳。

  那狼虎視眈眈的看著蕭默,蕭默只聽到身後一聲「滾開。」然後一個女子拿著火把跑了過來。

  那狼一見火把便迅速離去。

  那女子蹲下,「你沒事吧?」蕭默指了指腳,那女子明白,「我叫蘭兒,與哥哥住在這山裡,我帶你回我住的地方吧。」

  蕭默想要拒絕,自己中了毒,孤男寡女共處一室始終不好。那女子不顧蕭默反對,把蕭默帶回了住所。

  把蕭默放在床邊,「哥哥跟嫂子回城裡的娘家了,我便留在了這裡。」

  蘭兒所住的地方是一個小院,很是乾淨,蕭默感激道「謝姑娘相救。」

  蘭兒開始幫助蕭默包紮傷口,「以前都是幫哥哥弄的,嫂子家裡是大夫我多少學會了些。」

  女子纖細柔軟的指尖輕觸在蕭默的腳踝上,冰涼的溫度在腳踝的滾燙上一點一點擴散。

  蕭默拿回腳,別過頭,「不用了姑娘。」蕭默強忍著心中的慾火始終不能平息。

  那女子似乎看出了倪端,「凌雲寨的春宵丹?」蕭默不可置否,只是不去看那女子。

  那女子臉上微紅,但若是不救人,這一條生命便白白的失去了。

  蘭兒伸出手上去拉住蕭默的手,「我救你。」蕭默當然明白她的意思,用力的搖頭,表示不願意。

  蘭兒把蕭默的手放上自己的臉頰,蕭默已是滾燙難耐,好不容易觸到這冰涼 ,也不願輕易放開。

  蕭默控制不住自己,滿眼慾望,抱住蘭兒,然後慢慢找那冰涼讓自己好過一些。

  蕭默慢慢褪下顫抖的蘭兒的衣衫,然後輕吻住那女子的嘴唇。

  紅燭灼灼,一夜春宵。只為救人,沒有情深。


作者: gigi1433    時間: 2012-11-10 04:18 PM

☆、第十七章

  天濛濛亮,蘭兒被晨曦的微光晃醒,蘭兒費力支起上身,只覺得下身十分疼痛,麻木,似乎不是自己的一般,想起昨晚那種感覺,撕裂般的痛,卻又有種去了天堂的感受。

  被上只剩下淡淡的血跡,血跡早已風乾,身邊沒有一個人,只是還留下淡淡的溫度,只有身上又青又紫的顏色讓蘭兒相信蕭默曾經來過,心中隱約的失望,既然走了就不會回來了吧。

  蘭兒自己穿好衣服,然後慢慢走出屋子,想看一看這清晨的陽光,至少讓心晴朗一些。

  剛走出屋子便見到一隊人馬等候在門口,蘭兒愣在了原地,「請問你們找誰?」

  一個婆子上前,「你是蘭姑娘麼?」

  蘭兒錯愕的點了點頭,「是。」那婆子喜上眉梢,「姑娘上轎吧,是蕭先鋒讓我們來接您回蕭府的,姑娘好福氣,以後說不定就是先鋒夫人,甚至是將軍夫人了。」

  蘭兒更是驚訝,忽然想起昨夜的男子,稀里糊塗就跟著婆子上了轎。

  一路上搖搖晃晃,蘭兒的心也是忽上忽下,看來自己真的沒有看錯人,他還是沒有扔下自己。

  走了很久,轎子穩穩落下,轎簾被掀開,「姑娘下轎。」

  蘭兒在婆子的攙扶下走下轎,面前兩隻大石獅和漆紅色的大門,大門上有一個金光閃閃的匾額,將軍府。

  原來他是蕭先鋒,是遠近馳名的蕭將軍的三子。蘭兒輕輕一笑,自己真傻,不過是報答下自己,難道一個將門虎子要娶一個鄉野村姑麼?

  蘭兒跟著婆子進了將軍府,將軍府曲折蜿蜒的迴廊讓蘭兒找不到方向,直到轉蒙才看到一座院落,蘭兒跟著婆子的指引走,走進院落看見一個熟悉的身影,蕭默。

  蕭默見人已經來,自己又不方便行動,只好坐在石椅上,召喚蘭兒。

  「你下去吧,有事我會吩咐。」蕭默吩咐婆子道,婆子離開後,蕭默道「謝姑娘救命之恩。」

  想到昨晚,兩人臉上都顯示出尷尬,和潮紅。

  「蕭先鋒不必言謝。」蘭兒淡淡的回道,道謝,果然只是道謝。

  「還有就是蘭兒姑娘可願意嫁給我?我要對姑娘負責的,不能毀姑娘清白,以後有我護著姑娘,姑娘也不必擔心。」蕭默一字一句道,蘭兒微微笑著「蕭先鋒不必為了謝我而娶我,若是那樣,我不願意。」

  蕭默心中暗暗佩服這女子的胸懷,「全憑姑娘的意願,我蕭默是君子,一定會對姑娘負責,姑娘在府中住上幾天好好考慮吧,你兄長那邊我已通知。」

  蘭兒點了點頭,由丫鬟引去客房。

  蘭兒安靜的生活不過渡過了一天,便來了一個女子,看上去只不過十一歲左右的樣子,瓜子臉杏眼,小小年紀便是一副美人胚子,那小姑娘高傲的看著蘭兒,「就是你?默哥哥要娶的就是你?」

  蘭兒不說話,那小姑娘更加囂張,昂著頭「問你話呢!還不回本小姐話?」

  「程錦瀾你在這兒鬧什麼?」蕭默的聲音從門口傳來,小姑娘慌張的轉過頭,臉上掛滿笑容,「默哥哥。她真是你未來的妻子麼?」

  「只要她願意,她就是。你還是回你表姐哪去吧。」蕭默轉頭,程錦瀾小臉皺成一團哭了起來。狠狠的瞪了蘭兒一眼。

  蘭兒這一住便是半個月,時常見不到蕭默,時常是自己一個人,這樣的生活真的不是蘭兒想要的,可是突如其來的消息,還是讓蘭兒最後決定嫁給蕭默。

  「大夫,她沒事吧?」蘭兒的忽然暈倒讓蕭默措手不及,「這是蕭先鋒的夫人吧,恭喜蕭先鋒,夫人是有了。」

  蕭默被突如其來的消息所震驚,蘭兒也睜大雙眼一臉不可置信,「謝謝大夫,有什麼注意的就告訴婆子就好了。」

  「好,那我先告辭了。」大夫轉身離開,留下興奮的蕭默和蘭兒。

  「現在你願意嫁給我麼?」蕭默問道,「願意。」蘭兒不可掩飾的興奮。

  大婚的那日是蘭兒最幸福的時刻,不管蕭默跟家裡人怎麼僵持,最後還是娶了一個鄉野村姑。

  可是婚後並沒有蘭兒想的那般幸福。

  蕭默每天從早到晚都再忙,而來看她的時候也是看她的肚子,一個女人最大的悲哀莫過於嫁了一個不愛自己的丈夫。

  蘭兒走到書房門口卻怎麼都不敢進,最近下人們都說蕭默暴躁她便熬了些湯來,也不知蕭默喜不喜歡,「夫人,去吧,你一片好心,三爺不會生氣的。」

  蘭兒深吸一口氣算是自己給自己的勇氣,蘭兒邁進屋子,看見蕭默眉頭緊鎖的樣子,便道「夫君。」

  蕭默抬起頭,「你怎麼來了?不好好養胎?」蕭默最近的脾氣越來越糟,皇上不讓他上戰場,他便只能憋著股悶氣。

  「我來給你送湯。」蘭兒小心道,蕭默放下書,大喊「你不知道要好好養胎麼?府裡那麼多下人這些事用你親自來做麼?」一手揮掉那碗湯。

  碗碎了一地,湯濺了滿地,蘭兒站在原地,手足無措,只是道「對不起,對不起。」

  剛想蹲下撿,蕭默便道「不知道有下人麼?要我說幾遍?」

  蘭兒強忍住眼淚,直接走了出去。

  蕭默沒有去蘭兒的房裡,蘭兒也沒有再看蕭默,本來她就不屬於這個將軍府,她不適合這裡,只是為了蕭默留下,為了孩子留下,如今,蘭兒只有一個念想便是生下孩子,然後離開。

  不過半月,邊關情況危急,蕭默便隨夫出征,這下蕭默興奮的多,這個先鋒的名號也終於落實。

  臨走的時候蕭默來看蘭兒,「前些日子,對不起,亂發脾氣。」蕭默有些尷尬道,蘭兒笑了笑「沒事,你要出征了,我沒什麼送你的,你把這個香囊戴在身邊把,」蕭默結果香囊,上面繡了兩隻鴛鴦,十分恩愛,只是這卻不是這對年輕夫妻的真實寫照。

  「照顧好自己,照顧好孩子。」蕭默道。

  蕭默這一走,便是大半年,只不過幾封書信。草草了事,而蘭兒卻是憑這封書信過日子,蕭默不知道蘭兒就是這種沒有主見的女子,深受封建禮教熏陶的她,只知道丈夫是天,丈夫是一切,而等待蕭默回來便是她的使命。

  可是直到她生產快生產蕭默也沒有回來,生產那日蕭默才得到消息往回趕。

  對於女人來說,生產便是像去了趟鬼門關,而長期以來蘭兒心中淤積鬱氣,身體也不是十分好,只導致了一個結果,那便是難產。

  蘭兒從不知十月懷胎不痛,不難過,最難過的是生產的那天,孩子是個磨娘精,始終不肯出來,而且胎位不正,頭衝上,更是讓產婆束手無策。

  蕭默風塵僕僕趕回時,只得在外面等著,聽著房內的尖叫聲,蕭默十分內疚,一陣陣自責湧上心頭。

  直到孩子的哭聲傳來,蕭默才鬆了一口氣,可是噩耗同時傳來,母親性命垂危。

  蕭默不顧一切衝進房間,看著床上臉色蒼白的蘭兒,無能為力,只是抓住蘭兒的手,這種時候蘭兒依舊微笑著看著蕭默,「沒事,不用擔心,」

  蕭默一遍一遍重複著「對不起,」然後把蒼白的手放在自己的臉上,蘭兒道「我從不後悔當初救了你,嫁給你,為你生子,從不後悔,只是沒福氣罷了,沒福氣讓你疼愛,這輩子誰也改變不了,那麼下輩子我們在做夫妻,不要讓我如此辛苦。記得照顧好我們的孩子。」

  那蒼白的臉上一邊微笑一邊流下眼淚。然後輕輕閉上眼,睫毛顫動了幾下,便停止了呼吸。

  蕭默只是大叫。

  那夜下了一整夜的雨,蕭默也在外面站了一整夜,後來整個人就變了,變成了傳說中的冷血將軍。

  起初蕭默連蕭念都不願看一眼,直到後來他想起了蘭兒的話,照顧好孩子。

  長長的六年,思晴不知蕭默是在多麼煎熬中走出來的,只知道一定很難過。

  蕭默淡淡的說「不是我不愛你,是不敢去愛,不敢讓你愛我,因為任何人愛我都是那麼不值得,我愧疚了整整六年,我後悔,我不敢將心門打開,蘭兒像陰影一直活在我心裡。」

  思晴輕輕環住蕭默的頭,把頭環在自己胸前,「可是你現在有我,蘭兒愛你,會願意看你幸福的活著,你的痛苦勢必使她更難過,她在天之靈又怎麼能安息呢?我們是我們,你們是你們,那是從前的你犯下的錯,而身為我夫君的是現在的你,只有你好好的,才能讓我過更好,而不是一味的逃避我。」

  蕭默抬起猩紅的眼,似乎覺得很疲憊了,但是眼中還是有點點亮光,「我是現在的我,我們應該好好過。我與娘子袒露心聲也是想走出陰影,過新的生活。」

  思晴點點頭「一起過新的生活,念兒就像我的孩子一樣,我們一家好好過。這樣蘭兒在天之靈才能欣慰。」



☆、第十八章

  天氣總是隨著人的心情而變,話說開了,兩個人之間也明朗了很多,一個渴望被愛,一個怕去愛,如今兩個人都可以享受愛。

  冬季的陽光總是那麼明朗,寒冷天氣中的冬日總是人們的保護神,送來絲絲溫暖,雖然這溫暖只是微不足道。

  思晴的心情顯得格外好,不是因為別的,因為蕭念,蕭念絲毫不像別的孩子,經常生病,身體很棒,臉上還是帶著小小的嬰兒肥,跟了師傅,懂事了許多,最重要的是他不在圍著思晴叫娘娘,而是管這個一點不像母親更像姐姐的人叫娘親。

  「娘親,你看我這個做的好吧?」蕭念一臉自豪的樣子,思晴假裝道「很普通的樣子啊。」

  蕭念搶了過來,「嬸娘們都說好,怎麼娘親就說一般。」看著蕭念一臉委屈的模樣思晴道「娘親不過跟你開玩笑,念兒做的這般好,獎勵什麼呢?」

  「娘親我想出去騎馬。」果然還是孩子,玩心重的很,「好,記得帶著小廝。」

  蕭默站在書房的窗子前看著他們,心裡自然是高興,凡事家和萬事興。

  「參見將軍。」蕭默身後傳來副將的聲音,蕭默轉過身,臉上不再是剛才的柔和,取而代之的冰冷而僵硬的弧線。

  「說吧,查的如何?」蕭默坐回椅子上,副將道「那夜的人抓到了,不過是江湖上的殺手,並不是來劫香雅公主的人,以敵軍對將軍的忌憚,自己不敢前來,更不會找人前來,打草驚蛇。」蕭默雖沒有在思晴或者家人面前提那日使思晴受傷的劫匪的事,但心裡卻十分明朗,蕭默不得不懷疑那些人的動機,根本沒有救公主的意思,更沒有要殺蕭默的意思,否則擋了一劍的思晴此時早已成為劍下冤魂。所以蕭默繼續暗中派人調查,這一查時間著實不短。

  「那幕後主謀呢?」蕭默恨不得早點知道這個人是誰,副將上前,給了蕭默一塊玉珮,「江湖有江湖的規矩,那些人自然是不會說出主謀,畢竟還有江湖道義在,只是說僱主在最後給了他們一塊玉珮,當做是封口費。」

  蕭默接過玉珮越看越眼熟,腦海中浮現出一個人的身影,蕭默緊緊握住玉珮,「那我也可以做他們的僱主?」

  副將傻在原地,不明白蕭默的意思,蕭默道「天機不可洩露。」

  冬天的夜晚總是顯得寒冷,連月光都是冷冰冰的樣子,有的只是悲涼,讓人想不到半點詩情畫意。

  蕭默始終坐在桌案後看書,思晴看時間也不早了便提醒道「也不早了,再看對身體跟眼睛都不好。」

  蕭默伸手拉過思晴,「我只是在等消息,等到了便睡。」思晴疑惑「什麼消息?」

  「關於害你受傷的人的消息,我只是想證實是不是她。」蕭默瞇著眼,散發凌厲的光,思晴很少看他這樣,即使是最初嫁到蕭家不招他待見時也沒有這般樣子。

  思晴笑著道「雖然不知道是什麼,但我陪你一起等吧。」

  蕭默寵溺地捏了捏思晴的鼻子,「你可以去睡會兒。消息來了我告訴你。」

  思晴倔強的搖了搖頭「還是陪你一起等吧。」蕭默無奈,只好隨她。

  蕭默坐在書案後繼續看兵書,思晴坐在桌邊把剩下香囊的邊修一下,偶爾幫蕭默挑挑燈芯。

  不過一刻鐘,門外傳來小廝的聲音。

  「將軍。」這一聲倒是嚇了睡著的思晴一跳。蕭默笑了笑思晴,安撫著「去床上睡吧,我馬上回來。」

  蕭默快步走出內室,「進來吧。」小廝小跑進屋,「將軍,程府遭劫匪,但金銀珠寶什麼都沒丟,程大人也沒事,只是程小姐嚇壞了,因為好像劫匪的目標是程小姐,奇怪的是程小姐沒有絲毫損傷。」

  思晴聽見外面的一字一句,仔細串著回憶的的情節,大概也知道的差不多了。

  思晴無奈一笑,這代價還真不小,女人的嫉妒心果然比什麼惡鬼都來的可怕。

  「下去吧。」外室傳來蕭默的腳步聲。

  思晴看著蕭默,蕭默清咳一聲「你聽見了?」思晴點了點頭,「我自詡不是個心地狹隘的女子,只是聽到這心裡還是不舒服,說恨確實有幾分,更多的卻是笑程小姐太傻。」

  蕭默眼中透露出一絲恨意「她真是膽大包天,連這個都敢做,這蛇蠍妒婦也不過如此。」

  思晴搖了搖頭「說不定不是為了傷我,誰能料定我會出現?還有程小姐為什麼明知危險,自己設好了局還要去那兒,遭人懷疑,在我看來,程小姐安排這個局,是為了讓自己受傷的,為你受傷。只不過她不知道自己對你的愛並沒有那麼深,而最後讓我做了替她的羊。」

  蕭默坐到思晴身邊環住思晴,「那為夫是否還要感謝她?讓為夫知道娘子的重要?我一直把程錦瀾當妹妹,這些年她任性是任性了,可是沒有做過壞事,反而是努力對我好。只是方式錯了罷了。」

  思晴假裝醋意大發「那你這是心疼了,還是後悔了?」

  蕭默捏住思晴的下巴,「怎麼家裡的醋罈子打翻了?要是心疼也只是心疼你白挨了一劍。」

  「這事打算怎麼處理?」思晴隱隱有些擔憂,蕭默雖不是個心狠手辣的人,也不若傳聞那般冷血無情,但畢竟他一
副狠心腸,不然也不會戰場殺敵無數。

  「做錯了就該承擔,也該受些懲罰,這事你便不用擔心。今日累了,睡吧。」蕭默說完思晴也不好再求情,也不想求情,便點了點頭。

  思晴最近在蕭府已經度過了太多個安靜的清晨,偶爾來些不安靜因素讓思晴真的受不了。

  「小姐,程小姐跟程老爺在大廳呢,跟老爺子談了,好像是跟姑爺有關,大奶奶叫您過去。」

  思晴早已有心理準備,必定是蕭默做了什麼讓程家不滿的事。

  思晴整理下便急著去正房了。

  思晴因為著急走的滿頭大汗,剛走到正房門口便聽到了二奶奶的聲音夾雜著程錦瀾的抽泣聲,「三弟怎麼能這麼做呢,表妹哪裡得罪了三弟?」

  思晴走到門口跨門而入,「見過父親,大哥大嫂,二哥二嫂。」然後走到蕭默身後,蕭默坐在椅子上,用眼神安撫思晴似乎在告訴她,沒事。

  程老爺開口「將軍能否勸皇上收回成命呢,小女,哎。」

  蕭默道「程小姐還是安心準備出嫁吧,金口玉言豈是你我能左右的,更何況程小姐不是冊封為和義郡主了麼?嫁到那面也是王妃,怎麼算也不屈。」

  程錦瀾滿含淚水,指著蕭默身後的思晴道「是她,是她看我不順眼,指使的對吧?呵呵,我就知道是你。」思晴對程錦瀾沒道理的冤枉不打算解釋,聽談話便知道,這程錦瀾怕是要替公主和親了。落到香雅手裡,怎會好過。

  二奶奶此時也忍不住「不是我說你,三弟妹,這事若真是你的主意,那你當真是過分了,表妹雖一直喜歡三弟,但也沒破壞你們夫妻感情吧。」

  思晴不反駁程錦瀾但也不會任人冤枉自己,讓自己委屈「二嫂這是什麼話,二嫂和程小姐哪只眼睛看到是我所指使?朝廷之事我一個弱女子又怎能參與?單憑二嫂和程小姐的嘴一張一閉我就變成了蛇蠍婦人小肚雞腸的女子,那我若是說當初劫匪來我們府上,程小姐是主謀,二嫂是幫兇那也對了?」思晴淡定說出這番話讓程錦瀾與二奶奶啞口無言,思晴才不會相信程錦瀾任性是任性,可是她可沒有能想出美女救英雄這樣高深戲碼的頭腦,必定有人慫恿而最可能的人便是二奶奶,思晴這番話不過是想提醒二奶奶,她柳思晴不是個好捏的饅頭。

  二奶奶躲避著眼神,「說話是要講證據的,你這不是冤枉人麼?」話語中明顯底氣不足。

  思晴笑笑「看,二嫂不是也知道空口無憑,那怎麼還說冤枉思晴的話?」

  老爺子咳了咳,「自家人吵什麼吵,程大人,我年歲已大,朝廷之事不再過問,這事你還是跟犬子商量吧,老夫先回房了。」老爺子由大老爺和大奶奶扶了下去,這老爺子不喜歡程錦瀾是大家都知道的,當然不會幫她說話。況且老爺子早已不問世事,又相信自己的兒子,怎會管這些無用之事。燙手的山芋誰也不願接。

  蕭默道「程大人請回吧,這事沒有商量的餘地,您可以去找皇上,我身為臣子也做不了皇上的主。若您能求皇上改變心意最好。」

  說罷,便拉著思晴離開,完全不給程家說話的餘地。只留下二老爺二奶奶在那裡收拾程家的爛攤子。這個仇是報了,與程家的梁子也結下了。




作者: gigi1433    時間: 2012-11-10 04:20 PM

☆、第十九章

  程大人就算再心疼女兒也不敢逆了皇上的意,心中鬱悶又不敢跟握有兵權的蕭默發怒,整個啞巴虧全被程府吃了。

  「你們知道麼?那成天往咱們府跑了程小姐要被嫁到敵國去了。」一個小丫鬟像興奮道,「這消息恐怕傳遍了府裡你是最後一個知道的了。」另一個有些不屑,嘴裡還不停的磕著瓜子。

  「蘭婆,你是二奶奶房裡的婆子,你知道的一定多,給我們這些小的說說吧。」丫鬟們似乎都好久沒得到值得八卦的消息,抓住這個緊緊不放。

  蘭婆笑了笑「你們這些個蹄子,告訴你們你們別外傳,據說啊,是蕭將軍提議代嫁的,也是咱們蕭將軍舉薦的,程大人帶著程小姐來府裡求將軍幫忙,將軍都給駁回去了。」

  丫鬟們七嘴八舌的問「那二奶奶對程小姐那麼好又是表姐妹,怎麼沒管這件事?」其中有人笑道「大概是不想得罪三房,誰不知道咱們府裡全靠三房吃飯呢。」

  蘭婆不悅「二奶奶可不是那種人,當時是幫忙說話了,只是被三奶奶幾句話搪塞了回來,氣得不行,不好再繼續。就我說啊,這三奶奶看著柔柔弱弱的,鬼點子倒是不少,又長了張伶牙俐齒的嘴,說不定蕭將軍就是聽了她的耳邊風,正好幫她除了情敵。」

  不少丫鬟跟著應和,這思晴倒成了罪魁禍首。

  「怎麼府裡有什麼大事要你們這些丫鬟婆子集體開會?」思晴道,眾人皆驚,生怕說的話被思晴聽見,給自己小鞋穿,主子為難下人,誰又能說什麼。

  「是,三奶奶,奴婢馬上去幹活。」眾人迅速散開,是非之地不宜久留的道理眾人都明白的很,怎樣自保是他們在宅門裡學到的必修課。

  眾人散去,汀蘭有些不開心的問道「小姐怎麼不追究他們?難道小姐沒聽到麼?」

  「得饒人去且饒人,難不成我還要讓自己的形象在這府裡更糟麼?光腳的不怕穿鞋的,這道理你不知道麼?現在他們都是光腳的,我就是穿鞋的。」思晴怎會沒聽到,自從出了這事,流言蜚語就不斷,估摸著京城也該盛傳蕭將軍有個善妒的妻子,還把情敵程錦瀾發配到了敵國,說來說去這程錦瀾才是最可憐的那個,自己卻成了最可恨的了,思晴懶得解釋越解釋越像掩飾,何必做那些無用功,何況是對這些下人,誰沒有一張顛倒黑白的嘴,思晴若是處置了她們,說不定會傳的更糟糕。

  「知道了,小姐,奴婢也是為你不平。」汀蘭委屈道,思晴答「這平與不平,心裡清楚便好了。」

  「是,謹記小姐教導。」

  皇帝出於給敵國面子程錦瀾的送親宴還是很氣派的,與冊封郡主儀式同日舉行,朝廷重臣與誥命夫人都前往宮中赴宴。

  蕭默為正二品武官,思晴自然作為二品誥命夫人一同赴宴,而以蕭默現在的身份地位,其真正的地位未必只有二品。

  思晴第一次體驗道穿衣要這般有學問,不能太出風頭也不能太低調,分寸要拿捏的恰到好處。

  思晴選來選去挑了件紫色羅裙,顏色好看,又顯得莊重,最重要的是不會在眾人裡刺眼。高綰起來的髮髻盡顯思晴氣質脫俗。

  蕭默見到思晴顯然愣了一會兒,他還是第一次看思晴這般美,「娘子很美。」

  思晴臉上飛上兩抹紅暈,「夫君莫要說笑,是時候該走了。」

  蕭默點點頭,拉著思晴的手走出府。

  思晴是第一次來皇宮,向來沉穩的自己也忍不住為這皇宮的雄偉所驚歎,獨具匠心,巧奪天工。

  隨處可見的龍圖騰形象逼真栩栩如生,黃牆白瓦更是體現了皇權至上,白玉石階,夜明珠光,笙歌群舞,燈火輝煌。

  可是思晴轉念一想,這抓不到的華麗與虛偽的歡笑不過是在粉飾太平,這才是世間最可怕的地方,人吃人的地方。

  蕭默與朝中同僚一同,思晴則與誥命女眷們一道,女眷見了思晴無不客客氣氣,七分誇耀,只不過真心還不足三分。思晴也始終保持著微笑,與任何人都保持著友好關係。

  思晴與蕭默副將夫人陳夫人一同,兩人相識比別人早又合得來,自然是相互照應。

  遠遠的思晴便看見一身粉紅廣袖衣的思凝,她越發的漂亮,只是越漂亮越高傲,越目中無人,就像她是世子妃理應如此。

  「又不是皇后娘娘也不是受寵的皇妃,還不是公主,至於這般目中無人麼?」陳夫人道,卻忽然想起思晴與思凝的關係,閉了嘴,思晴瞭解陳夫人,不過是心直口快人好的很,「不必在我面前拘束,我與思凝的關係,還沒有與你親近。」

  陳夫人先是驚訝,後是欣慰。「將軍夫人這麼說便是抬舉我了。」

  兩人與眾女眷一同前往用膳的樓閣,途中沒少聽說思凝的事,無非是她婚姻不美滿造成的。

  有人說這世子天生花心,對思凝就是兩天半新鮮,幾天便納了妾,也有人說對思凝又打又罵。可是家醜不可外揚,思凝何時在公共場合出現都是那麼光鮮亮眼,像是驕傲的孔雀。

  思晴也只是冷眼旁觀,思凝的路完全是她自己與她母親所選,怎麼走,走的怎樣與思晴也無關。

  儀式開始,思晴收回目光,看向主宴,程錦瀾作為主角坐在明顯的位置,可看得出來她真的不開心,即使在敵國使臣的面前她也不願多露出一點笑容。思晴心裡是可憐程錦瀾的,現在想恨她卻絲毫恨不起來,自古女子都是可憐的,不過是作為男子的附屬品 ,國家家族的犧牲品,自古紅顏多薄命是事實,只不過紅顏的薄命大多是男子造成的。

  就如程錦瀾,如果她沒愛上蕭默,如果她沒有做傻事,如果她不是官家女子。可是要是真有那麼多如果,思晴或許就不會嫁給蕭默。

  觥籌交錯,歌舞昇平的映襯下,程錦瀾越發顯得孤獨,可是孤獨中又帶些孤傲,在所有人笑容滿面的背景下,只有程錦瀾一人始終面無表情,像個孤美人,完全沒有大婚前的喜悅。

  程錦瀾出嫁的那日送親的隊伍浩浩蕩蕩,十里紅妝。蕭默本為送親的首選,卻親自拒絕,不願送親。

  她是孤寂的,也是幸運的,孤寂的是自己喜歡的人這輩子都沒愛過自己,幸運的是她會明白以前所做的都是錯的。

  紅得不是喜悅,而是悲涼。

  蕭府的三房燈火早已熄滅,思晴卻始終沒有入睡。

  「這對她不公平。」思晴淡淡的說道,蕭默環住思晴「很多事沒有公平與否可言。」

  「但願她幸福。」

  「可是我也想我們幸福。」蕭默的聲音夾雜著壞笑,「娘子,你是不是欠了我什麼東西?」

  思晴皺眉想了想「沒有吧。」思晴從枕下拿出繡好的香囊,「繡了這麼久終於繡好了。」

  蕭默拿著香囊,放在鼻下聞了聞,「雖然我看不見什麼樣,但我相信娘子的繡工一定不錯,明早幫我帶上。」

  思晴點了點頭,告別過去,是開始新生活的最好辦法。

  蕭默把香囊放回枕頭下,在思晴耳邊道「娘子,為夫指的不是這個。」

  蕭默的氣息從思晴耳邊傳來,讓思晴覺得癢癢的,思晴一邊笑一邊問道「那是什麼?我並沒有欠夫君什麼啊?」

  蕭默反身把思晴壓在身下,「娘子,你欠我一個孩子,現在是不是該還了?」

  思晴頓時臉燒的厲害,自己雖在大婚前接受過提前講解,但在這方面卻是一張白紙。沒等思晴反應過來,蕭默便吻住思晴的嘴,一點點佔領思晴全部的思緒,舌尖靈巧的挑動思晴的舌尖 ,讓思晴欲罷不能。

  雙手慢慢伸進思晴的衣衫,長滿厚繭的手覆住思晴的柔軟,十分溫柔,思晴只感覺全身發熱,卻有種奇異的感覺。

  思晴慢慢回吻蕭默,這給了蕭默很大的努力,環住蕭默的脖子,兩人交纏在一起。

  慢慢蕭默呼吸加重,思晴也不自覺的溢出呻吟聲,連自己都不相信能發出那樣的聲音。

  蕭默在思晴的耳鬢廝磨道「娘子,會有一點點痛。」思晴用力的點頭「嗯。」

  蕭默挺身而進,思晴只感覺到兩腿間撕裂的疼痛,想要大聲叫喊卻用力忍住,忽然撕裂感似乎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另外一種感受,蕭默的不停運動思晴感到似乎飛上雲端,十分眩暈,又不斷呻吟。讓思晴欲罷不能。

  春宵一刻值千金不過如此。這才是兩人最親密的接近。



☆、第二十章

  思晴睡得昏昏沉沉,以致太陽出來,才醒。

  思晴還未睜眼,翻了身,摸了摸身邊,卻發現早已冰涼沒有溫度,思晴睜開眼,「來人。」

  汀蘭一臉笑意的走進內室,「小姐,太陽都出來了,你才醒。」思晴看著汀蘭,臉紅起來,「夫君呢?」

  「姑爺上朝了,還沒回呢,姑爺吩咐給小姐準備好洗澡睡。」汀蘭笑著道,這蕭默還真是細心,思晴點了點頭,「那伺候我沐浴吧。」

  思晴支起身子,卻發現下半身絲絲疼痛,又不好表現出來,只好忍著,思晴不知道,一響貪歡之後竟然這麼痛。

  泡在溫熱的水中,思晴閉上眼睛,開始胡思亂想,蕭默是不是很有經驗所以才這般細心,還是說他對每一個人都這般細心?女人止不住亂想是通病,而如今思晴也加入這個行列了。

  思晴微微苦笑,年紀輕輕竟也要踏進這怨婦的行列了。

  「小姐,在笑什麼?」汀蘭問道,「沒什麼。」

  汀蘭有些猶豫,「小姐,有些話不知當講不當講。」思晴看向汀蘭「有什麼便說,你是從小跟我到大的,沒有那麼多忌諱。」汀蘭點了點頭「最近國公府出了點事。」

  思晴勾起嘴角「若是那母女的事便不用說了,聽著心煩,固然過癮但傳出去好像我做的不地道一樣。」

  汀蘭吞吞吐吐道「不是,是思城少爺。」思晴心一驚,還是故作鎮定道「說來瞧瞧。」

  「少爺把少奶奶打了,少奶奶回娘家了,不管太太怎麼鬧少爺都不肯接少奶奶回來。」

  思晴皺起眉,這思城不是這般不講道理的人,除非觸碰他的底線,可是在思晴眼裡思城一直是溫潤儒雅的形象,何時有了底線而言,還動了手,思晴簡直無法想像。

  見思晴不說話,汀蘭道「小姐,回去看看少爺吧,勸勸少爺。」

  「幫我擦身體,洗的也差不多了。」思晴穿戴好,坐在床邊,「你過來。」汀蘭一怔走過去,「你心裡想的是什麼我自然知道,從小一起長大的情分我也看在眼裡,要真不後悔我便成全了你,去給思城做妾,只是我心裡捨不得,你可知道妾是什麼地位?下人的地位,得寵的姨娘說起來還算好,不得寵的娶進去還不如太太身邊養的條狗,這香菱我也見過,你想必也聽說過,那性子可不是一般的嬌蠻,太太那裡你又不是不知道,對我都那般別說你一個嫁過去的丫鬟,還是伺候過我的,你可想明白才好。」

  汀蘭抽泣起來,用手絹擦了擦眼淚,忽然跪了下來,「|小姐,汀蘭從沒有什麼非分之想,只是心裡惦念著思城少爺,希望他過得好,這些年也沒做出什麼出格的事,汀蘭也沒有離開小姐身邊的想法。小姐這麼一說,汀蘭心裡倒是難受了。」

  思晴拉起汀蘭,「愛一個人是沒有錯的,但愛錯了人就是錯的了。一會兒回去瞧瞧吧,我與思城談談看他的意思。」

  汀蘭哭著「小姐,」思晴道「擦擦你的眼淚都成花姑娘了。」

  思晴每次做馬車都覺得搖搖晃晃,而今天心也跟著搖搖晃晃,這思城在思晴心中的地位往往要比她估算的高,忐忑是有的,擔心是有的,曾經的雪中送炭思晴不會不記得,說不記得也只會讓人心寒。汀蘭一直在旁邊攥著手絹,心裡也七上八下。

  程府還是老樣子,門口的兩隻石獅子再熟悉不過,似乎他們猙獰的表情都有所緩和。思晴下了轎子,小廝一見便請了進去,京城都知道程錦瀾遠嫁的事,似乎也都對思晴懼怕很多,所有傳言的版本都與思晴有關,似乎這個將軍夫人總能左右將軍一般,生怕得罪了思晴,落得同樣下場。

  思晴由婆子引進門,小廝通報給柳太太說是大姑奶奶回家省親了。

  思晴一進正廳便看見柳太太那副虛偽的嘴臉,「呦,我們家大姑奶奶回來了,真是吹了什麼風啊?」柳太太笑著,語氣中確實明顯的諷刺。

  思晴不慌不忙,同樣報以微笑,「回來看看母親,家裡就母親與大嫂,今日聽說大嫂回了娘家,怕母親過度操勞,使得人也見老,所以回來瞧瞧。」

  柳太太嘴角氣得一抽「真是有孝心。」

  「思晴?」柳國公的聲音從身後傳來,思晴轉過身「父親。」然後看了一眼柳國公身邊的思城,淺淺微笑。

  「好久沒回來了,今日回來陪爹爹吃頓飯吧。」思晴心中嘲笑,這爹爹也是在討好自己,這樣的家真不知要來有什麼意思。

  「不了,就是回來看看,將軍府還有些事情。」思晴話畢,柳國公歎了口氣,「那好吧。你跟我來一下。」轉頭對柳太太說。

  柳太太笑著「你好生照顧你妹妹。」說完便隨柳國公離開。

  廳裡只剩下思晴汀蘭和思城。

  「出去走走吧。」思晴提議,思城還是那般樣子,微笑著,溫潤如玉,翩翩公子。

  兩人走在庭院的迴廊中,誰也不說話,汀蘭則是有些焦急,心裡更是複雜,既希望思晴快點講出來又希望思晴不講出來,表現在臉上的便是無限的焦急。

  「汀蘭今兒是怎麼了?」思城問道「她沒事,怕是做錯了什麼事,怕我發現。」思晴玩笑道,「香菱還是沒有回來?」

  思城搖了搖頭,「你既不是那種打女子的人,為何要動手,家和萬事興這不是你從小貫徹給我的道理麼?」

  思城笑了笑「我沒有打她,是她自己說的。只是為了讓我求她罷了。有些事說不清楚。」

  「不是你沾花惹草被香菱發現了吧,」思晴搖搖頭:男人三妻四妾這是攔也攔不住的,何必自己與自己治氣,想想不就開了。」

  「你倒是比以前會調節情緒。」思城笑道,「都是汀蘭的功勞,要不我把汀蘭給你當妾室吧。」

  「你怎麼捨得,別同哥哥說笑了,打小連重活都捨不得讓汀蘭干。」思城搖頭,遠遠的便聽見香菱的聲音。

  「大姑奶奶回來了?我說呢,這夫君也不見人影。」思晴等人聞聲轉過頭去,「大嫂。」

  香菱帶著丫鬟回來,還拿著行李,看樣子是從娘家不請自回了,「妹子氣色真是不錯啊。」

  思晴微微一笑,點了點頭,「最近休息比較好。」

  香菱轉頭看向思城「我有事同你說,不耽誤妹子與你,片刻便可。」

  思城點了點頭,兩人向遠處的庭院走去,思晴遠遠的在迴廊處等待。

  「這我回家不過幾天你便與心上人聯絡了。」香菱冷笑道,「話不可亂講,她是我妹妹。」

  香菱繼續道「你會把妹妹的畫像留在書房?會留著妹妹的物品?會時常去妹妹曾經的住所駐足?這叫不倫戀。今日我不說什麼已是給你們二人天大的面子。」

  「這本不關思晴的事,是你我夫妻二人之事,何必牽扯他人?你鬧夠了沒有?」思城終於不耐煩,皺起好看的眉。

  香菱心頭怒火一上,「難道要我告訴你妹妹你一直喜歡她麼?你不怕以後都失去這個妹妹麼?」

  「不要威脅我,你得不到好處,還有,我不喜歡思晴,不要再亂說。既然你願意回來,我們的日子還長,就好好過。」思城耐心道。

  香菱大笑「你以為我就能這麼罷休麼?我回來更不是為了好好過。你們好自為之。」

  說完轉身離去,遠遠地沖思晴一笑。

  但思晴絲毫沒有感覺到善意,偏頭對汀蘭說「你看到了,還是收起你的小心思,這妾當不得。」

  汀蘭咬緊嘴唇,神情說不出的失望,「知道了,小姐。」

  待思城走來,思晴道「去陪陪香菱吧,時間不早,我也該回將軍府了,不然夫君會擔心。」

  思城點頭,「我送你出去。」

  「不必了,這府裡好歹我住了15年,還是知道怎麼走的。記得家和萬事興,別生不必要的事端。」

  一路上汀蘭都是期期艾艾的表情,思晴只是道「該講的道理我都講了,很多你都明白,從小在宅門長大你也不是不知妾到底是個什麼樣子,有些事還是自己想通的好,畢竟我不是你,不能替你做決定,況且他的心不在你身上。」

  汀蘭淚眼婆娑的抬起頭「知道小姐是為汀蘭好,以後汀蘭就陪在小姐身邊,小姐若嫌棄,汀蘭就去庵裡當個尼姑算了。」

  「嫁是要嫁的,我會幫你物色合適的人選,還是那句話,你我情同姐妹,不會看你受苦。」

  汀蘭一下跪在馬車裡「小姐。。。」

  「起吧,這副樣子回去,指不定府裡的小蹄子們又要怎麼嚼我,流言聽得我都怕了。」

  思晴總覺得,感情是最琢磨不透的事,往往來的也最措手不及,但它又不單單是緣分的事,而是天時地利人和的運氣。


作者: gigi1433    時間: 2012-11-10 04:22 PM

☆、第二十一章

  天漸漸的冷起來,京城也一副銀裝素裹的模樣,外面天寒地凍,但是三房的正房裡卻因地爐而暖和許多。

  蕭默從外面回來,踩了一靴子的雪,思晴趕緊叫人去拿換的靴子,以免靴子濕了,涼出病來。

  蕭默笑著「娘子總是如此細心。」說完讓人抬進屋個小箱子,思晴疑惑「這是什麼?」

  蕭默笑道「這是姑母托人從寧州帶回的裘皮,給你念兒一人一塊,天冷了,做衣裳。」思晴打開箱子,一看便是上好的裘皮而這位姑奶奶思晴卻從未聽說。

  「這姑母為何我沒聽說過?」思晴問道,蕭默喝口熱茶,拉過思晴的手,這事還是要慢慢說的。

  思晴坐在蕭默身邊耐下性子聽,「姑母在我還沒出聲時便出嫁了,現在居住在寧州。」

  思晴更加疑惑「這寧州一般都是官員外放最愛的地方,經濟富庶,開放程度高,再就是商人,那姑奶奶為什麼要嫁到那麼遠?」

  「姑母沒有遠嫁,父輩裡只有姑母一個女兒,寵都寵不過來怎麼會遠嫁。」蕭默笑道,「那姑奶奶現在不是定居寧州了麼?」

  「那是姑父的弟弟在寧州經商,姑父辭官以後去寧州生活,因為那曾是姑父父親外放的地方。」

  思晴點了點頭「那姑父家地位一定也很高。」蕭默問道「你可曾聽說過開朝四侯爵?姑父的祖上便是易北侯諶家。」

  思晴有些驚訝「可是四侯爵不是早敗落了,最後不世襲罔替了麼?」

  蕭默拍了拍思晴的手「娘子還是聽我慢慢給你講吧。這得說到先皇那裡,四侯爵本已敗落,但諶家卻作為四侯爵的特殊而存在,因為諶家出過三任太后,第一任是太上皇的生母,第二任是太上皇的妃嬪也就是朝華夫人後被尊為太后,第三任就是先皇的皇后也就是當今皇上的生母諶蓉,諶蓉便是姑父的親姑母。說白了這諶家便是皇親國戚,姑父應該與當今皇上表兄弟相稱。姑母嫁到諶家的時候諶家雖不是侯府但卻是更有實權的國舅府,因為姑父的父親諶曦不僅是先皇的小舅子,還是先皇的伴讀,姑父是國舅府大公子諶弘,這國舅府還有另外一個公子是姑父的胞弟名諶晏,兩個兄弟雖然是胞胎性格卻完全不同,姑父為人穩重,自然對政事更感興趣,而二公子為人不羈,喜歡遊歷,帶著妻兒一同遊歷,最後從了商,要說起來這兩兄弟都是人中翹楚,一個富甲一方,一個在朝堂呼風喚雨。先皇只有一個嫡子就是當今皇上,便把皇位傳與他,說句大不敬的話,皇帝是年齡越大越犯糊塗,導致姑父辭官,國舅與國舅夫人去世後,姑父便帶著一家子人去了國舅爺曾經外放的寧州,諶府家底殷實,就算什麼也不做也夠吃幾輩子了,何況還有個能賺錢的二公子。」

  思晴點了點頭,「原來是這樣,那姑奶奶的閨名是什麼?」蕭默笑著道「蕭瀟。姑母性格跟她的名字一樣,從小被寵到大,性格豪爽,有些不拘小節,有的時候甚至很驕橫任性,可是遇上姑父以後便被姑父給壓制了。」

  思晴也笑了起來「這就叫不是冤家不聚頭,歡喜冤家。我倒是對這個姑母有十足的興趣,真希望能見見她。」

  「姑母派人送信來,說是諶家兄弟要回京城過年,更何況諶家還有個女兒也嫁在了京城。」

  思晴點了點頭,心裡很是期待見到這個姑姑,「真是期待。」蕭默接道「我也在期待。」

  思晴疑惑「夫君期待什麼?」

  蕭默壞笑道「期待你能給我生個孩子。」思晴臉紅到了耳根子。

  冬天來了,那麼也就快過年了,大奶奶一個人忙著整個家裡著實有些忙不過來,這家裡祭祖,年夜飯,給其它府的年禮,太多瑣碎需要去一點一點安排,所以就把二奶奶跟思晴都叫道大房去了。

  思晴穿上剛做好的裘皮斗篷,聽了幾句蕭默的囑咐,便趕著往大房去了。思晴手捧著手爐,心裡急著,卻又不能加快腳步,一步步穩穩的走著,以免摔倒,這邊掃便下雪,下人再努力也是清不乾淨的,思晴嘎吱嘎子的踩在地上,再看看飄落的白雪,這真是另一般風味。

  剛走到大房門口正好撞上了二奶奶,思晴微笑著打招呼「見過二嫂。」

  二奶奶心裡是恨思晴的,程錦瀾嫁得那麼遠還不是因為她,但又不敢怎麼思晴,畢竟自己有把柄在思晴手裡,沒來找自己算賬已經很不錯了。思晴心裡更是明白,二奶奶不喜歡自己,只不過也沒必要撕破臉,畢竟大家都是親戚,極品親戚到處都有,雖說自己時運不濟遇上了,但大體還是互相臉面上過的去。

  二奶奶笑著道「呦,三弟妹,弟妹來時可有注意?這地真是滑。」雖說幾分真意幾分假情大家心知肚明,但還是很好的演下去了這場戲。

  「注意了,二嫂也要多注意。」思晴說完便於二奶奶一同進了大房,這不知道的人還以為是要好的不得了的姐妹呢。

  婆子見二人來,便趕緊掀開了厚重的門簾子,「大奶奶,二奶奶和三奶奶來了。」

  大奶奶聞聲放下自己手上的禮單,趕緊娶迎了迎,「兩位弟妹可來了,不然可真是要忙死我了,幸好有你們。」大奶奶客氣道。

  思晴微笑著,二奶奶接道「大嫂開口幫忙我們哪能坐視不理是吧,這不是大家的家麼,應當的。」心裡的潛台詞卻是這些年你都在管家,自己樂意的累也是活該。

  大奶奶與二奶奶相處多年,斗都斗了無數回合怎不知道她那點小心思,「還是兩位弟妹給面子。」

  大奶奶轉向思晴,看見思晴身上的裘皮斗篷,便道「斗篷就脫下來吧,不過這斗篷看著真是好看,不僅做工好,料子也好。」

  二奶奶有些不爽的笑道「進門時我便想問了,三弟妹真是好福氣,三弟也捨得給弟妹花錢,也是三房的開支也不從總賬走,要我我也大方。」三房全是由蕭默的俸祿支撐,況且蕭默又掌有兵權自然送禮的人不斷,賞賜不斷,要是真細較真起來三房比整個蕭府都有錢。

  大奶奶心裡碎了口,有本事你男人也去賺錢,思晴笑著道「這不是夫君送的,是寧州的姑母送的裘皮,再拿出去做的。」

  二奶奶一怔,心裡更是來氣,這姑母怎麼偏偏給三房東西,大奶奶道「我說怎麼眼熟,姑母總共拿回了三塊,兩張大的,一張小的,我便琢磨著一塊給父親,小的給念兒,老人和孩子都怕冷,還剩一塊便給了三弟,三弟常年在外,身上總該有點好東西也好御寒,想不到三弟給了弟妹。」大奶奶心中也有絲絲羨慕,這蕭默確實是愛妻好男人。

  二奶奶暗自不爽,說出的話自然也變味兒「怎麼從不見大嫂給二房送東西?本是三塊裘皮兩塊都給了三房,怕是有意討好吧。」

  大奶奶見二奶奶那小肚雞腸的樣子便來氣「有本事你也生一個,或者讓二弟也在朝堂上努努力,我便什麼好東西都給二房。」

  二奶奶一聽臉上漲的通紅,「還不是看三房有本事!」

  大奶奶道「有能耐二房也拿出點本事。」二奶奶不好對付,大奶奶更不是吃素的,有一種人其實最不好得罪,那就是平時親和,最會左右逢源的不得罪人的老好人,這老好人一旦生氣了,那真是比癩皮狗還難對付。

  二奶奶聽了心裡火冒三丈卻什麼都說不出,只好悶悶的說「身體突然不舒服,大嫂,弟妹你們先弄吧,我回去休息。」

  說完轉身便離開。

  思晴有些尷尬的站在原地不知說些什麼,大奶奶則跟什麼都沒發生過一般,拉著思晴「這邊來,幫嫂子對對禮單。」

  送禮這東西還真是門學問,這禮單看的思晴一個頭兩個大,對完是已經快到晚飯了。

  思晴坐在椅子上喝著熱茶,大奶奶笑著「真是謝謝弟妹了,要沒有弟妹怕是我晚膳都沒時間用了。」

  「自家姐妹不必客氣,這是思晴應該的。」大奶奶拉過思晴的手「真是越看越順眼,想當初還不滿意你嫁過來呢,如今才知道是撿了個寶。」

  思晴不好意思道「我不過也是個普通女子,嫂子你可別誇我了,我不禁誇。」

  大奶奶收起笑容,有些猶豫,但還是開口道「有一事,我本不該管,但嫂子是真心把你當妹妹的,」思晴笑道「大嫂有話說便是。」

  大奶奶低聲道「你與三弟房內事我本不該插嘴,但你們已成親快三年,卻還是沒有消息,長久對你是沒有好處的。實在不行,再給三弟納一房妾室,反正你們夫妻感情好,也不怕多一個人,到時候生了孩子就抱過來養,過繼你名下也是可以的,女人孩子是最能保住自己的東西,你二嫂就是個現成的例子,剛嫁進來時仗著娘家好,那氣勢,你二哥都不得不哄著,幾年了沒有孩子你看她在你二哥面前還敢那般麼?你二哥現在在外面找女人她都不敢管了,這事還是早計劃早好。」

  思晴心中有數,她與蕭默真正夫妻生活也才一個月,自己也急,但也沒什麼,畢竟才一個月。

  大奶奶見思晴不說話,笑道「弟妹也別多想,你還年輕沒什麼,以後要實在沒有,在用著下下策也好。」

  「謝謝大嫂,我會放在心上的。」



☆、第二十二章

    京城連下了幾場大雪,一片片像是鬆軟的鵝毛落在地上,給大地添上一件新衣,銀裝素裹,分外妖嬈。

    蕭念穿著一身寶藍色小襖,帶著貂絨圍脖和小帽,在院子裡跟丫鬟們打雪仗,難得到了年口不用跟著先生讀書,思晴自然不去管。

    思晴坐在書案前整理著禮單,這禮單著實複雜,還蘊藏著不少學問,比如給什麼樣的人家送什麼樣的禮,重了輕了都不合適,也不怪大奶奶忙的不可開交,管家主母有時候真的很難做,思晴有時候心裡都會慶幸,自己嫁的是三房。

    思晴放下手邊的禮單,朝汀蘭吩咐了一聲「去把小少爺叫進來吧,別玩的太久,涼到。」

    汀蘭趕緊點頭,跑了出去,剛到門口簾子便被掀起,蕭默手拉著蕭念走進屋。

    「老爺,少爺。」汀蘭低頭,幾個伶俐的小丫鬟上前幫蕭默脫下披風,給蕭念摘下帽子脫下外衣。

    「娘親。」蕭念跑進了內室,蕭默跟著進去,思晴起身,抱起蕭念,這孩子確實重了很多,七歲也不小了,看著蕭念通紅的小臉,思晴道「冷不冷,怎麼玩了那麼久?」

    「其實念兒沒玩夠。」蕭念小聲道,蕭默走進內室「都是你嬌慣他了,玩野了。」

    思晴不讓半分道「不知道是誰都不捨得打一下的。」蕭默無奈,「有個嬌慣的兒子還有個伶牙俐齒的娘子,我這日子真算是悲苦。」蕭默玩笑道。

    思晴不與爭辯只是淡淡的笑著,放下懷中的蕭念,吩咐道「去做碗薑湯給小少爺御寒。」

    吩咐完繼續看禮單,蕭默坐在思晴身邊「這些年大嫂操持家務也是辛苦的,你分擔些也是好的,但是更要注意自己的身子。」

    思晴因蕭默的關心而感到絲絲暖意,心中無限歡愉,「對了,不是說姑母一家要回來探親,是不是也該備份禮?」

    蕭默笑著「你啊,就是操心太多,姑母家裡那麼多人你又不清楚,大嫂辦事你還不放心麼?」

    思晴點了點頭,也是,自己就是瞎操心。忽然想起那天大奶奶勸自己的話,便看向蕭默,蕭默見妻子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問道「怎麼了?是有什麼事了?」

    思晴搖搖頭,還是忍不住道「以前房裡沒有通房丫頭麼?」蕭默一怔,便知道怎麼回事,「有的,只是遣了,念兒母親死後房裡就再沒有別人了,畢竟我常年在外帶兵打仗,要是納上兩房侍妾,豈不是拜拜耽誤了別人的青春,在守活寡中度過?」

    思晴低下眼簾,「要不,納一房妾室吧?」雖心裡不願意思晴也要做這個大方的住,如今這蕭家的嫡孫,只有大房的嫡子和念兒,二房一直沒有動靜,二奶奶仗著娘家好也一直沒讓納妾,再者說這嫡子沒生,誰敢生庶子。

    蕭默倒是不擔心,可又怕妻子以為自己為蕭念留後路不著急要便解釋道「家裡大房有個嫡子沖哥兒,常年不在家被送去軍營歷練了這你是知道的,咱們又有念兒,所以壓力不大,況且沖兒是嫡長孫現在大嫂也忙著給他議親再過不久嫡重孫都有了,壓力應該在大房和大嫂身上,你不用這般緊張,還有我們才圓房一個月,這事不急。至於納妾我還沒有想過,蕭家歷代人口簡單,你也不想多納幾個姨娘添堵吧。」

    思晴自然是不想添堵,只是夫妻之間是只知道圓房一個月,那外人看來呢?三年不孕,那就是不孕,自己是啞巴吃黃連有口說不出啊。

    看著擔心的小娘子蕭默只好安慰道「要不明個就大夫來看看,開些方子。」

    思晴點了點頭「眼看要過年了,大夫也要過年啊,年後吧,仔細看看。」蕭默這才放心下來。

    連著下了好幾天的雪終於停了下來,天氣也露出了笑臉,陽光照在雪地上很是晃眼,卻也有著異樣的光彩,一圈一圈光鋪散開來。陽光下的雪更是顯得潔白,晶瑩。

    過年也要有過年的氣氛,不然怎麼看都覺得慘淡,思晴和大奶奶二奶奶分別看著下人掛燈籠,貼對聯和窗花,就這麼喜氣洋洋的迎接新年。

    三人一忙就是到了中午,總算清閒下來喝口茶,三人圍在屋裡喝起了熱茶。

    「大嫂,沖哥兒不小了也該定親了吧,想好哪家的姑娘了麼?」二奶奶問道,大奶奶心裡盤算著平時也沒見她多關心沖哥兒,如今怕是想說媒吧。

    「還沒呢,這個總是要看緣分聽天命的。」大奶奶笑著手捧著暖茶,思晴聽著,兩個嫂嫂說話也沒有自己插嘴的份兒。

    「我是想著我母親娘家舅的小女兒不錯,不知大嫂何意?」大奶奶已經見識過二奶奶的親戚了比如程雨晴,心裡想拒絕,嘴上也不好說「沖兒的媳婦兒是要當嫡長媳的,要是小女兒難免嬌慣。」

    二奶奶心中冷哼真以為你們家沖兒是什麼搶手貨還嫌這嫌那的,「那就作罷吧。」嘴上笑著卻還是透露出幾分不樂意。

    思晴適時茬開話題,「姑母是個什麼樣的人啊?」她確實也很好奇,嫁到身居高位的豪門,卻在最榮耀的時候陪著丈夫全身而退,肯定是奇女子。

    大奶奶笑道「見過姑母幾次,為人爽朗大方,不拘小節,一看便是將門出身的女子,姑父是內斂沉穩的,二人正好相互補充,是對恩愛夫妻。」

    二奶奶一聽爺來了興致接著說「據說當年姑父與姑母是英雄救美的一段佳話呢。」

    思晴笑著點了點頭,「真是迫不及待見見姑母了。」可這句話卻在二奶奶耳中變得別有用心,好像討好長輩一般。

    大奶奶看出二奶奶的心思,內心嘲笑二奶奶的心眼小,不像大家閨秀,倒生生有些小家子氣,「對了,聽說你要把你們房裡的冬梅抬了做姨娘?」

    二奶奶提起那丫頭就來氣,仗著有幾分姿色就勾走了蕭二爺的心,可是自己一直沒孩子又不能攔著丈夫抬了丫頭做姨娘,只好認了,「大嫂這時候提起來是讓我賭氣的吧。」

    大奶奶不悅道「不過是與你聊聊家常,你又何苦這般多心。」說完剛要喝茶想了想生氣又放下了茶杯,站起身,「我去準備準備沖哥兒回來要住的房間。」

    一人氣走一次,算公平了,思晴與二奶奶也沒什麼好說的,便起身「我也回房了二嫂。」

    二奶奶心裡也厭惡思晴,況且還生著大奶奶的氣,話也沒回直接離開了。

    思晴剛進門時就覺得二奶奶是個不聰明的,現在越來越覺得這二奶奶是個蠢人,且不問當初自己進門時對自己的態度給自己的小鞋吧,就算是為了表妹也不能明著跟妯娌這麼對著干啊,何況後來她與蕭默夫妻關係緩和她更應該改改態度,與自己不好就罷了,還與大奶奶置氣,這家可是大奶奶在管,雖說不能明著苛刻你,暗地裡給你使點小絆你也未必能舒坦。最後跟自己丈夫的關係也是劍拔弩張,生不出孩子還不讓納妾,這是個什麼理兒。早晚她在這個家要寸步難行。

    思晴搖了搖頭,微微歎氣,自己哪有功夫管別人聰不聰明,先想想自己孩子的問題怎麼解決吧。眼看明個就是三十,估計要拖到十五以後了。

    越到年關口越是忙碌。家裡的奶奶們沒有一個腳落地的,全部忙的不可開交。

    蕭默心疼思晴卻不好偏袒妻子,只好在晚上思晴回來時讓丫鬟來按按腳。

    「今個好好休息吧,明天還要先進宮呢。若是太累就不去了。」蕭默溫柔道,思晴則是搖搖頭,「怎麼能不去,說的好了是你心疼娘子,說的難聽了便是我不懂規矩,一傳成了什麼樣子,我還不被人嚼濫啊,到時候還會連累你,這過年誰家的太太不是忙的底朝天。」

    蕭默看突然急了的妻子微微一笑,「急什麼,還不是心疼你,你倒是為我想了挺多。」

    思晴紅了臉「也是為自己想。」

    第二日一大早思晴便被叫起,梳頭,換衣,打扮。

    穿上誥命夫人的朝服,帶上簪子,思晴都覺得自己的氣質不一樣了,蕭默看見的時候也是一怔,以前總覺得思晴是那種清新淡雅,柔中帶剛的女子,現在一看,人靠衣裝佛靠金裝,反而覺得思晴身上有一種高貴的風範,典雅脫俗。

    思晴被看的不好意思,紅著臉道「在看什麼?」

    蕭默笑笑「這衣服倒適合你,以後也未必要打扮的那麼素淨。」

    思晴玩笑道「托夫君的福,我才能當上誥命夫人。」

    蕭默是從一品大將軍,思晴為繼室是三品誥命夫人,四品以上的才能申請自己的正妻為誥命夫人。因著蕭默是從一品,思晴才可以當上誥命夫人,這種榮耀可不是每個官太太都有的,更何況在京城這種地方,一個板一砸,十個官九個是四品以上,丈夫沒點能耐,太太沒有誥命在身,在京城的貴婦圈子裡是要被嘲笑和鄙視的。

    蕭默似乎沒有聽出思晴的玩笑,繼續說道「我是說你穿的鮮艷,華麗點也好看。」

    說完便跨步出去了,思晴笑著,這事本該自己臉紅,沒想到他先害羞上了。

    京城連下了幾天大雪,路不好走,也不好騎馬,思晴跟蕭默便提前出發,免得耽誤了時間。兩人分別做了兩個轎子,思晴看天氣冷路難走便多許了轎夫們一兩銀子,轎夫們直叫思晴活菩薩。

    雖然下過了雪,卻依舊掩飾不住皇宮那富麗堂皇,莊嚴肅穆。轎子只抬到了正德門,剩下的路就要走過去了。

    「照顧好夫人。」蕭默吩咐宮中來接的小太監和宮女,思晴道「放心去吧。」小太監機靈的說「將軍放心,交給小的一個頭髮絲都少不了。」

    蕭默這才放心的離開,這過年進宮的禮儀是不同的,男女要分開,男子要去皇上處,女子去太后處,只是太后早逝,思晴便跟著小太監去給皇后請安。

    一進門已經有很多誥命夫坐在裡面了,小太監高聲道「三品誥命蕭將軍夫人到。」

    眾人的目光都被吸引過去,思晴沒有半點怯懦,大大方方走進正殿,半點禮儀不差的給皇后請安,皇后很是滿意思晴的淡定,笑著點了點頭「外面冷,趕緊入座緩緩。」

    思晴曲膝「謝皇后。」然後慢慢起身由宮女引著走到座位上,沒想到的是自己的座位被安排在了思凝與柳太太身邊,想想也是柳太太是國公夫人,思凝是世子夫人,外人不知道柳家的事自然把三母女安排在一起。

    有夫人笑道「這蕭將軍真是有福氣娶了個這樣的妻子,難怪夫妻恩愛。」皇后也點了點頭「確實是這樣,也是柳國公夫人教導的好。」

    前一秒鐘柳太太還在心裡唾棄,後一秒臉上便露出止不住的笑容「皇后娘娘誇獎了。」

    皇后與眾人閒聊了會兒便道「時候差不多了,咱們也去宴席那邊吧。」

    眾人都站起身恭敬道「是。」

    皇后帶著浩浩蕩蕩的誥命們離開,那樣子頗有母儀天下的風範。

    說起宴席,萬變不離其中,就是吃點東西看看表演,吃也吃不飽,看也看不好,思晴是不喜歡這種場合,可是這種場合似乎也成了自己習慣的一部分。

    眼看宴席過半,蕭默被灌的差不多,思晴遠遠的看著有些擔心,忽然一個小太監面帶喜色跑進宴席,撲騰一聲跪在地上道「皇上,易北公跟易北夫人到了。」

    皇上也面露喜色,「趕緊請進來。」思晴聽著易北想了半天,很是熟悉,卻又始終想不起來是哪裡聽過。

    一個看起來中年的男子身著月白色長衫身後跟著一個一身石榴紅裝的女子走進來,那男子眉目俊朗,氣質瀟灑,頗有幾分謫仙的感覺,那女子挽著髮髻應該是男子的夫人,但卻依舊帶著小孩子般的微笑。

    男子女子一同跪在殿上「參見皇上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皇上大笑「快請起,還不在朕下首位置給易北公和夫人賜座。」

    「謝皇上。」

    思晴頭腦迅速轉動,能坐在皇上下首的人身份必定不凡可是他並沒有穿朝服,若是為官這是不合規矩的。

    「你是朕的表哥,還用跟朕這般客氣。」皇上道,那男子並沒有依仗皇上的偏待而表現出驕傲的神情一直是那般淡淡的,那女子也是一直微笑。

    思晴恍然大悟,皇上的表哥不就是姑父,那那位女子必定是姑姑,沒想到這夫妻倆保養的那麼好,根本看不出比皇上大。

作者: gigi1433    時間: 2012-11-10 04:23 PM

☆、第二十三章

    兩夫妻的出現立刻成為場內焦點,但他們二人卻是一臉波瀾不驚,看易北公的樣子是真的雲淡風輕不在乎,但看易北夫人卻是孩子般的微笑,似乎不懂得這些功名利祿。

    思晴一直覺得蕭默的姑姑肯定是個心思縝密的閨閣女子,不然怎會嫁到國舅府,京城可是盛傳國舅府的兩位男女主子可是晶瑩剔透的人物,定不會容得下一個不懂事的兒媳,還是要當未來主母的兒媳。現在看來思晴想錯了。

    皇上對著下面舉起酒杯,「眾愛卿乾杯。」興致十分好,但也看出這皇上是極愛酒肉的,不怪老臣紛紛辭官,這樣的皇上真是浪費心思,幸好有前幾位先人打下的好基礎,否則這江山早就敗壞光了。

    思晴舉起手中的杯,然後抬起另一隻手臂掩面抿了一下口,那酒甘甜入口,沁人心脾。也難怪那麼多人愛好酒。

    良辰美酒,一派歌舞昇平,蕭默明白這全部是假象,不過是京城的士族們演給自己的心裡安慰罷了,蕭默曾常年在外打仗,去的又是西北邊疆,看的都是民間疾苦,百姓顛沛流離,又怎會被這假象迷花了雙眼呢?想到這裡蕭默只好一杯一杯的喝酒,借酒消愁,卻不知愁更愁。

    宴席結束時思晴與幾個相熟的誥命夫人一起離開,遠遠的看柳太太母女思晴心中還是有怨有恨的,何來那麼輕鬆就放下一切,幾個太太說說笑笑思晴也就沒有把這事擺在臉上何況思晴向來不是喜形於色的人。

    「蕭夫人,你看那是不是蕭將軍?」一個夫人的聲音從耳邊傳來,思晴遠遠的看過去果然是蕭默,心中剛才的陰霾頓時消散,笑著點了點頭「是。」

    那夫人艷羨道「真是好福氣啊,夫妻恩愛真是比什麼都強了。」思晴只能笑笑因為這種事情畢竟炫耀不得。

    幾個人分開,思晴加快幾步往蕭默處走,蕭默也看見思晴走來,上前虛扶了一把,思晴笑笑「怎麼在這裡等了?」

    蕭默道「一道回去。」

    到家的時候家裡人已經等了很久,老將軍身體不便沒有進宮,在家等待,見兒子與兒媳回來高興了許多,「快進來。」

    蕭念穿了一個紅色的小裌襖在家撒歡地跑,很是高興,思晴見他的樣子也不忍心訓斥便隨他去了。

    二人換好衣服便去了正廳,將軍府的規矩是逢年過節大家都聚在一起吃飯不分幾房,這就是家裡人口簡單的好處,大家還可以一起,幸好思晴嫁的不是什麼複雜的高門大戶,否則這時候不一定在幹什麼,哪會有如此輕鬆。

    老將軍道「都到了就開席吧。」

    蕭默出聲「等等,父親,姑母和姑父今日到京了,被皇上留下說會兒話,姑母說今晚回將軍府過年。」

    老將軍很是開心,但嘴上還是埋怨道「你這個姑姑,怎麼還是這麼不懂規矩呢,哪有過年回娘家的。」

    大奶奶很會說話,「姑母在家有父親與祖父寵著,出嫁有姑父寵著,這才是有福之人。」

    老將軍果然很受教,笑了笑,「你們姑母就是命好。」

    蕭念撇了撇嘴「我的命也好~」奶聲奶氣的讓正廳裡頓時笑聲一片。

    大奶奶喚來婆子「在正廳父親身邊再加兩個桌子,告訴廚房菜色也要加,然後收拾出一間上房,給姑奶奶住。」

    婆子笑盈盈的應了下來,大奶奶辦事一向妥帖,這點小事還是難不倒她的。

    眾人說說笑笑之際,門外的小廝跑了進來,簾子被挑開,一男一女走進來,「易北公易北夫人到了。」

    老將軍有些激動,畢竟多年沒見到妹妹,妹夫又是自己的老友,人老了就喜歡念舊難免激動,老將軍身邊有位姨娘一直伺候著老將軍,家裡上下也是很尊重她只是一直沒有子嗣,姨娘扶著將軍下來。

    「哥哥,慢點,這些年你的腿還是沒好。」易北夫人眼中有激動,但更多的是擔憂,看見兄長在邊關駐守時留下的病還沒好很是擔心。

    易北公拉住易北夫人,似是讓她不要太激動,畢竟這廳裡小輩分的不少,易北夫人嚥了咽眼淚,易北公道「兄長,好久不見。」

    「快上座,你們兩真是有心,這一去就是幾年也不說回來看看我。」老將軍開起玩笑「妹夫要罰酒!」

    廳裡的氣氛一下就輕鬆起來,兩人看上去真是玉人一對。

    老將軍跟易北公聊著,兩人相談甚歡,易北夫人則有一搭沒一搭的跟下面小輩說著話,「沖哥兒長大了些,念兒也是,當年念兒才是個奶娃娃。」

    蕭念不服氣道「我不是奶娃娃,不信問父親。」然後準備向蕭默證實,蕭默則道「怎麼這麼跟長輩說話?」

    易北夫人笑著看著這對活寶父子,然後注意道蕭默身邊的思晴,眼睛瞇了瞇,「這就是默兒的妻子?真是好看呢,瞧著心裡都舒坦。」

    思晴規矩答道「姑母好。」

    「說話聲音也這麼好聽。」易北夫人向來是有什麼說什麼從來不吝嗇誇獎,也不喜歡拐彎抹角。

    二奶奶不屑的笑了一下,思晴盡收眼底,這種喜形於色的人思晴向來是不怕的,最可怕的人往往是笑裡藏刀的人.

    思晴注意到的那易北夫人就沒理由不注意到,況且她向來是個公正的主兒,「二侄媳婦兒過得怎麼樣啊?」

    二奶奶有些受寵若驚,立即回道「謝姑母關心,過得不錯。」易北夫人笑笑,繼續問「那二房有個一二半女沒啊?」二奶奶臉上瞬間顯出尷尬的表情來,看來易北夫人也是個不饒人的主兒,見二奶奶沒說話,易北夫人主動岔開了話題「從寧州帶回了好多新鮮玩意兒,到時候讓丫頭們給你們送到屋子裡,也不知道你們喜不喜歡。」

    大奶奶露出笑容討好的說道「姑母帶的東西哪有不喜歡的。」說好聽了是心意,說不好聽了易北夫人手裡出來的東西根本不會有便宜的,何況還是從寧州大老遠帶回來的,說不定就是從國外拿回來的稀罕玩意兒。

    「你真是越發的會說話。」易北夫人誇獎大奶奶,大奶奶假裝羞澀的道「姑母真是又拿我玩笑。」

    老將軍的聲音傳來「怎麼純哥兒跟棋姐沒回來呢?」大概說的是易北公的兩個孩子,易北夫人笑著道「今年雪大,路不好走,純哥兒的媳婦兒有了孕,照顧媳婦兒呢。」

    「本想看看兩個孩子,一轉眼都成家了。」

    易北公笑著道「純哥兒給兄長帶了禮物來,心裡惦記著。」老將軍大笑「就知道這小子有良心,沒白疼他。」思晴似乎很久沒有看見老將軍這般高興。連蕭默也是一直笑著,估計這屋裡唯一賭氣的人就是二奶奶了,看那氣的青不青的臉,真是夠難看。

    連聊天帶吃飯就到了很晚,大家各自回房守歲,幾個長輩則一起守歲。

    思晴真是覺得將門出來的人就是不一樣,換做是百年大戶指不定又多出多少麻煩呢,嫁得再高也沒有自己過得好重要。

    思晴與蕭默,蕭念一同守歲,蕭念在院子裡跟小廝一起鞭炮,以前蕭念的確養的太女兒家了,性子太柔,現在反而好多了,蕭默看著也舒坦。

    思晴也努力感受這種一家人一起過年的氣氛,畢竟母親死後自己何時這般熱鬧溫馨過,不知過了多少個只有汀蘭陪伴的年,那時也只有思城願意過來看看自己吧。

    忽然思晴就想起了思城,那黑黝黝的眸子,如沐春風的微笑,溫潤儒雅的性子,怎麼是從柳太太肚子裡出來的,若是自己的一母兄弟多好,自己也不會孤苦這麼多年。

    柳國公府,思城坐在自己的房裡陪妻子一起守歲,夫妻兩人早就是面和心不合,呆在一起也說不上幾句話,而香菱心情不好的時候更是一點面子也不給柳家人留,柳太太真是選了個賭氣的貨進門。

    思城微微發愣,以前過年的時候只有他會看思晴,如今她應該跟家人過得很好吧。

    不自覺的嘴角微微勾起,香菱注意到思城的笑,心裡十分不高興,諷刺道「想什麼呢,笑得這般開心?又是你的妹妹?」

    思城不想與其爭吵,一聲不吭,香菱反而變本加厲「別以為我不知道,你每天都在想著她,柳思城真看不出來,你是這樣的偽君子,竟然這般齷齪,惦記著自己的妹妹。」

    思城一言不發站起身就離開,香菱喊道「出了這個門就別回來!」

    香菱氣得直發抖,咬著嘴唇,眼淚簌簌的往下流,要是當初沒被退婚怎會嫁到這落魄的國公府,婆婆不是個正經的正妻,一點樣子都沒有,丈夫雖好,心卻不在自己這裡,在家的時候自己怎麼也是父母寵愛大的,怎麼如今嫁了要受這般委屈。

    香菱的奶娘李媽媽道「小姐別哭了,不就是個國公府麼,都已敗落何必跟他們一般見識?」

    香菱狠狠的道「我為何要任人欺凌?走著瞧。」



☆、第二十四章

    過年的喜悅仍然沒有減退,大奶奶見易北夫人回來便叫了戲班子上門來演,原本蕭家是很少讓戲班子上門,要看都是跟貴婦結了伴一起去梨園子看的,這就能看出了大奶奶十分會做人。:://與大奶奶相處這麼些年了,思晴也早就瞭解她的圓滑。

    檯子上伊伊呀的唱著穆桂英掛帥,二奶奶認真聽著,臉上的表情不停跟著劇情轉換,思晴向來喜靜,不愛看戲,又是老套的戲碼自然有些分神。

    「怎麼不喜歡?」易北夫人問道,思晴恭敬的答道「打小就不是特別愛看。」

    易北夫人把身子傾向思晴,悄悄道「倒是跟我一個性子的。跟我去暖閣坐坐。」

    思晴驚訝,原來易北夫人真像傳言般,確實不太像個當家主母,倒還是小姐的樣子。

    思晴跟著易北夫人從花廳去了暖閣,易北夫人和思晴一同坐在炕上,「自己家人,不用拘束,說起來還是我是客人呢。」易北夫人笑著,那笑很是有感染力,心裡也跟著真心喜悅起來。「是,姑母。」

    易北夫人拉著思晴的手,「你看你,一瞧便是那規矩的大家閨秀,想當年我還在大街上騎馬撒野呢,默兒一直是個孤獨的孩子,沒想到能與你感情如此融洽,想必你身上也一定有過人之處。」

    思晴紅著臉「想是性子投了,而且夫君照顧,便看起來舉案齊眉相敬如賓了。」

    「豈止是相敬如賓,簡直是恩愛有加,看見你們這樣我也就放心了,他是哥哥的麼子,又是現在家裡的頂樑柱,我最擔心的便是他,現在看來有你在身邊,以後蕭家也一定光耀門楣了,只是你們倆要抓緊,不能只有念兒一個孩子。」

    提到子嗣便是思晴的心頭病,自己也無奈,在房事上也十分努力,肚子不爭氣誰也怪不了。

    見思晴表情淡淡的卻不說話,易北夫人也能猜出幾分,繼續道「也不用太擔心,你們還年輕,回頭找大夫看看。」

    思晴對易北夫人安慰報以微笑,易北夫人也回了一個微笑,女人這一輩子小時候靠夫妻,出嫁後靠丈夫,老了靠兒子,沒有子嗣對女人真是一個最具殺傷力的武器,蕭默現在對自己好,可是以後沒有人能保證會怎樣,而且流言現在已經不少了,若是再沒有子嗣還不給蕭默納妾,那思晴便真的站在風口浪尖讓別人叫做悍婦了。

    晚上思晴換好衣服,歪在炕上看書,蕭默做到思晴身邊,看思晴今天一天都懨懨的,想逗上幾句,又收了回去,思晴餘光看見蕭默已經佩戴上了自己繡的荷包,心中微微高興,嘴角也跟著揚了起來。

    「笑什麼呢?」蕭默問道,思晴接「書中自有顏如玉,書中自有黃金屋。」蕭默伸手拽出了思晴手中的書,笑著道「孫子兵法裡有顏如玉,我讀了這麼久也才知道。」

    思晴微微撅著嘴,不做聲,自己也是無趣才從蕭默的書房找來這本書看的。

    蕭默溫柔的抱思晴子啊懷裡「今個也累了,早些休息吧。」眼光閃閃了,烏黑的眸子像是要把人吸進去一般。

    忽然汀蘭匆忙的跑進來,看見這一幕瞬間轉過身子,然後道「小姐,國公府出了事。」

    思晴從蕭默懷裡支起身子,問道「什麼事?」

    「一對母子上門來,說是老爺的外室,要求太太允許進門。」汀蘭用盡量簡潔的話語闡述了一切。

    思晴皺了皺眉,想不到這柳國公越來越糊塗,以前就寵妾滅妻導致思晴生母鬱鬱而去。如今還養上外室了,柳太太那般刁蠻不講理的婦人還不鬧起來,怎麼可能讓那外室進門,不弄死柳國公外室的兒子就謝天謝地了。這些年家裡的妾室都被柳太太遣到別處的宅子裡,那些庶出的孩子不是早夭就是沒生出來,難怪柳國公要出去養人,若是思晴頭上沒有一個嫡字,估計也活不到現在。

    「明天回去吧,今日早些休息。」思晴吩咐,汀蘭只好紅著臉退了出去。

    思晴本是懶得管這些事,給柳太太上些眼藥的,只是若是真鬧出了亂子,自己也會受連累,很難置身事外,回去看看也好,免得生了更大的事端。

    第二日思晴便回了柳國公府,蕭默本想跟著回去,可是柳國公的家務事又怎能讓他去管,況且更不能在他面前丟人。

    思晴一到門口便見大門口還是老樣子,看起來也是過年的氣氛可是這裡面就不知道是怎樣的烏煙瘴氣了。

    思晴叫小廝把過年的禮物卸下車,自己帶著汀蘭和奶娘先進去了。

    一進門便有婆子來接,婆子開始一臉驚訝,然後換了笑臉,「大姑奶奶回來了?」

    思晴點了點頭,自從她嫁的好過的也好了這些下人們也開始叫大姑奶奶了。思晴問道「父親在哪裡?」

    婆子臉上顯出尷尬,「在西偏院子裡。」思晴便直接去了西偏院子,繞來繞去,終於到了西偏院子,那裡是柳國公府最清淨的地方,說是清淨不如說荒涼,難不成是柳太太把那母子安頓在那裡了?

    剛進院隔著簾子便聽到了裡面哭喊和摔打聲,思晴忍不住皺了眉,大過年的還真是不得安生。

    思晴讓丫鬟挑了簾子自己走進去,一看柳太太邊哭便喊,一手拉著那外室的兒子,那孩子怯生生的被拉著,看起來只有四五歲的樣子,大聲哭著,柳國公則一臉鐵青,腳下伏著一個帶雨梨花的美人。

    眾人把目光都轉向她,柳國公驚訝道「思晴?」

    「父親。」思晴曲了曲膝,柳太太的槍口一下便轉向思晴「你是回來看熱鬧的?老爺你看你養了什麼樣的女兒?」

    思晴冷冷打斷「我是回來看你如何收拾爛攤子了。」既然嫁出去了思晴早就不怕撕破臉了。

    柳太太一臉怒氣,一用力那外室的孩子便被甩了出去,還好那外室動作快,要不然那孩子一定摔得夠嗆。

    這時柳國公終於發話了「到底鬧什麼鬧!孩子難道不是人命,你何苦這樣,我的骨肉認祖歸宗能有什麼錯!」

    柳太太指著那外室的兒子「他不過是外面的孽種!」柳國公又轉向那外室「你說你非得來府上,我又不能虧了你!」

    那外室大喊「老爺,國公府眼看都空了,我還不帶著兒子上門,以後難道要餓死麼?」看來也是被逼無奈。要不誰不願意子啊外面逍遙快活,回來看主母的臉色過日子。

    那外室看見思晴趕緊跪著上前,拉著自己的兒子「快求求你姐姐。」

    「大姑奶奶幫幫我們母子吧。」想必這外室也不是個省油的燈,早都打聽好了柳國公府的情況,也知道思晴嫁的不錯,抓住救命稻草。

    本來思晴是半句話都不想說,純屬看熱鬧不想鬧大的,但每一個讓柳太太不爽快的機會思晴都不太想放過。「起吧,別跪著了,怎麼的孩子也是我弟弟。」思晴緩緩說道。

    柳國公一聽眼中露出柔和之色,這外室一直以來把自己伺候的都很好,兒子也很聽話,畢竟是自己的骨肉怎會不心疼,本來柳國公的兒子就少,大兒子還不與自己親近。

    柳太太則一腔怒火「你是個什麼東西能說這種話?」

    思晴笑了笑「我是原配嫡長女。」

    柳太太一時無語,思晴不是看不起柳太太,柳太太是真叫人看不起,出身小門,雖說是官家嫡女但是心胸狹小,遇事不光不淡定,還小事化大,這些年不知柳國公府被外面怎樣的笑話,偏偏柳國公被這樣一個女人拿住了。

    「我才是這個家的主母,你不過是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柳太太據理力爭,思晴則淡淡的笑著「可是父親才是一家之主。而且是父親的血脈。」思晴摸了摸那孩子的頭,看上去真是個乖孩子。

    外室的心裡重新燃起了希望,也知道思晴與繼母的巨大矛盾,只要自己能跟這姑奶奶聯手肯定能把柳太太制住。

    柳國公道「思晴說的對,東哥兒要進門,琴娘也要進門。」思晴就是話裡話外提醒著柳國公他才是一家之主。

    柳太太則哭喊「你把我置於何地,你把思城思凝置於何地啊!」

    思晴心中冷笑,當初柳太太把自己與生母置於何地了,如今就是報應。

    柳國公不知怎麼說,只是皺著眉,那琴娘也十分著急,掐了兒子一把,兒子又大聲哭起來,這時候最該做的就是添亂。

    這時思城挑了簾子走了進來,淡淡的說道「母親,讓她進門吧,畢竟那是我弟弟。」

    思晴很意外思城的出現,柳國公則顯出欣喜,這兒子還是站在自己這般,柳太太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樣子,自己的寶貝怎麼就養的如此善良。

    思城上前扶起柳太太往外走,「母親,她們是要進門的,別鬧了,家和萬事興。」說著硬攬著柳太太離開,離走前留了一句「父親讓她進門吧。」

    她們離開後,琴娘抱著東哥兒哭了起來,還不忘一邊謝思晴與柳國公。

    思晴見沒什麼事情便準備離開,柳國公道「思晴。留下來住一兩天吧,過年也要回娘家省親的。」

    思晴知道柳國公是讓自己留下給他當後備軍,況且思晴已經湯了這渾水,想出去很難,便道「好。」


作者: gigi1433    時間: 2012-11-10 04:24 PM

本帖最後由 gigi1433 於 2012-11-10 04:26 PM 編輯

☆、第二十五章

    思晴早早得便回到自己的小院,連用膳時都讓人送過去,免得烏煙瘴氣的影響了自己的心情,以思晴現在的地位,柳國公府的人不敢絲毫怠慢思晴,安排了上房讓思晴去住,而思晴還是習慣這小院,也沒有敢難為她。

    「回去稟了麼?」思晴問道,汀蘭點了點頭「回來的人說,稟了將軍,將軍說有事就回府找他,然後也稟了易北夫人,易北夫人也說沒事,多住幾天也好。」

    思晴點了點頭,柳國公府偏偏這個時候出事,又不能晾著易北夫人,這中間的功課要是做不好,這人真是有的得罪了。

    門外傳來腳步聲,思晴覺得奇怪,自己這裡從不習慣讓別人伺候,只有幾個原來在自己身邊的丫鬟而已,這聲音是誰呢。

    思晴使了個顏色,汀蘭趕緊出去挑簾子,「琴娘?』」汀蘭雖然驚訝,但聲音是故意大了幾分,為了給思晴個準備。

    「快請進來吧。」思晴聲音從內室傳來,話音剛落只見這琴娘帶著東哥兒便走了進來,一進來只聽撲通一聲就跪在地上。

    「這是幹什麼?若是旁人看見了還不以為我刻薄你們母子?」思晴皺眉道,「扶琴娘起來。」

    汀蘭上前扶,但琴娘卻鐵了心的不起身,「就讓我們母子跪吧,剛才要不是大姑奶奶為我們說了幾句話,我們怎能留下來,說不定就要流落街頭了。」

    思晴忽然笑了一下,「我自來與柳太太不對付,想必這你早就知道了,壓根就沒抱著幫你們母子的心思。還有在我這裡便不用裝可憐了,我自己的生父我怎能不瞭解,他就是囊中羞澀也不會讓你們母子去住街頭的。」

    思晴打量著琴娘,這女子眉黛青山,楚楚可憐,但性子似乎是個剛烈的,心眼想必也少不了,再看那孩子,雖怯弱弱的,但眼睛裡透露出一股說不出來的感覺,這母子一看就不簡單,要是真的進門了,柳太太真的有的鬥了。

    琴娘擦了擦淚水,東哥兒在一旁道「娘你別哭了,咱們不求人。」

    「說什麼呢。這不是外人,是你親姐姐。」琴娘教訓道,東哥兒咬了咬嘴唇,東哥兒雖然看起來比蕭念小,但心思肯定比蕭念重得很,畢竟蕭念是在那樣無憂的環境下寵大的,想到這裡思晴便歎了歎氣,以後蕭念的教育也是個問題,性子太驕縱了也不好。

    汀蘭在一旁道「您可別這麼快認親,我們小姐承受不起。」

    「快起來吧,既然來了,就是有話說,有話說就坐下好好說,跪著怎麼說呢?」思晴道,琴娘起身收起眼淚,汀蘭拿了兩個繡墩,琴娘坐到繡墩上,東哥兒也跟著坐到繡墩上。

    思晴朝東哥兒招了招手,東哥兒看了看琴娘琴娘點了點頭,東哥兒才走過去,「這孩子倒是聽話,多大了?」

    東哥兒大眼睛一眨一眨,道「六歲。」眼中沒有一點膽怯,思晴心想著孩子倒是個有出息的,小小年紀很有膽量,思晴摸了摸他的頭,東兒哥似乎有些意外,然後靦腆的笑笑,大眼睛裡還有剛才的淚花,怎麼說都是個孩子,還小。

    思晴微微一笑「去那邊坐吧。」然後看向琴娘,琴娘看著東哥兒微笑,眼神中暖暖的,這是偽裝不出來的母愛。

    「為何東哥兒都六歲了,才想起來要入族譜?」思晴問道,忍了這麼多年,怎麼這一會兒就爆發了,要說沒有什麼思晴才會不相信。

    琴娘有些尷尬道「孩子不小了,不可能一直是私生子,而且你父親是最後一代國公了,家裡早就敗空了,就算為了我和孩子,我要搏一搏,不然我們母子以後依靠誰?」琴娘看向思晴,眼神裡閃著犀利的光,思晴早就想到,這私生子的地位在法律上還不如庶子,國公府一年不如一年,琴娘怎麼不會早打算,估計這六年來過得也是心裡直癢癢,早就蠢蠢欲動。無奈柳國公一直壓著。

    「看父親的樣子也是一定要你們母子進門了,可是你也知道柳太太不是個簡單的角色,你就那麼有把握在她手底下過得好?」思晴繼續試探。

    琴娘不屑一笑「一個年老色衰的黃臉婆又能怎樣,說她是繼室,但誰不明白當年她也是個妾,有什麼資格當主母?這些年壞事也沒少做。既然我打算博一局,就做好了與她斗的準備,而我更希望大姑奶奶能站在我這邊。」琴娘句句是道,也不再假裝可憐,明知道在思晴面前裝也會被揭穿,不如直截了當。

    思晴倒是很欣賞琴娘的直言不諱,「直言不諱也要分人,想必你不會在父親面前這樣,更不會在柳太太面前表現的精明吧,裝瘋賣傻才是你最好的辦法。」

    琴娘見思晴已經開始點自己,臉上抑制不住的欣喜,思晴繼續道「不過站在你這面,我有什麼好處呢?畢竟我與柳太太就是有再多不愉快,我也是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了,不管娘家事也是應該的,省了很多麻煩。」

    琴娘低下頭,思考,過了一小會兒抬頭道「你想要什麼?只要我能給的。」

    思晴笑了笑「第一柳家以後只有一個主母就是我的生母,第二不能傷害思城。」

    琴娘眼睛一亮,看不出這柳思晴與柳思城真是兄妹情深,「一言為定。」

    「那你先帶著東哥兒回去吧,畢竟來我這兒久了也容易生疑。」

    琴娘馬上拉著東哥兒,「那好,我們先走了。」瞪了一眼東哥兒,東哥兒道「先告退了,大姐。」

    思晴點了點頭,待人走出門,汀蘭小聲問道「小姐,你真打算幫琴娘?」

    「幫是要幫,但也不能讓她一人做大,只是想給柳太太些教訓,若是真把柳太太弄的太不堪,到時候思城心裡也是難受的,畢竟這不管思城什麼事。」說完思晴歎了口氣。

    汀蘭也不再說話。

    柳國公也著實著急,這第二日便忙著讓琴姨進門,說實話,這外室進門就是讓人看笑話的,只是思晴早已想通,自己這糊塗父親不知被京城的人笑話了多少年,真不知皇上賜婚是為了什麼。一個敗落公府的女兒怎能配得上一個軍功卓越的將軍,現在想想都可笑,當初柳太太竟然還不想嫁思凝,若是換做別人早就後悔了,誰讓柳太太是那種自己拿不上檯面還心高氣傲的呢?

    當年柳太太不就是仗著柳國公有兒子情結才爬上了現在的位置?如今也要她嘗嘗柳國公兒子情結的壞處,讓她知道能生兒子的不只是她。

    思晴安安靜靜坐在正廳裡,看著這場鬧劇,柳國公則一臉欣喜。

    琴娘恭敬的跪下「太太請喝茶。」柳太太在呃一臉不屑,甚至不接茶,只有柳國公子在旁邊一味的咳嗽暗示,這時柳太太才瞪了柳國公一眼,接過茶,喝了一小口,狠狠的放在托盤上。

    「請老爺喝茶。」柳國公接了茶杯大口了喝了進去,思晴有時候懷疑自己是不是柳國公的女兒,更懷疑國公府到底上一代是敗成了什麼樣才養出了柳國公這樣的後代。

    然後琴娘拉過東哥兒,「快叫人。」

    「父親,柳太太。」這一句柳太太著實讓柳太太造了個大灰臉,而琴娘領悟能力也相當強,昨天思晴話剛撂下,今天琴娘就安排了這樣一幕,誰會相信幾歲的小孩子在這樣的場合會這麼勇敢,必定身後有人慫恿。

    柳太太黑著臉,柳國公尷尬的笑了一下,「這孩子剛進府,不懂規矩慢慢交。」

    然後東哥兒便給思城行禮「長兄。」思城微微一笑,笑容還是那般如沐春風好像與自己無關一樣,「以後好好孝敬父親母親。」

    東哥兒點了點頭又道「長嫂。」香菱一副懨懨的表情,好似這家與自己無關,思晴心中暗歎,這兩夫妻還真是不對付,思城配了個這樣的媳婦兒純是柳太太的報應,只是可憐了思城。

    東哥兒走到思晴面前,「長姐。」

    思晴笑了笑,便讓東哥兒回到自己母親身邊,小小年紀心裡能撐得住這麼些東西,實屬難得。

    因著思凝沒有回家,便免了她的禮,不過對於琴娘要走的路還太長,光是說柳太太有個世子妃女兒這個後盾就夠強大,只是思凝用得上用不上就未必了。思晴早就聽說這世子人品有問題,說是沒少對思凝橫眉豎眼,這府上的王妃又是個繼室,年輕的很,怎麼能容得下思凝呢,泥菩薩過河自身難保,誰知道會不會為家裡出頭。

    簡單的儀式結束,柳國公也開心了,思晴的後盾工作也就完成了,思晴實在是不想再看柳太太那張臉,便告辭回將軍府。

    只不過這時候送思晴出門的不是思城,他送怒氣衝天的柳太太回房,留下善後,送思晴的就變成了香菱。

    「嫂嫂送到這就行,上了馬車還能有什麼不安全。」思晴很少與她接觸,話語上也客氣很多,香菱笑著,但是那笑卻透著凌厲,不是友好「這多不好,回頭你兄長再怪罪我,我不是落埋怨麼?」這話本應該是句玩笑話,但思晴怎麼聽都覺得這口氣有些諷刺,一心想著趕緊逃離這不友善,便道「沒事的,嫂嫂進去吧,我上車了。」說著便由汀蘭扶上車,然後揮了揮手「嫂嫂放心好了。」思晴挑了車簾子進去,香菱站在原地,嘴角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



☆、第二十六章

    汀蘭一臉抱怨,「小姐你也太能忍了吧,你看少奶奶那副樣子。汀蘭本就不喜歡香菱,自家小姐受了氣,更是忍不住抱怨。

    「忍一時風平浪靜,見面機會也沒那麼多,何必結仇,當沒看見就好。」思晴的關注點似乎不再這個上面,汀蘭也不想再說些什麼。

    思晴忽然開口「媽媽,汀蘭,這輛車好像不是咱們來時候坐的吧?」

    奶娘和汀蘭相互看了看「來時候的馬車跟著小廝一起回去了,這是國公府派的馬車。」思晴皺起好看的眉,接著問道「有通知姑爺我今天回府麼?」

    汀蘭道「因為當時不知道您會留多長時間,就沒一道告訴姑爺。」思晴的眉皺的更緊了。

    「小姐有什麼不對?」奶娘問道,思晴搖搖頭「沒什麼,只是心裡總是覺得不安。」

    思晴話音剛落,就感覺到馬車擱楞楞的微微震動。

    「這不是大街麼難道路還會凹凸不平。」汀蘭抱怨,「真不知怎麼駕車的。」思晴心裡越來越感覺不安,像是要發生什麼一樣。照說冬天雪地還沒話,車輪子壓在地上應該是平穩的,發出吱吱的聲音,這震動倒是讓人奇怪。

    「汀蘭拉開簾子問問怎麼回事?」汀蘭掀開門簾,問道「馬車是不是有什麼問題了?」

    車伕笑著說「應該沒有,大概是壓到了路邊的石子吧。」

    「還是停下來看看吧,不可能一路上都是碎石子啊。」思晴的聲音傳來,這時車伕才停下車。

    車伕下車,看了看後面的輪子,發現車輪子馬上就要從軸承上脫落,趕緊叫道「大姑奶奶,快先下來吧,這車是壞的。」思晴一聽,趕緊帶著奶娘和汀蘭下車。

    冷風從思晴耳邊呼嘯,讓思晴一顫,那風的寒冷似乎鑽進了思晴的心裡,讓思晴覺得無比寒冷,車輪子的事不會是偶然,絕對不會。

    國公府的馬車不可能提前不檢查好,這分明就是安排好的。

    思晴瞇起眼睛,眼神裡包含著凌厲的光,連汀蘭都微微一顫,從小跟著思晴,她一直都是淡淡的樣子,連火氣都很少發,圓潤的像一顆珍珠,看來真的是動了氣。

    「你出來之前沒有檢查過馬車麼?」思晴問道,那車伕也納悶「出來之前應該是府裡的人檢查馬車,我只是個車伕,這車不是我的。」思晴看了看這車伕,這車伕十分老實,也沒必要在這件事上說謊,更何況若是與他有關他早該跳車讓馬先走何必自己也跟著遭殃,外一自己把命也賠進去了怎麼辦。

    思晴歎了口氣,內心卻不那麼平靜,難不成是把柳太太惹急了?可是她如果想對付自己,或置自己於死地早就可以動手,為何偏等到嫁過去了。更何況別看柳太太平時張牙舞爪的,這種殺人放火的事就算借她幾個膽子她也未必敢。

    思晴看了看周圍,幸好是在京城的繁華區,看來這人只是想嚇嚇自己,不然早就找一個自己的車伕直接害死自己,真是好手段,為了讓思晴日日活在恐懼中竟然用這麼狠的手段,要知道人死了不可怕,可怕的是人活著要日日懷疑日日擔驚受怕。

    「那邊有家茶館,咱們進去坐坐,然後麻煩車伕你回將軍府稟報,就說我受了驚嚇,務必要將軍來接。」說完給汀蘭失了個眼神,汀蘭從懷裡掏出一錠銀子塞到車伕手裡,「這是大姑奶奶給你的打賞。」

    那車伕滿臉驚訝,隨後是欣喜與感激,「我快去快回,一定會辦好。」

    思晴笑著點了點點頭,「別忘了把馬車安頓好,不然可不夠你賠的。」然後轉身便帶著汀蘭與奶娘向茶館走去。

    身後傳來「謝大姑奶奶提點。」

    思晴一進茶館便被熱情的小二帶到了包間,這小二最會察言觀色,每天茶館來來回回的人,誰是該招待的誰是不能得罪的看得清清楚楚,練就一副火眼金睛。

    思晴雖帶的人少,可是卻身著火狐狸披風,頭上戴的也價值不菲,更重要的是氣質脫俗,一看便是哪家的太太,小二有怎能不好好招待。

    小二領著的包間十分典雅,一張桌子,幾把椅子,牆上掛著一副寒梅圖,屋裡還放著一套品茶的工具,一看便是講究的茶樓。

    「就來上好的毛尖吧。」汀蘭交了茶錢,又打賞了小二些銀子,小二高高興興便去了「好?,夫人請稍後吧。」

    汀蘭關上門,道「小姐,幸好你考慮周到,這要是再走走,真是非死即傷,真沒想到柳太太竟然這麼狠心,小姐這趟渾水趟的真是危險。」

    思晴卻不這樣認為,顯然汀蘭高估了柳太太的智商,這時奶媽道「我覺得未必是柳太太,我們都瞭解柳太太,是那種表面看著聰明,十足愚蠢的人。她不會懂得擒賊先擒王的道理,自然不會來為難小姐,估計家裡的那個就夠讓她分心了,哪有功夫策劃這樣的陰謀,再說她也不能這個時候動手,因為誰都會懷疑到她身上。這點她應該明白。」

    思晴點了點頭這話還是有幾分道理的,柳太太雖心狠但不成大事。

    「這事就先這樣吧,回到將軍府就咽到肚子裡都不准說。」思晴吩咐,然後又道「奶娘,真是難為你還要跟著我擔心。」

    奶娘心中感動,握住思晴的手「小姐真是太客氣了。」

    敲門聲響起「夫人茶到了。」汀蘭上前打開門,小二把茶端了進來又退了出去。

    思晴心裡平靜下來,自己在明處,那人在暗處,真是要小心些,從長計議,就算是在暗處也會露出馬腳。

    幾個人喝了一會兒茶,門口傳來小二的聲音,「老爺,是不是這個房間的夫人。」

    門被打開,思晴向門口看去,竟是蕭默,沒想到他這麼快就趕來,看到蕭默思晴突然覺得一切的擔心都是無所謂的,因為見到蕭默那一刻,心裡的害怕與擔心全部土崩瓦解,沒想到自己依賴他到了這個程度,看見他就會覺得安心很多。

    「娘子。沒事吧?」蕭默擰緊眉頭,思晴站起身,向蕭默走去,輕輕撫平蕭默的眉頭,溫暖的笑著「沒事,你來了就都沒事了。」

    蕭默拉起思晴的手,然後道「我們回家。」

    思晴心中一暖,眼中感覺瑟瑟的,很久很久以前思晴便想,什麼時候能有一個人伸出手,對著自己說「來,我們回家。」

    一直以來思晴都是和奶娘汀蘭在抱廈,沒有父親疼愛,也沒有母親關懷,她怨過,可是長大以後才知道怨是沒有用的,越是表現在臉上無所謂,思晴心中越是在乎。

    而如今這個人來了,就是蕭默。

    似乎等了很多年一樣,從想像中的模糊身影,變成了能摸得到的溫熱。

    回到家為了給思晴壓驚,蕭默吩咐小廚房做了湯。就連易北夫人也送來了白玉珮來給思晴壓驚。

    蕭默什麼也沒有問思晴,只是上下看看思晴有沒有受傷,「還好,沒傷到。」

    思晴不禁好笑「什麼也沒發生,當然沒有傷到。」

    「但是還是要找大夫來看看,怎麼也被嚇到了,有人想害你,我是不會讓他們得手的,以後去哪我會陪著你。」

    思晴不好意思的低了頭,心裡卻跟吃了蜜一樣甜,原來蕭默這種大男子主義的人也會說這些溫暖人心的話。

    「三爺,三奶奶,大夫來了。」丫鬟在外室說道,蕭默站起身「請進來。」

    大夫是將軍府用的老大夫,醫術精湛,蕭默信得過,思晴也信得過。

    大夫並沒有懸絲診脈,而是用手帕蓋在思晴的手腕上,隔著簾子,把手放在思晴的手腕上。

    大夫問道「夫人最近沒有感覺不舒服麼?」

    思晴道「倒是沒什麼不舒服,只是嘴刁的很,有些厭食,偶爾會有點噁心的症狀,但是不強烈。」

    聽到思晴這麼說,蕭默開始激動,「大夫是不是?」

    詢問的表情不言而喻,大夫點了點頭「夫人已經有了一個月。」

    思晴聽了也很震驚,自己一直以為懷不了,都沒有注意,這個月的葵水也沒有按時來,真是自己怎麼這般大意。

    蕭默很是開心,「那胎像?」

    大夫道「雖然懷了孩子,但我勸將軍和將軍夫人,這個孩子還是先不要為好。夫人以前受過傷,身子虛的很,未必能一直保住這孩子,就算保住,生子的時候也不一定會好生,所以還是先讓夫人養上兩年,再生子。」大夫的話很中肯,蕭默點了點頭,沉思著,「沒有別的辦法了麼?」思晴聲音從簾子裡傳出來。

    「只能一直用藥,補著。」大夫的聲音多了幾絲無奈。

    思晴堅定道「我要這個孩子。」

    蕭默勸道「娘子,這…」

    「我的孩子我決定,我要這個孩子,沒有理由拋棄他,這是天賜的。」思晴一字一句說著。

    大夫站起身「將軍不要擔心,說不定老夫努努力,夫人多些注意,可能會好。」

    蕭默還是顯得有些擔心,也不想放棄,便道「那麻煩大夫了。」

作者: gigi1433    時間: 2012-11-10 04:26 PM

☆、第二十七章
   
     思晴走在小時候生活抱廈,看著窗外那棵梨樹,開滿的嫩嫩的花朵,顯得生機勃勃,風輕輕拂過,梨樹的花瓣慢慢飄落。

    抱廈裡靜靜的一個人也沒有,思晴只能聽見自己的腳步聲一步一步往前走,年久失修的樓梯發出吱嘎吱嘎的響聲,就這是她住的地方。

    外人也許只知道幾代國公府已經虧空了,卻不知虧空到了這個地步,想來柳國公府應該是最差的了,思晴都覺得自己生了個千金的身子,丫鬟的名,國公府不過徒有虛名,早已圖窮四壁,不然怎麼會娶一個南方小官的嫡女做主母呢?

    思晴走到院子裡忽然看見眼前出現了兩個孩童,一個男孩一個女孩,女孩梳著兩個小髻身穿粉色錦衣,卻已經有些舊了,眉頭緊皺,大眼睛炯炯有神,卻是一臉嫌棄的看著男孩手中的點心。

    男孩則笑容如沐春風,面對女孩惡劣的態度卻絲毫沒有惱怒,而是耐心的一遍一遍遞給她。思晴當然知道那兩個孩子是誰,幾步上前,伸手要觸及時卻發現那畫面已不見。

    思晴心中想是丟了什麼東西一般衝出抱廈的院子,快步的在熟悉的迴廊裡走著,滿身都是大汗,想大聲喊叫,卻發不出任何聲音。

    她走到曾經路過的正房,看見院子裡開滿了梅花,她還能聽見裡面傳來溫柔的聲音「妞妞慢慢長大,越長越漂亮。」思晴顫抖著雙手,掀開簾子,看見的是生母抱著自己,下首處站著現在的柳太太和思凝,思凝那嫉妒的眼神像是要把思晴吞沒。

    小思晴在生母懷裡撒嬌「母親對妞妞最好。」思晴臉上帶著笑容,剛想張口叫母親,卻發現嗓子嘶啞的發不出任何聲音。只見畫面突然轉換,坐在炕邊的母親忽然不見,過了一會畫面停了下來,卻是讓思晴一生中最忘不了的情景。

    小思晴趴在床邊對著母親哭喊,「不要留下我一個人。」只是生母躺在床上卻一句話也說不出口,只是抓了抓思晴的手,似乎是用盡力氣,骨節發白,過了一小會兒,手指漸漸鬆開,沒了呼吸。眼睛卻始終沒有閉上。

    「母親!」小思晴撕心裂肺的哭喊,思晴不忍心看,轉過頭卻只見身後的柳太太與思凝衝著自己笑,笑的那麼開心。

    思晴閉上眼,再睜眼便是自己的房間,可是卻沒有了畫面,只是自己躺在床上,肚子不停的抽痛,只聽身邊有婆子的聲音「三奶奶生啊,快使勁兒啊!」

    另一個婆子冰冷冷的聲音傳來「反正大夫說是死胎,還生什麼啊。」思晴努力掙扎「不是的,不是的!」

    幾聲大叫聲把蕭默吵醒,蕭默感到背對著的人似乎有些不安,在看她身上出滿了汗,又見思晴眉頭緊鎖,便用力推了推思晴,思晴猛然的睜開眼,像是還沒緩過來一樣。

    蕭默用力抱起思晴,抱在懷裡像是小心翼翼的在看一個珍寶一樣看思晴,「沒事吧?夢魘?」

    思晴聽見蕭默的聲音,猛然抱住蕭默,自己的確噩夢了,她用力的點了點頭,「是死胎,我夢見是死胎。」

    蕭默皺緊眉頭,自己行軍打仗多年,最不相信的便是這夢,他縮緊了手臂,把思晴圈的更緊,「是你想的太多了,白日的事也著實嚇壞你了。」

    思晴像是抓住救命稻草一般用力抓住蕭默的手臂,「不會的,不會的。」黑暗中,臉上流下兩行溫熱的液體。

    蕭默眉頭皺的更緊,小心翼翼探尋道「這個孩子咱們還是別要了。」他明顯感覺到思晴一抖,又怕思晴誤會解釋道「大夫說,生這一胎對你也有危險,我們還年輕以後還能生育,我不想因為一個孩子失去你,孩子固然重要,你更重要。」

    思晴用力推開蕭默,離開了蕭默的體溫思晴明顯開始顫抖,似乎沒有聽見蕭默的解釋「你也想害他麼?我的孩子?」

    蕭默趕緊把思晴再次抱進懷裡「沒有,沒有,這個孩子我們留,一定留。」這時思晴才平靜下來,蕭默輕聲哄得思晴入睡,待思晴呼吸平穩,懸著的心才放了下來。

    蕭默活得二十多年裡,從未如此害怕過,就算是深入險境,上場殺敵,也沒有如此過。現在卻因為一個女子而這般為難,被人依賴有時是件很恐懼的事,這就是當初他為什麼那麼抗拒思晴,抗拒娶任何一個妻子,這就是該擔起卻不敢擔起的責任。

    如今這份責任卻早已變成了自己的心甘情願。

    蕭默第二日早早便起床進了宮,回來的時候思晴只是歪在炕上,看起來氣色卻沒那麼好。

    「怎麼坐在這裡發呆?」蕭默沒有提起昨夜的夢魘。

    思晴勉強笑了笑,嘴角牽起的那麼牽強「剛才大嫂來了送了不少東西,二嫂忙著照看不舒服的姨娘,也遣人送來了東西。」

    蕭默坐到思晴身邊「大嫂囑咐了很多話吧?」

    「嗯,我都一一記下了。」說著有些幸福的摸了摸自己的肚子,「這裡又有一個念兒了呢。」思晴的臉上露出難得的真心笑容,蕭默把手放在思晴手上「但願是個乖女兒,免得像念兒那麼難管。」

    思晴笑著「男女我都喜歡。」蕭默點了點頭「我去書房處理點公事再回來陪你。」

    蕭默轉身時深深呼出一口氣。

    書房裡大夫早已等候多時,見到蕭默道「將軍。」

    「請大夫來是想問問內人身體如何?」蕭默一臉關心,大夫想了想,臉色不大好看「比昨天虛了些像是被嚇到了。」

    蕭默顯得有些焦急,殺敵無數,卻在小事上亂了分寸,這就是所謂的關心則亂吧,蕭默把昨夜夢魘的事情講給大夫聽,大夫面色更加不好「倒不是相信這迷信之說,只不過令夫人身子卻是虛弱得很,恐怕養得住胎也未必生的出,老夫還是勸將軍,這一子還是不要為好。」

    蕭默也沉了沉神色,失去孩子也不能失去思晴,心一橫「請大夫開藥吧。」

    婆子送大夫離開時蕭念正好下學,見有大夫出入便鑽進三房屋子,「娘親。」

    思晴一聽蕭念的聲音便開心起來,心情好了九分,那一分陰霾也不算什麼了。

    「娘親,大夫來了,是你病了麼?看你的氣色也不是很好。」說著讓丫鬟把自己的鞋脫了下來,自己由丫鬟換好衣服上了炕,親熱到思晴身邊,思晴帶著暖暖的笑意,「不是,是你要有個弟弟或是妹妹了。」幸福的看著自己的肚子。

    蕭念則是一怔,八歲的孩子到底是有了自己的心思,思晴見蕭念不做聲,也看出了幾分,「你是娘親的兒子,不管以後是添了弟弟或是妹妹,在我與你父親心裡,你都是寶貝。」

    思晴摸著蕭念的頭,解釋道。

    相處了這麼久思晴與蕭念的感情已經勝過了有些親生母子,思晴怎麼會有了自己的孩子就忘了蕭念呢。

    蕭念小腦袋乖乖的靠在思晴單薄的肩頭「現在是念兒靠著娘親的肩膀,以後念兒長大要娘親靠著念兒的肩膀。」

    聽著蕭念清朗的聲音,一道暖流流進思晴心裡,思晴十分感動,這麼小的孩子卻如此懂事真是難得,想著就把蕭念摟進自己的懷裡,想著以後自己的孩子出世也會這樣懂事吧,到時候與念兒也會相親相愛。

    想到這裡思晴的另一隻手便摸著自己的肚子,自從生母去世後,自己何時這樣幸福過?想起昨夜的夢魘,思晴現在後脊樑都是涼涼的想起來便是後怕。

    簾子忽然掀開,蕭默從外面走了進來,由丫鬟服侍換了衣服,便來到床邊,看著黏著思晴的蕭念問道「今天的功課做得怎麼樣?」

    蕭念站起身,得意的神色湧上那張稚嫩的臉,「先生說做得好。」

    蕭念正等著蕭默誇獎,不料蕭默卻沒有說什麼只是點了點頭,蕭念小腦瓜立刻低了下去,蕭默卻沒有注意到,心中滿心想著的是另外一件事。

    這點小動作還是沒逃過思晴的眼睛,思晴伸手拉過蕭念,摸了摸「念兒真是不錯。」

    蕭念立刻喜上眉梢,「真的?」思晴真誠的點了點頭,孩子是需要鼓勵的,有時候認可就是最大的鼓勵。

    蕭默也反應過來,滿意道「是很不錯。」

    蕭念的小嘴笑得快咧到了嘴根,「我去告訴祖父。」說完便跑出了屋子,思晴搖了搖頭「快去追,給小少爺穿上點棉衣,別凍著。」說完嘴角掛著笑,「你說肚子裡這個會不會也想念兒這般調皮?」

    蕭默一怔,坐在思晴身邊,勉強笑了笑「不會的。」便沒再多說,思晴看出些倪端,試探道「怎麼今天朝中不順利?」

    蕭默知道思晴注意到自己的心事重重,便摸了摸思晴的頭,「沒有的事。」思晴見蕭默不想說,便沒有多問。



☆、第二十八章

   思晴笑了笑看著自己的肚子,「不知道是個少爺還是個小姐。」滿臉洋溢著幸福,蕭默則默默的看著思晴,心中十分不忍。

    思晴注意到蕭默臉上僵硬的線條,知道蕭默心裡藏著事情卻一句不問,不該問的不問這才是聰明人。

    蕭默越是看著思晴幸福的神情內心就越是複雜糾結,像是無數的線糾纏在一起,越是想解開就越是亂,蕭默站起身,似乎有些暴躁,思晴一怔,卻不知如何是好,蕭默道「我去書房看看兵書,你休息吧。」

    說完便一聲不吭的離開了,思晴只覺得奇怪,便叫來了汀蘭「去打聽打聽,爺是怎麼了?」汀蘭點了點頭,便出去了。

    蕭默靠在書房的椅子上絲毫沒有看進去書上的字,腦海中不停轉的就是大夫的忠告,還有思晴那張沾滿喜悅的臉,畫面不停的旋轉,蕭默說不出的煩躁,自己從未在戰場上這般猶猶豫豫,真不知道果斷的將軍到哪裡去了。

    蕭默站起身子來回的踱步,這時蕭默的貼身小廝跑了進來,「將軍,大夫把藥配好了。」

    蕭默皺著眉頭接過藥包,「下去吧。」

    汀蘭在門口聽到,趕緊躲到柱子後面,只是自己卻是很疑惑,這藥何必要單獨送來。

    見小廝走遠,汀蘭立刻回了思晴。

    思晴把汀蘭的話前前後後想了想,這藥向來都是交給婆子煎的,若是蕭默不放心大夫,那大可不用找這個大夫開藥,可以找個信得過的,況且藥都開了,怎麼又送來了一副藥,難不成自己真的這麼虛弱,要一些特別的藥進補?想起蕭默的神情思晴只能想到一個情況,那就是藥有問題。

    思晴制止自己去那麼想,畢竟夫妻之間最重要的是信任,但是心裡卻怎麼都平靜不下來。

    「小姐,藥煎好了。」奶娘把藥拿了上來,「這藥是老奴親手煎的,小姐你放心吧。」思晴點了點頭「您是我的奶娘我怎麼會懷疑你,不過這藥是哪來的?」

    奶娘一邊把藥放在床邊的氣,漆木小几上,「是姑爺,說起來姑爺還真是細心,向大夫又討了一貼藥安胎。」奶娘臉上帶了淡淡的幸福,思晴好,她自然覺得好,思晴從小只有奶娘跟汀蘭最親近這兩個人不為她高興恐怕沒人能真心為思晴高興了。

    思晴看了看那藥,心中無限疑惑,「拿一塊絲帕來。」

    汀蘭有些奇怪但還是去拿了,只見思晴把絲帕放進了藥裡,汀蘭倒吸了口涼氣,又見思晴拉著一角把絲帕拿了出來,「拿到一邊去晾著,剩的藥就倒掉吧,小心別被有心人看見。」

    汀蘭雖不知為何,但還是點了點頭。

    蕭默在迴廊裡直打轉,站在門口看見汀蘭拿著碗,便招手叫過來,汀蘭拿著碗走過去,表情淡淡的看不出來什麼,「夫人藥都喝了麼?」說完又看了看空碗。

    「喝了。」汀蘭淡淡的,不知為什麼一見將軍就有種心中畏懼的感覺,手也跟著抖起來。

    「你抖什麼,是不是夫人出了什麼事?」蕭默想著這藥效也不會立馬見效吧。

    「夫人很好。」蕭默點了點頭,大步朝房間裡去。

    蕭默很想笑出來,但是嘴角卻僵硬的怎麼也牽不動,心中無限後悔,看見思晴那一刻就覺得滿心的後悔,十分自責。

    思晴臉上看不出任何表情,眼睛卻一直沒有移開過視線,蕭默則是一直躲避思晴的眼睛,那眼睛像是一潭深水,誰也看不出裡面是什麼。絲毫的找不到一絲線索。

    思晴不想兩個人之間猜來猜去,如果夫妻之間也猜來猜去,那麼這日子要怎麼過才能不會累。「那是什麼藥?」思晴淡淡的聲音傳來。

    蕭默一怔,卻沒有說什麼。思晴勾起嘴角。自顧自的笑了起來,「夫妻之間就真的要隱瞞什麼麼?我本以為你已全心全意接受我,卻想不到有些事還要瞞著我騙我。你心裡難道就這般看不好我這個繼母麼?難道會因為有了孩子就對念兒不好,不把念兒放在心上麼?」

    思晴的話語調雖然平緩但句句珠璣,犀利,蕭默遠遠沒想到自己這麼做會被思晴誤會,也沒有想到她首先想到的卻是這個。

    蕭默心中也有些憤怒,卻想到本就是自己在藥上先有不對,強壓著怒火退步,「我並沒有那麼想。」卻也沒有過多的解釋,畢竟作為那個時代的男子,怎會先低頭,何況他是叱詫戰場的英雄,指揮大軍的主帥,自尊和驕傲不允許他去道歉。

    思晴勾起嘴角,可是那笑看起來有些絕望「一碗『安胎藥』葬送了一條性命,何況這還是你的骨肉,我只知道嫡庶有別,但心裡卻從沒那麼想過,親生的與否是你的孩子就是我的孩子,該怎麼盡一個母親的職責我一分都不會懈怠,可是在你心裡原來親生骨肉與骨肉之間還是有差別的。」思晴的眼睛直勾勾的盯著蕭默,雖然表情上還是看不出喜怒,但眼神中已是有了恨意。

    蕭默在做了決定時便想到了會有這麼一幕,只不過原因是不同的,他本以為那恨是由痛引起的,卻沒想到思晴完全誤解了自己的意思,想不到夫妻之間竟然這點默契都沒有。

    蕭默無奈的搖了搖頭,好好的喜事就變成了這般樣子。

    「我是孩子的母親,我自會照顧好,親生父親的安胎藥還是算了吧。」親生兩個字狠狠的被咬住。

    蕭默再也承受不住思晴一句接一句的壓力,只是笑了笑。

    「好好安胎。」說完便離開,頭也不回。

    屋內的氣氛一下便凝固了,思晴一直看著蕭默曾經站過的地方,兩行淚水從臉頰留了下來,冰冰涼涼的感覺。

    思晴也不知道自己為何如此控制不住情緒,要知道她最擅長的就是掩藏自己的情緒,不被人發現,淡定的去做一個全局的掌控者,而如今卻被蕭默牽著走,不知道自己心裡什麼時候種下一顆種子,慢慢漲了出來,又狠狠的拔掉,有了痛心的感受。

    「小姐。」汀蘭小心翼翼道,思晴抹了抹眼淚,「大夫開的補藥煎好了?」

    汀蘭點了點頭,小心翼翼的餵給思晴,「小姐別傷心,想是你想偏了,大夫也說了你身子不好,這一胎生了怕是會沒了命,姑爺應該是想保小姐,才這麼做的。」

    思晴僵在那裡,忽然感覺到自己身邊的空氣都凝結了,原來真的有當局者迷旁觀者清這一回事,自己為什麼就沒有想到這一層。

    忽然想到蕭默當時那無力且蒼白的解釋,忽然覺得自己衝動了,但也終於知道了自己不是神,是人,不是事事想的都通透。

    思晴無力一笑,「什麼時候大夫還來?」

    「應該是明個還會給把平安脈。」汀蘭答到,卻隱隱為思晴擔心,「姑爺…」話說到一半卻被思晴制止。

    「沒事。」思晴勉強笑了笑「你在外室守著吧,我一個人呆一會兒。」

    汀蘭也不敢多留,看得出來思晴現在有多沮喪,「那小姐有事就叫我。」

    蕭默一人坐在書房,怒火隱隱還沒有消退,明明是夫妻,卻彼此間這般猜忌,這是蕭默最大的失敗。

    小廝見蕭默臉色不好,硬著頭皮走了進來「爺,姚副將要見您。」

    蕭默皺眉,「快請進來。」

    一個身著青色外褂,身材魁梧,卻不顯得駭人,緊皺眉頭的大漢走進來「將軍。」姚副將雙手抱於胸前。

    「兄弟不必多禮,坐,有什麼事這麼著急?」姚副將是蕭默手下最得意的副將之一,不僅是上司與下屬的關係更是出生入死的兄弟。

    姚副將一撩長褂,坐在椅子上道「程大人從邊疆回來了,一回來便進宮面見,據說敵國蠢蠢欲動,甚至殺了程大人派去的使臣,連程小姐也鬱鬱寡歡,在敵國去世。想是這邊疆又要不安分起來,將軍做好心理準備,看來今天就要進宮面聖了。」程大人自從程錦瀾被送去邊疆後便擔任起與敵國的聯繫的使臣,很是受重視,這其中不僅有程大人長袖善舞的原因,更是有補償程大人失去女兒的意味。現在連大使都被趕了回來,可見形勢緊張。

    蕭默點了點頭,「做好準備也好,想不到這敵國賊心不死竟然還敢挑釁,不自量力。」

    姚副將點了點頭,忽然問道「嫂子的胎怎麼樣?」

    蕭默不作聲,姚副將以為是情況不樂觀卻不知道是小兩口生了間隙,便說道「將軍放心,您是有福之人,必定會生個跟念兒一樣的大胖小子。」說完爽朗的笑了兩聲,蕭默不好下兄弟面子,只好道「謝兄弟吉言。」

    姚將軍又道「若是咱們去了邊疆,就讓我家裡那時常來看看嫂子照顧下,免得你擔心!」

    「多謝兄弟!」


作者: gigi1433    時間: 2012-11-10 04:27 PM

☆、第二十九章

    冬日的夜晚總顯得比夏夜要漫長,屋外冷風陣陣,屋內紅燭灼灼,可是這一刻卻不是甜蜜浪漫的。

    「將軍還在書房麼?」思晴皺著眉頭問道,汀蘭點了點頭,「要不要奴婢幫小姐把將軍請回來。」

    思晴搖了搖頭,奶娘道「從昨天到今晚將軍一直在議事,似乎是朝廷上有了什麼動盪。」

    思晴只是歎了口氣,「那咱們先歇了吧。」

    思晴換好衣服,吹了燈,一個人鑽進冰冰涼涼的被窩,可翻來覆去怎麼都沒有睡意,思晴心裡是怪自己的,怪自己的衝動與魯莽。想起白日裡和大夫的那一席對話,心裡還是會怨,夫妻之間為何要相互隱瞞,難道沒有商量這個字。

    想起大夫口中的那一字一句,「將軍多次問過老夫,夫人的身體能不能安全生產,是老夫勸將軍不要要這個胎兒,畢竟有母子一同喪命的危險。」

    思晴只記得自己聽到這時間一怔,他不過是為了保住自己妻子的命,他只不過堅信,孩子還是會有的,其實他也沒錯,只不過作為一個母親,自己太過敏感,太過不安。

    思晴閉了閉眼,深歎了口氣,在愁絲中慢慢入睡。

    冬季的早晨是無限安靜的,春夏叫人起床的鳥兒早已南飛,二奶奶坐在程府的會客廳中眼觀鼻鼻觀心。

    自從出了程錦瀾的事情,程家與二奶奶的關係也疏遠了很多,原本是二奶奶依靠的親舅家,現在卻像是關係一般的遠親,自己更像是打秋風般被安排在了會客廳見面。

    「你舅母自從瀾姐兒遠嫁後身體便不好,今天也是叫你來陪她說說話,勸勸她。畢竟你自小就與舅母親近,與表妹更是如親姐妹般。」程大人道,程大人在麼女出嫁後也是老了很多,鬢角已斑白,臉上的皺紋更是明顯,只有那雙眼一直沒變,永遠閃著精明的光。

    二奶奶臉上露出微笑,心裡想著終於有機會親近親近試著解開這個結了,畢竟現在程大人在朝廷被重用,跟他的關係好了,對整個二房都有幫助。

    「那我現在就去看看舅母,舅舅放心好了,怎麼說我也是您的外甥女,這點事情還是能做好的。」二奶奶站起身,程大人揮了揮手,一個婆子笑嘻嘻的帶著二奶奶往程府的後院走去。

    程府不是很大,但卻處處講究精緻,不過早已熟悉了這裡的二奶奶是一點觀景的興趣都沒有,邊走著心裡邊盤算著一會兒到底要怎麼勸。

    一進屋便問道了濃濃的藥味,二奶奶把皮毛大裘交給婆子,調整了一下表情便走了進去。

    眼淚盈盈的叫道「舅母。」

    床上的程夫人咳了兩聲,「快來,給舅母看看。」程夫人虛弱的招了招手,二奶奶小碎步走到床邊看著病中虛弱的程夫人,心中也十分愧疚,當初要不是自己一直慫恿程錦瀾恐怕也就沒有日後的結果。

    「舅母怎麼也這麼不注意保養,要想著好起來才是,不然錦瀾怎麼能放心呢?」二奶奶勸道,程夫人不但臉色沒有好轉,而是抱著二奶奶哭了起來。

    「錦瀾那孩子命苦,已經客死他鄉了。」說著哭聲越來越大,從最初的哽咽已經到了有些不可收拾的地步。

    二奶奶身體一僵,萬萬沒有想到會成了這樣的結果,眼睛也流出了淚水,說起來真是半真半假,真是這麼多年姐妹怎麼能沒有感情,假是在心中多少有點心虛。

    兩人抱在一起痛哭,一旁的婆子則勸道「太太和蕭家奶奶都別哭了,小心哭壞了身子,小姐已經去了,她肯定不願看見這樣的你們。」

    兩人聽了話,都收了眼淚,二奶奶拿著帕子輕輕擦了擦眼淚,「我萬萬沒有想到表妹這麼久走了,甚至一點消息都沒聽到。「

    程夫人則問道「這也是你舅公前幾天從邊疆回來說的,和親的人都不在了,想必又要起戰爭了。」

    二奶奶手一頓,那就是說蕭默又要領兵打仗了,瞬間恢復正常,「唉,打來打去什麼時候是個頭,受苦的還不是百姓。」

    程夫人好像沒有聽見二奶奶的話一般,問道「聽說你們家三奶奶有了喜。」

    二奶奶抽泣了幾下,諷刺道「是啊,不過大夫說生不生的下來還是一說。」說完嘴角勾了起來,孩子就是二奶奶一塊心病,說孩子保不住,她自然平衡一些。

    程夫人眼中閃現一絲狠毒,然後笑了一下,從枕頭下拿出一小包東西,放在二奶奶手裡,二奶奶手一僵,有些不明的看著程夫人,「舅母,這……」

    程夫人一臉蒼白,但眼中的恨欲卻越燒越旺,「也沒什麼送她的,就送她一包安胎藥吧。」

    二奶奶再蠢也知道那是落胎的而不是安胎的,那包藥在二奶奶手中就像是燙手的山芋可是她拿也不是,不拿也不是。

    「家中一直沒有女兒,你表妹是家裡的獨女也是麼女受盡寵愛,本來我與你舅公是想讓她安安分分嫁人,平平安安一生,卻不想喜歡上你那小叔。你與你表妹自小親厚,與親姐妹無異甚至比一個娘胎出來的還好,那時你也希望你表妹嫁進蕭家,只是想不到你小叔竟然那般狠心,就算是再厭惡也不至於慫恿皇上把你表妹嫁到那麼遠,想來一定是你那三弟妹,狐媚子,不知使了什麼媚術,編排你表妹,慫恿你小叔,這樣的女人怎麼能留?還能讓她生下孩子麼?她生下孩子後你的地位就更加低了,說不定你這個嫡嫂還要看她臉色行事。畢竟蕭家是仰仗著你小叔的,你會眼睜睜的看著三房繼續坐大?更何況她的胎本來就坐不穩,你小叔估計馬上就要去邊疆了,哪有時間關心家裡的事。」這一句句話都說到了二奶奶的心窩,刺的生疼,在蕭家二房不是嫡長又背靠三房的勢力,自己又沒有生育,自然對程夫人的話十分敏感。

    二奶奶心中十分猶豫,手中卻一直沒有鬆開那藥,程夫人見狀,心中有了底,扶著頭,「我也是為你好,錦瀾走後就把你當成了女兒。若是不願就算了。你表妹的仇,哎,算了。」

    程夫人伸手去拿二奶奶手中的藥,二奶奶卻抓在手裡「我先拿著回去考慮考慮吧。」

    程夫人點了點頭,「我有些乏了,你回去吧。」

    二奶奶恍恍惚惚起身,出了屋。

    過了一小會兒,程老爺便走了進來,「怎麼樣?」

    程夫人點了點頭,「老爺終於有機會給錦瀾報仇了,我這心裡也好受了許多。」

    程老爺笑了笑眼神卻無限凶狠「不僅要他斷了後代,還要他有去無回。」

    二奶奶最蠢的地方就在於她只想著自己一方面卻沒有想到一榮俱榮一損俱損,更沒想到這舅公和舅母早就商量好了,拿她當槍使,讓她下套。

    金燦燦的大殿上只有兩個人,一個君,一個臣。

    「皇上邊疆形勢已刻不容緩。」蕭默堅定的聲音在大殿中迴盪。

    而上座的那個人表情一點都沒有變「當初是你建議用程家小姐和親,現在卻成為了他們推翻和平協議的借口,還讓程小姐喪了命。」聲音嚴肅中透著不悅。

    蕭默抬起頭「臣願意去邊疆,挽回臣犯下的錯誤。」那眼神不可置否,任何人看了都會生寒,就能想到蕭默在戰場殺敵的冷酷。

    皇上心中雖不喜他的眼神,但現在的確是最需要用他的時候,況且最讓人信服的將軍恐怕非他莫屬。

    「征討敵國你做將軍是毋庸置疑的,不過…」皇上故意邁著關子,「與你同去征討的還有程大人,糧草押運的事情都由他負責,他也是老臣了相信不會因私事與你為難。」皇上的一句話一下便點到了蕭默擔心的地方。

    蕭默抿起嘴唇,道「臣定當竭盡全力。」

    思晴每天活動的地方就是自己的臥室,也是有幾天沒有見到蕭默,只知這種時候蕭默定是忙的腳不沾地,自己何必要去亂想呢。

    「小姐,大奶奶來了。」汀蘭道,大奶奶緊隨著汀蘭走進臥室,「三弟妹我來看看你。」

    大奶奶滿面笑容,思晴也笑著把大奶奶迎了進來,大奶奶命丫鬟把帶來的東西放在桌上,道「三弟妹你現在是雙身子的人,還是別亂動了。」

    思晴笑著拉大奶奶坐下嗔道「哪有那麼嬌氣。」大奶奶敘敘叨叨說了很多養胎的事情,思晴也一一記下。

    大奶奶忽然問道「三弟要上戰場了,想著以後有事便去叫我,嫂子也好照看你。」

    思晴心中有些難過上戰場這麼大的事都沒與自己知曉可見他還是在生氣。

    思晴勉強笑了笑「那就麻煩嫂子了。」大奶奶看出思晴的不爽快便歎氣道「沖哥兒這次也要跟著上戰場了,我心裡也是擔心。」

    思晴心裡明瞭原來是這樣蕭默在戰場上照顧沖兒哥,而大奶奶在家照顧自己與肚子裡的孩子,算是個交易了。明明是家人還算計著這麼多。思晴心中暗歎。

    「大嫂放心,有夫君,一定會照顧沖兒哥的,畢竟他是家裡的嫡長孫。」聽到思晴這話,大奶奶的心就放進了肚子了,「有弟妹這句話,我也就放心了,跟吃了定心丸一般。」

    思晴笑著點了點頭,大奶奶起身道「我還有事忙,你也要休息,有時間再來看你,若是有什麼需要的就來跟我討。」

    「一定跟大嫂討。」思晴客氣著。大奶奶則喜氣洋洋的離開了。

    而思晴卻隱隱擔心起



☆、第三十章

   難熬的冬日還沒有結束,日子還是一天一天消磨,光禿禿的樹枝上偶爾有沒離開的鳥兒在嘰嘰喳喳叫著,像是在抱怨這寒冷的天氣一般。冷風陣陣的吹著,好像在大肆宣揚自己強大,地上的雪也被風捲了起來,下人們都很少走出屋子,免得臉被捲起的雪粒打得生疼。連京城都這般冷,更別說是邊疆那樣惡劣的環境了,狂風造作,狂沙卷雪,氣溫也要低得更多,穿著棉衣棉襪都會被凍出凍瘡,何況是去打仗的將士,沒有人從中牟利就很不錯了,別說送上上好的棉衣。

    想到這裡思晴心裡便很擔心,她沒有去過戰場,但還是在書上瞭解過戰場的惡劣,她看見過蕭默身上一道道駭人的刀疤,安撫過於蕭默一同出生入死卻有去無回的將士的家人,撫摸過蕭默的鋒利的武器,更聽聞過戰場上沒有人性的廝殺,不是你死便是我亡。

    說起來思晴已經很多天沒有見到蕭默了,只能打聽到他在做什麼。

    都說一入侯門深似海,思晴此刻才知道嫁入將門未必會輕鬆,就算妻子心裡再不願,男人出去出生入死,為了百姓,為了安定,作為一個合格且有心胸的將軍夫人只能接受,也只有接受。

    簾子被掀了起來,蕭默大步走進內室,看起來像是幾夜都沒有睡好,眼睛下出現了深深的黑眼圈,下巴上也能看見青青的鬍鬚,只有精神還算好。

    思晴有些驚訝,沒想到他會來後院,思晴站起身,心裡盡量壓抑住之前的尷尬,扯出一抹微笑,可還是顯得有些不自然,「沒休息好?」明知故問,透露了思晴的緊張。

    蕭默目光灼灼,看著思晴,像是要把她吸進去一般問道「你不生氣了?」提起幾天前的事,蕭默多多少少消了氣,哪個母親都會為自己的孩子變成刺蝟,這是你理所應當的事情。

    思晴有些不好意思,被誤會的明明是蕭默,自己的衝動造就了這些日子兩人的疏離,雖然這件事兩個人都有錯「這話該我問夫君才是吧。」蕭默露出笑容,這幾日他都是緊繃著神經,直到皇上已經表示了由自己出征心裡才穩定下來,不用懸在中間,上也上不去,下也下不來。

    蕭默伸手拉住思晴,帶她坐到炕邊,把小手抓在自己的手中讓蕭默有十分的安全感,「如今你不寒心了?」思晴紅了臉,一副不知說什麼的樣子,蕭默心情大好,笑道「我以為你永遠都是伶牙俐齒,沒想到也有啞口無言的時候。」說完用手刮了一下思晴的鼻子。

    思晴伸手敲了蕭默的肩膀一下,嗔怪道「又取笑我。」說完臉上的表情變得有些嚴肅,「皇上是怎麼決定的?」

    蕭默挑了挑眉,看來兩個人的心結算是開了,有些時候就是這樣,你越覺得彆扭就越彆扭,你想的開反而不會有什麼。

    「這幾天忙,也沒來得及來看你,有沒有不舒服。」蕭默一副答非所問的樣子,思晴心裡有些著急,她是不想看蕭默出征的,畢竟兩個人本來相處時間本來就很短。想到邊疆的情景思晴就打了個冷顫。

    「沒有不舒服,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皇上那裡…」思晴等待著答案,雖然已經很明顯,但心中還是有一個希望的小火苗在跳動,彷彿要變成一場大火。

    「由我帶兵去邊疆,而程大人為糧草押運官。」蕭默的話無疑像是冰水一般澆在思晴心頭,僅有的一點火苗都被澆滅。冰冰涼涼的感覺頓時讓思晴心中一冷。

    蕭默明顯感覺到思晴的手僵在自己的臂上,安慰道「征戰這麼年我除了留點疤不是也沒怎麼樣麼?更何況我對邊疆的情況比任何人都瞭解,你只管放心。我還要看著咱們的孩子出生。」蕭默的眼光一下從剛才的堅定變得溫暖。像是春天的旭日。

    思晴心裡徒然升起一絲歸屬感與安全感,「有什麼事都是可以夫妻間商量的。」道歉卻開不了口,只是蕭默與思晴心有靈犀,不必多言也明白彼此的意思。夫妻之間最不好到達的境界不是只羨鴛鴦不羨仙,而是心有靈犀一點通。

    蕭默攬過思晴的肩膀「放心,我不在的時候也有大嫂照顧你,對於大嫂我很放心,這些年一直把家裡打理的井井有條,人都會有點小心思,只不過大嫂的小心思不會害人。至於二嫂,嘴壞了些,也沒那麼大的膽子去做什麼傷天害理的事情,凡事你自己小心。」一句句話由衷的囑咐下來,思晴眼睛裡也有了些濕潤,哽咽道「那什麼時候出發?」

    蕭默淡淡道「後天便去啟程,一切安排的差不多了。」

    「程大人。」思晴說出了自己最大的擔心,蕭默多年征戰都平安歸來,這說明蕭默能力非凡驍勇善戰,只是既然所有人都知道,敵軍怎麼會貿然毀掉和平條約殺掉和親的人選呢?更讓人擔心的是皇上還讓程大人掌管糧草,糧草可是關鍵,像邊疆那種地方寸草不生,水源緊缺,若是糧草跟不上,那十有**會打敗仗。

    蕭默自然知道思晴心裡想的是什麼,開口安慰「皇上是為了安慰程大人,畢竟死去的是程大人的嫡女,更何況近幾年程大人也是一直作為使者與敵國交涉,瞭解的比較多,他做這個也是合適的。」

    思晴越想越擔心,皺起眉頭「你就不怕他為女報仇,當初與蕭家鬧翻的可是程大人。」當初程家與蕭家的不愉快可是滿京城傳的沸沸揚揚,想來皇上這麼做無非是不想蕭默一人做大,皇帝最忌諱的就是權臣,用一個反目的仇人來制約蕭默還真是上上策。看來皇上並不是白當的。

    「程大人應該知道糧草出了問題他全家老小都會不保,自然不會為了一個女兒葬送全家人的前途。明的自然不敢做什麼,但暗地裡就難說了,對他不光是我就是皇上也心有餘悸,所以相信他身邊不光有我的人還有皇上的人,只要一有什麼不對,我們就可以馬上反應相處對策。至於通敵賣國,我想他還沒有這麼大的膽子。讓我全全相信他是斷然不可能的。」蕭默慢慢說道,思晴心裡有些放心,看來皇上和蕭默也不是完全相信程大人,這樣總比輕敵來的好。

    蕭默繼續道「倒是你,吃食之類的都要注意,若是最後真的出了你和孩子只能留一個的那種情況,我斷斷是不會留下孩子的。」

    思晴知道蕭默是為了自己好,可是無論如何她都想要這個孩子,身為孩子的母親思晴有義務要保住自己的孩子,「放心,你勝利歸來一定會看見我們母子平安。」

    第二日思晴便開始指揮丫鬟婆子們幫蕭默收拾東西,亂七八糟的都沒有帶,只是輕裝簡從,帶了棉衣狐裘等保暖的東西。

    蕭念站在思晴身邊,看來看去,「娘親,大哥都能跟父親上戰場了,我為什麼不能?」大眼睛裡滿是疑問與失望,雖然他怕父親,但更崇拜父親,如今父親又要離開,蕭念心裡怎麼會好受。

    思晴摸著蕭念的腦瓜「等你長大了你也能跟著父親去,而且父親留你在家裡是保護娘親,與你未出生的小弟弟或者小妹妹的。」

    蕭念的眼神一閃一閃「我是男子漢,父親放心去,我會保護好母親和妹妹。」思晴看著蕭念小大人的樣子不由的笑了起來「你怎麼知道是妹妹啊?」

    蕭念解釋「我喜歡妹妹啊,弟弟會淘氣,妹妹長大了我就可以拽她的小辮子。」思晴搖搖頭「拽妹妹辮子可是不好的。」

    蕭念低了低頭「我只是說說而已,我會給妹妹買糖人。」思晴看著蕭念懂事的樣子,心裡無限安慰。

    「哪裡來的妹妹?」蕭默走了進來,看起來很是高興,蕭念趕緊道「父親。」然後上去給蕭默行禮,畢竟孩子大了不再是從前抱住蕭默大腿的小男孩了。蕭默也放心很多。

    「在家裡要照顧你母親,這不比上戰場輕鬆。」蕭默囑咐,蕭念小拳頭一握,敲了敲自己的右肩,信誓旦旦「爹爹放心好了。」

    思晴跟蕭默相視一笑,都被蕭念的樣子逗樂了,一家三人其樂融融,好像離別不會到來一般。

    屋內滿是溫馨的氣氛。

    幸福的時光總是短暫的,從指間中匆匆流走,捨不得也要捨得有捨才有得,思晴更願意等蕭默凱旋歸來的那日。

    蕭默北去的那日天氣格外的好,冬日的暖陽將僅有的一點陽光灑滿城門,像是給蕭默和眾將士送別般,皇上穿著金色的繡龍披風,顯得格外英氣,金色的龍肆意的在披風上張牙舞爪,像是在講述自己的至高無上。

    皇上站在龍輦上,舉起酒杯,一飲而盡,道「祝眾將士凱旋而歸。」

    下面烏壓壓的長長的隊伍發出格外整齊響亮的聲音「吾皇萬歲萬萬歲。」

    蕭默則身披黑色斗篷,身著銀色戰袍,手中拿著那陪伴他十多年的夥伴。蕭默舉起手中的夥伴,只聽眾將士齊喊「凱旋而歸。」這是高高在上的君王永遠不能體會到的力量,是信任的力量,團結的力量。

    這都是思晴聽汀蘭講給自己的,汀蘭則是聽到跟著大爺去送行的管家的婆子說的。

    一來二去越傳越懸。思晴知道這裡面多少有些添添減減,但心中還是隱隱的為蕭默自豪。

    另一邊則不是這種狀況了。二奶奶不停的在房裡來回走動。

    「奶奶,將軍走了。」丫鬟回來報告,二奶奶則深深呼出一口氣。下一步該是考慮這藥要不要用,該怎麼用了。

    二奶奶從程府回來就一直想著這藥的問題,反反覆覆,雖想明白了程大人利用了自己,但卻還是沒明白一榮俱榮過損俱損。

    二奶奶心裡想著,這要是孩子真的生下來自己就真沒有地位了,要是這孩子掉了,只要自己做得夠隱蔽,說是思晴沒有坐穩也情有可原。

    想著想著孩子二奶奶心裡就憋屈,自己屋裡的通房懷了抬了姨娘,三房又懷了自己的小心翼翼看臉色賠笑臉,偏偏自己這肚子不爭氣,怎麼也沒有消息。

    二奶奶叫來自己的奶娘,程媽媽,「媽媽,有功夫你幫我找找偏方什麼的,總這樣也不是回事。」

    程媽媽笑道「奶奶你可真是開竅了,我看著心裡也歡喜,明日便給你尋方子去。」

    二奶奶也變得開心起來「還是媽媽最忠心。」

    蕭默走後思晴也開始部署,現在對她最重要的事便是養胎。

    「以後汀蘭你親手給我煎藥,不能假於別人之手,還有媽媽,院子裡的人就不要動了,誰送來人咱們也別要,自己的人比較好看管。」思晴吩咐。

    汀蘭點了點頭「那小姐總管那裡還要不要他把院子裡的人調查一番?」

    思晴點了點頭「當然要這樣最穩妥。至於藥材就由將軍身邊的小廝去採辦,大夫來的時候還要多給些賞銀,這樣大家才都能痛快。」

    思晴全都吩咐完後,整個人重重的躺在了床上,從未覺得過這麼空虛,心裡這樣不安靜,總是時時擔心著什麼,有說不出來。思晴最討厭的便是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覺。

作者: gigi1433    時間: 2012-11-10 04:28 PM

本帖最後由 gigi1433 於 2012-11-10 04:28 PM 編輯

☆、第三十一章

   蕭默離開的日子裡,蕭府格外平靜,平靜的像是一灘死水,怎麼也看不出一絲波瀾,大家各忙各的,似乎從未有過什麼關聯。思晴也只是每天養養胎繡繡花而已,若是沒有蕭念在身邊,想必是要發霉了。

    「娘親,念兒能用箭射天上的鳥了。」蕭念挺起胸膛自豪的說,思晴笑道「那以後念兒也要做大將軍了。」

    「念兒一定比父親更棒。」

    自從有孕後思晴的口味越來越挑,所以她也不敢留下蕭念吃飯,只好打發婆子帶蕭念去大房裡吃,即使蕭念小嘴撇著時時刻刻表示自己的不滿,思晴也不能狠下心,正是長身體的時候,怎麼都不能讓他營養跟不上。

    送走蕭念後汀蘭走進屋子,「小姐,國公府出事了。」

    這麼多天的無聊總算換來一件有趣的事,思晴打起精神挑了挑眉示意汀蘭說下去,汀蘭笑彎了眉眼,道「小姐你可真是無聊壞了。」

    思晴抬起頭,白了汀蘭一眼「還敢編排起主子了。」

    汀蘭笑著講到「是琴姨娘,還有柳太太……」房間裡只剩下細細碎碎的聲音和汀蘭與思晴的說話聲。

    柳國公府最近是烏煙瘴氣,正妻姨娘鬥法,嫡子嫡媳不管,嫡女還被丈夫打回家。可算是各種事情趕在一起了。

    柳太太坐在房裡抽泣,這其中的幾分真假誰也不從得知。

    「老爺,我就說我命苦,年輕的時候做妾,辛苦養大一兒一女,中年的做妻,兒子不爭氣,女兒不省心,還得容著外室入府給我添堵,我真是時運不濟啊。」柳太太一邊哭一邊念叨著,柳太太是個聰明人跟了柳國公這麼些年自然摸透了他的性子,柳國公最念著的便是她為柳國公生了長子,所以處處忍讓,以至於柳太太常常拿孩子說事,可是她忘了,現在柳國公可不只一個兒子了。

    柳國公看起來有些不耐煩但還是語氣溫和的說「你總是說你沒有功勞還有苦勞,我也總是吃你這套,可這次的事不是那麼簡單的,琴娘說的對,思凝還是要回王府的,我們不過是個落魄國公家,人家可是世襲的皇親國戚,怎麼惹的起。」

    柳太太不僅沒有收斂反而越來越過火「皇親國戚怎麼了?難道要看著女兒挨打麼?等世子上門接怎麼了?」

    柳國公有些生氣盡量讓自己的聲音平和起來「世子女婿再不對他也是夫,嫁雞隨雞嫁狗隨狗,當初你明知道他是個什麼品行的還硬要把女兒嫁過去,這不是你自己鬧的麼?你瞧瞧思晴嫁的多好!現在又懷上了孩子。你當了這麼多年的國公太太怎麼還不如琴娘通透。」

    琴娘琴娘,這兩個字快讓柳太太恨死了不過就是個外室,柳太太大叫「你還是惦記你那死鬼老婆,還有給你生了兒子的外室,真不知用了什麼狐媚子的藥把老爺迷成這樣。」柳太太最蠢的便是有時太識時務,有時太沒有眼力見。

    柳國公惱羞成怒「別忘了當初你也只是個妾!」說完摔門而去,只留柳太太一個人在原地,「太太,別跟老爺硬來,今時不同往日,何必鬧得夫妻離心呢?」

    柳太太由婆子扶了起來,眼神十分怨恨,「扶我去二小姐那瞧瞧。」心中始終還是惦記思凝。

    思凝住在正房附近的院子裡,屋內的擺佈設施可要比思晴住的抱廈好的多。

    地龍散發著溫度,因是燒得煤炭,使得屋內的空氣並不是很好,思凝靠在炕邊,臉色雖然還是蒼白,但看起來比剛回府的時候好的多。

    「思凝。」柳太太叫道,同時坐在了炕邊,思凝只是看著柳太太那眼神有些輕蔑,柳太太知道一直以來是自己把她慣壞了。

    「今天又覺得好很多麼?「柳太太問道,伸手幫思凝整理碎發,思凝卻躲了開,雖是姐妹可思晴卻是暖陽,思凝卻像是寒冰,一個看似好接近其實心底是無限的疏遠,一個看似不好接近,但融化了就是一灘清水。柳太太本以為是她最近心情不好,便笑著說「過幾天世子爺就會來接你了。」

    說完這句話,思凝像是被引爆的炸彈一樣,「到現在還是想著你的世子女婿,琴姨娘說得對,我最錯的一件事就是嫁到王府,琴姨娘都能設身處地的為我想想,可是你這個做母親的還在白日夢。」

    柳太太愣住,心裡卻有些傷心,自小疼到大的女兒居然會因為姨娘的幾句挑撥就相信了,恨自己的母親。柳太太卻沒想到這件事本就是她一開始的錯。

    思凝見柳太太進門的時候眼睛就是紅紅的,心中無限煩躁「你哭過了?」柳太太以為女兒心猿意馬知道心疼自己了,情緒好了些許點了點頭,可沒想到來的確實鋪天蓋地的埋怨,「娘你又跟爹鬧了?娘你在想什麼,這個時候不靠著爹靠著誰,偏偏還跟爹鬧翻,你怎麼連琴姨娘的一點聰明都趕不上?當初我怎麼信了娘,還不如嫁去將軍府。日子還能過的好一些。」

    柳太太不敢相信眼前的是她的女兒,她辛辛苦苦為女兒好到頭來卻是埋怨。

    「思凝你這孩子,真是氣死娘了。」說完便離開的思凝的小院。

    自從琴姨娘進府以後,便是柳太太最失意的一段時間,一直以來她都是宅斗的上上者勝利者,自從琴姨娘的到來,她便成了眾矢之的,被打的原形畢露,在這樣下去指不定哪天琴姨娘便能坐到她頭上去了。

    柳太太的表情就像是這天氣般,冷冰冰的,柳太太咬了咬牙,從牙縫裡擠出幾個字,「賤婢,有你好看。」

    一旁的婆子見到柳太太的樣子也不敢上前去勸,只能小心翼翼的跟在身邊。

    思晴聽了汀蘭的講述,心底也暗暗佩服這琴姨娘,看著卑躬屈膝挑不出半點錯,實際是不動聲色暗度陳倉,悄悄的就在柳太太與親近的人中間種下間隙,時間一久想必家裡除了思城都會站在她的陣營,這就是厲害的人,看著是弱者,實際卻是局的勝者。

    「小姐,你說這琴姨娘做大後會不會對小姐不利?」汀蘭隱隱擔心到,思晴則搖了搖頭「現在她沒有這個能力,也與我沒有利益衝突,至於以後她要求我的事還會很多,父親去世後也只有我這個姑奶奶能夠幫襯他們母子了,說起來這個琴姨娘真不是個簡單的角色。」自古以來能屈能伸的都不是簡單的角色,當初自己的母親不就是只能伸不能屈最後敗在了柳太太的手下,如今柳太太也是一樣,當了太太就以為自己飛上枝頭當鳳凰高人一等了,這就是天大的弱點。倒是琴姨娘,處處做好人,討得大家喜歡,又聰明,她不治著柳太太那才奇怪了。

    不過前提是一定要有柳國公這種寵妾滅妻的主兒。

    想到這裡思晴自嘲的笑了笑。

    有時候人生還真是可笑,十年河東十年河西,命運的齒輪不停的轉,人的際遇也就跟著轉,你這命運走的人必定會失敗,而學會利用命運走的人才是勝者。

    汀蘭聽了思晴的話也放心了許多,汀蘭笑著道「琴姨娘也算想著您,向老爺求了好多補藥送來了。」

    思晴看了看那些藥「放起來吧,家裡的補藥已經多的吃不了了。」汀蘭笑著把補藥放進箱子裡。

    「奶奶,二奶奶來了。」聲音從門外傳來,思晴挑了挑眉自顧自的道「稀客啊。」

    話音剛落二奶奶便掀了簾子進來,帶了一個小錦盒,「三弟妹,近來可好?你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可是有些日子沒見到你了。」

    「二嫂趕緊脫了裘衣到炕上來暖暖吧,瞧你那臉都凍得通紅。我日子過得還不錯,就是常失眠害喜比較嚴重。」

    二奶奶笑意盈盈的上了炕,看不出有什麼不對,但思晴可不相信她會一下轉性,跟自己親熱起來,畢竟她們之間結下的梁子跟那柱子一般結實。

    二奶奶伸手接過丫鬟手中的盒子,道「弟妹看,這是特意給你討的一尊送子觀音。」

    思晴笑著接過那觀音,心想這二奶奶可真是學乖了,見自己不吃她的補藥便聰明了不送這些危險的東西,反而買了這觀音,那白玉無瑕,看上去便知道是上好的材料,用手一摸十分滑膩,更可以確定這東西價值不菲。

    二奶奶見思晴一直看著那觀音,心中竊喜果然貴的東西人人都喜歡,繼續道「上次送來的補藥聽說你也沒吃,我索性就不送那些東西了,還是送子觀音來的寓意好,實在。」

    思晴笑了笑「補藥確實是太多了,大嫂送來的,還有大夫開的,都吃不了,這不娘家也剛送來一些,全部都放到箱子裡去了。」

    二奶奶笑著,心中卻不屑,不就是懷個孩子麼,真是不夠嬌氣的,來送藥的還不少,看這孩子生不下來你怎麼辦。

    「沒事,反正做嫂子的我心意到了就行。」二奶奶笑著說,思晴點了點頭「那是當然了。不知嫂子房裡那個怎麼樣?」

    二奶奶心中狠狠的罵了句。不管是什麼時候都不忘了戳她的脊樑骨,思晴也後悔自己怎麼問了這樣的話,真是人在太舒適的環境下嘴也不知道警惕了。

    思晴接著說「孩子要是個男孩,二嫂不免抱到自己屋裡,反正怎麼你都是孩子的母親,那生母再親不過一句姨娘而已。」

    說完這話二奶奶臉色才好起來「你說的是,我也是盡心盡力的在照顧她,產期也就這幾天,都盼著是個兒子,這樣家裡也喜氣喜氣。」

    「是啊,都是被打仗鬧得,家裡好久沒有好好開心了,姑母也因著媳婦兒要生產提前趕回去了。真想多跟姑母接觸接觸呢,那性子可真是個讓人喜歡的。」思晴說起姑母便真心的笑起來,說實在的蕭瀟也算是經歷過最大大富大貴的生活了,這樣的人還能這麼有活力以心待人確實讓人敬佩。、

    二奶奶則是心裡嘀咕,貴人都走了你在我面前討好也沒有用,「畢竟是自己的孫子,怎麼要比咱們這些娘家人重要,姑母這一輩子算是足夠了。有個愛自己的丈夫,有好相處的妯娌,兒孫滿堂,說實話還真是羨慕呢。」

    高門大院裡可能沒有女子不羨慕蕭瀟的生活了吧。所有人不過是想有個好的生活,安定平凡的生活,連思晴都逃不過這凡俗。

    這一點二奶奶與思晴是共通的。

    「哎呀,也不能一直在弟妹這裡坐著該回房了,弟妹好生歇著,二嫂我也有事去忙。」

    二奶奶站起身,準備離開,思晴笑著道「我也不方便相送,就讓汀蘭去送送二嫂吧。」

    「妯娌之間客氣什麼。」說完便由汀蘭送出去了,妯娌那兩個字是確實的刺耳。

    汀蘭從外面回來一個勁的搓手,「這天氣還真是冷呢,二奶奶什麼時候也這麼心疼您了,大冷天的還來送觀音。」

    思晴看著那觀音,吩咐道「吩咐丫鬟把這觀音放到小案桌上供著,然後點上香火。」不管怎麼說這觀音是不會出問題的,希望可以保佑思晴一朝得子。

    奶娘則道「老奴看這二奶奶是非奸即盜,今個下了血本,來這不知是探探什麼路呢。」

    思晴笑著道「我是跟奶娘想到一起去了。」無事獻慇勤思晴是從來不相信,「明個吩咐咱們在二房的人,時刻看看二奶奶都做些什麼,有奇怪的就回來稟報。」

    「還是小姐想得妥帖,就算不是二奶奶近身丫鬟,在二房那裡也能打聽消息。」

    思晴繼續吩咐「還有咱們這不是有人送的孩子衣服麼,男孩女孩各挑套好的送去二房,算是咱們禮還,說出去也好聽又不能讓二嫂生氣。」

    「是。」

    冬天往邊疆的路遙多難走有多難走,蕭默上路了幾天只只走了一點路程,不是將士們太脆,而是這氣候太惡劣,越往西北這風越硬,雪越厚,連馬的腳下都要包上棉布,想加快行程都沒那個能力。

    蕭默心中也是犯難,本以為程大人會在糧草和衣物上做文章,沒想到拿來的都是上好的,蕭默不禁犯了嘀咕,這程大人到底要從哪裡入手,來向自己報仇。一時亂了套,索性歇一歇不想了。

    蕭默閉上雙眼,面容疲憊,「吩咐眾將士雪停了咱們再出發,大家都歇一天。」

    吩咐完蕭默便沉沉的睡去,畢竟這幾天蕭默累的近乎體力透支。

    閉上眼便是夢境,蕭默夢見自己回到了府裡,看見思晴在炕邊靜靜的繡花,那表情說不出的安寧,蕭念伏在思晴膝上與思晴有說有笑,蕭默笑著向前走去,想擁抱住妻兒,卻不想抱了個空所有的一切都消失,留下的只有黑暗。

    蕭默不禁掙扎而起,才明白過來這不過是夢,然後摸了摸自己的臉頰,已經濕了。原來自己最擔心的事情不過是妻兒,只願他們一切安好。

    蕭默掀起簾子走出帳篷,站在雪地裡,任由雪花落在自己的肩頭,抬頭望著天空,深深的歎了一口氣,自言自語道「等我歸來。」

    白茫茫的大雪包裹了蕭默的整個人,他一直很遺憾,他首先是百姓的將軍,然後才是父親和丈夫,他知道自己不是一個好父親好丈夫。他下定決心,這次戰役之後,就辭官只陪著思晴蕭念,還有未出世的孩子平平淡淡過完後半生。



☆、第三十二章

   日子越平靜就越容易讓人過得心慌,就像暴風雨來之前的平靜一般,如死水,如靜波。

    蕭府的大門裡駛出一輛馬車遠遠的駛去。

    「小姐,二奶奶去了程府。」汀蘭小聲說道,思晴微微一笑「程府。」從她與二奶奶成為妯娌那日便知道這個人愚蠢,但更不知悔改。當初程錦瀾的事情思晴有意放她一馬,然而她卻不知感恩,反而變本加厲,思晴真不覺得自己與她的利益衝突有那麼大。

    「別去管二奶奶了,仔細盯著就好,出不了什麼大事,咱們屋裡的小廚房也要看好,不許外人出入,也不許外人靠近。」思晴也從未把二奶奶當成過對手,畢竟二奶奶也沒有那個資格,她前腳一動,思晴便知道她後腳做什麼,現在她更應該關注的是另一件事情。馬車事件的幕後之手是誰。想起那次經歷思晴還是感覺背後直發涼。

    明刀易躲,暗箭難防。最讓人恐懼的敵人往往就是隱藏的最深的那位。

    「回國公府一趟。」思晴道。

    思晴在馬車上緊緊閉著雙眼,似乎在養足精神一般,汀蘭便幫思晴掖馬車裡的棉被,便道「小姐你也真是的,柳太太那脾氣,有氣肯定會發你身上,這要是回去氣出病來你可怎麼辦。」

    思晴仍然沒有睜開眼睛只是笑了笑「大夫說也要多走動,只要不太勞累就好,每天坐在屋子裡也是不好的。不是帶了身強力壯的婆子了,再說我去了也不是看她笑話,而是要琴姨娘幫我些忙的。我是一個孕婦,若是在國公府裡出了事,那繼母可就解釋不清了。」

    思晴早就想好了一切,才準備開始行動的,畢竟肚子裡的這個孩子她比任何人都要珍視。

    馬車穩穩的停在國公府前,而站在門前等待的卻是思城。

    思城的肩上落下兩片雪花,整個人看起來還是那般模樣。絲毫沒有改變,好像歲月不曾在他臉上留下痕跡般。

    汀蘭扶思晴下車,思晴示意性的向思城行禮,思城笑著「有雙身子的人了,還來回的走。」言語間卻沒有絲毫埋怨。

    連思城都知道思晴有了孕,那想必整個國公府都該知道了。「就是回來看看,老是悶著也不好。」

    兩人並肩進府,婆子迎著思晴進正廳,思晴剛要給柳國公和柳太太行禮,柳國公命人扶了起來,「都是有身子的人了,這些虛禮也就免了吧。」

    柳太太則是一臉漠不關心,甚至有些厭惡,好在思晴早就習慣了,不過在思晴看來,這柳太太確實憔悴了很多,連那雙眼睛都少了幾分光彩,想是琴姨娘在其中起了作用。反觀柳太太身後站的琴姨娘則是滿面紅光,神采飛揚。

    如今柳太太也要退後了。

    思晴忽然問道「二妹,她…」後面話沒有說完,柳太太用一副恨之入骨的眼神看著思晴,思晴則是一臉無所謂,畢竟思凝不是思晴害的,歸根結底倒是她這個母親的錯。

    柳國公歎上一口氣「你二妹回王府了,她那性子也該收收了。」

    思晴微微點頭,不去看柳太太,「要是二妹能有個孩子,想必就不是這樣的地位了,怎麼說她都是世子妃。側妃也未必敢爬到她頭上,只不過現在二妹沒有孩子,倒是另外一般光景。」

    說起孩子,本不是思晴故意在柳太太面前炫耀,她只是想知道誰恨她入骨,想要治她死地,這話不過是個誘餌。

    柳太太眼神中的憤恨越來越濃,可是隨即卻變成一絲絲無奈,思晴看在眼裡想在心裡,雖然柳太太害她的嫌疑很大,但是看起來柳太太沒有做馬車那件事。

    思晴勾起嘴角笑了笑,伸手招過東哥兒,「有沒有開蒙?」

    東哥兒比之前更壯了些,性子也活潑了些,「有,最近跟著先生讀書,閒下的時間聽大哥講故事。」思晴滿意點了點頭,柳國公看著東哥兒的一臉慈愛,就像當年看著思城一樣,思晴看向思城,不禁去想柳太太那樣的人怎會有思城這樣的兒子,難不成是投錯胎了?還是替柳太太還債來了?

    思城感受到思晴的目光,轉過頭,沖思晴微微一笑。

    門口傳來一道清麗的聲音「聽說大姑奶奶回來了,媳婦兒就趕了回來。」思城望著香菱,眼神裡說不出的生疏,思晴也注意到這點,但卻沒有多想,畢竟兩夫妻不合的事實所有人都知道。很多夫妻能做到面和心不合,但是思城與香菱連面子上的功夫都不願多做,可見彼此僵到什麼地步。「媳婦見過父親母親。」

    柳太太示意香菱起身,香菱笑著走到思晴面前,左看看右看看,「姑奶奶真是越來越好看,看來還是夫妻恩愛。」說道夫妻恩愛四字時眼神飄向思城,只是思城紋絲不動,像是一切都與自己無關,香菱繼續說道「現在又懷了孩子,真是有福。」說完掩面笑了笑,柳太太看兒媳對思晴很是親近,心裡十分不爽快,只是這媳婦兒家世好,早就壓自己這個婆婆半頭了再怎麼生氣也不會表現的太明顯。

    思晴也是很奇怪,什麼時候自己與香菱關係這般好?要說好也該是思凝這個親小姑好,實在琢磨不透,「大嫂真是會說話。」說起來兩人現在的狀況,說是妯娌更像姐妹,真真假假人人心裡明鏡。

    「你們姑嫂和睦最好,我也乏了,和你母親先離開了。」柳國公道,說罷便示意柳太太與自己一起離開,年輕人的天地自己終究融不進去了。

    媽媽帶走東哥兒,柳太太帶著琴姨娘離開,屋裡只剩下思晴,思城還有香菱。

    香菱坐在思晴身邊關切道「胎兒怎麼樣?有沒有覺得不舒服?」如果之前沒有相處,那表情絕對讓人信以為真。

    思晴笑著回答「還好,大夫囑咐過注意,飲食行動都很注意。」香菱聽了點了點頭,但心裡一直在思鎖什麼,忽然香菱問道「家裡的下人也真是要管好,要不再發生向上次馬車掉輪子的事,那就糟糕了。」

    思晴聽到眼中閃過一絲精明,再看了一眼思城,思城以若有若無的姿態搖了搖頭,思晴接道「是啊,上次也算是劫後餘生了。」說著笑了笑,一直看著香菱,香菱心裡有些毛,但表面卻強裝淡定。思晴注意著香菱手上的小動作握拳,抓衣角,再一次確定心中的想法,只是思晴怎麼都想不到動機。

    回府之前思晴便設下一個圈套,這件事在最開始聽取了蕭默的意見,一直保密,沒有傳開,

    思晴買通兩個婆子在國公府幾處碎嘴,說起馬車的事情,小範圍自然是只在主子面前說,婆子的話一般都會半信半疑,思晴只是想讓婆子做出樣子,讓幕後的人誤以為是這件事傳遍了整個府,可以說是說者無意聽者有心,婆子只是說了馬車事故,並沒有說是那一部分出了事,是馬,還是車,所以只有幕後的那個人知道的最清楚,到底是哪裡出了問題,思晴一開始並沒有絕對的把握把幕後之人引出來,所以只把這件事告訴了思城,思晴對思城是無條件信任的,所以才會在香菱說出後,向思城提出疑問,思城搖頭則是表示沒有告訴過她。

    思城的眼神越來越暗,渾身似乎發出了另一種從不屬於他的氣質,這種氣質更像是蕭默身上的凜冽。

    思晴繼續道「大嫂怎麼知道馬車是車輪掉了?」

    香菱臉上的笑瞬間凝固又恢復原樣「不過是聽家裡的婆子說的,你也知道下人嘛,得到點新鮮事就要講個不停,難不成是因為別的什麼?」香菱雖然盡量平靜,但她的緊張還是出賣了自己,她的手雖然緊緊攥著絲帕,但還是不停的顫抖,似乎像是得了什麼病一般。骨節因為攥得太緊而隱隱發白。

    「這件事本來已經被夫君封鎖了消息,消息不過是我放出來的。婆子們說的是馬車事故,但並沒有說哪裡出了事故。只是沒想到真的有人會往坑裡跳。」

    香菱的臉看上去有些蒼白,思城一直望著她,眼神冰冷似乎要把她看穿一般,又像是兩道利劍活生生的刺著香菱。

    香菱淡定下來,用手輕輕拂了拂耳邊的碎發,反而顯得更加從容,「大姑奶奶這是什麼話?說話可是要有證據的不然就是冤枉人。」

    思晴微微一笑「沒有證據,只不過不做虧心事,不怕鬼敲門,人在做,天在看。」說完思晴站起身,準備離開。

    走到門口的時候,香菱則喊道「做了虧心事的分別是你跟你的好哥哥!」

    思晴停下腳步,身子有些僵,這些都管思城什麼事?香菱剛要繼續說道,便被思城冷冷的聲音打斷「家務事何必這般宣揚,還不夠丟人麼?」

    思晴從來沒見過思城發如此大的火,下人們更是沒有,聽到家務事三個字更是紛紛退去,沒人敢留在屋裡。經常發脾氣的人並不可怕,可怕的是從不發脾氣的人突然動了怒。

    屋裡靜悄悄的好像一根針落在地上都能被聽到,忽然出現陣陣抽泣聲,思晴回過頭,見香菱已是淚流滿面,「柳思城,你敢不敢把你心裡的話說出來?」

    思晴不得不一驚,對於古代的女子,誰也不會直呼丈夫的大名,更別說這說話的語氣,男尊女卑,不是說說而已。

    思城則輕聲道「別再鬧了,好好生活不好麼?」

    香菱則笑了笑,眼淚卻一直在臉上流「你不說我說。」她現在的樣子看起來無比惡毒。

    「柳國公的嫡長子愛上了自己同父異母的妹妹,這是不是天大的笑話。」說完哈哈大笑,思城的眼睛好像一潭死水,臉上更是毫無表情,絲毫不像被揭穿秘密的人。

    而思晴是滿臉驚訝,甚至說不出話,她自是不願相信香菱的話,但這卻是一切事情的最好解釋,記憶中與思城相處的回憶碎片漸漸拼起,一切接踵而來。

    思晴不敢相信,更是不敢想像,思晴微微的張了張嘴,恢復理智,畢竟這件事傳了出去對思城有很大的影響,「大嫂真是說笑了,這樣蹩腳的理由怎麼好登上大雅之堂。若是大嫂還是想不明白繼續血口噴人的話,我也懶得再聽。」說完推開門準備離開。

    「他的書房放著你寫的字,畫的畫,甚至還有你的畫像,他每天都要去你住過的抱廈,站在梨樹下吹笛子,你覺得這樣正常麼?」香菱說話有些瘋狂,那眼神是極其的嫉妒,好像這麼久的壓抑一下全部釋放出來。

    思城站在那裡一動不動,似乎也在等待思晴回答什麼,甚至望著思晴的神情有些絕望,思晴微微一笑「我自小與哥哥感情就好,要說愛,真談不上,要說喜歡,思城一直對我是妹妹般的喜歡,我就當大嫂多想了做了糊塗事。」說完這次真的離開,只不過更像是落荒而逃。

    思晴聽見香菱說了那樣的話後,就不知要如何在思城面前自處,怎麼都感覺自己是赤裸著,任人的眼光在自己身上考量。

    更不能面對的是思城的眼睛,思晴就是再不相信,在看到思城那絕望的眼神之後也有九分明了。事情說開了,兄妹還要怎麼做。

    屋裡只剩下思城夫妻,思城上前去扶香菱,輕輕的幫香菱擦乾眼淚,香菱有些不敢置信,她想像過自己若是說了,思城會發多大的火,甚至會找理由休掉自己,只不過她沒想到,在這樣的時候他還溫柔的替她擦乾眼淚,心裡更是窩火,他們兄妹就是這樣,都以為自己是聖人,把全部的過錯輕而易舉便進行原諒,好似給了別人多大的寬容與恩寵,香菱躲開思城的手「不必假裝慈悲,我也不用可憐。」

    思城收回頓在半空中的手,歎了一口氣道「你並不可憐,只是有些可悲。」

    香菱坐在原地,看著思城慢慢走出屋子,她的眼神有些空洞,然後如木偶般笑了笑,看不出喜也看不出怒,有些無奈,似乎也有些蒼涼。

    夜蘭王朝最盛行的便是世家子弟的聯姻,你來我往,便形成了巨大的關係網,氏族深深扎根,彼此依靠,緊密相連。

    而王府似乎變成最受歡迎的去處,不用擔心它像侯府一樣被皇上拔根,畢竟與皇上連著親,也不用擔心像國公府一樣命數將近,畢竟是世襲罔替,不用擔心失寵,有些東西賞了皇上就受不回去,所以大多數世家一直打著主意。

    作為世子妃的思凝卻沒有那麼好運了,現在的她才瞭解為什麼平平淡淡才是真,才是福氣。低嫁要比高嫁活得痛快。

    不得不說她是有一陣子幸福日子的,便是她剛嫁進來的時候,她人生得美,世子看了也喜歡,每夜都停留在她房裡。

    只不過幸福的時光總是短暫的,世子很快就被一個歌妓吸引住了目光,常常夜不歸宿,甚至幾夜都不回家,最過分的是他到底還是把那個歌妓接回了府裡,放進了獨門獨戶的小院裡。

    思凝聽說後事又急又氣,頓時亂了方寸,一心只想著殺去那小院,治治這個奪了寵愛的歌妓。

    那歌妓確實生得美貌,不僅美貌,更多了一份媚氣,別說是男人,就是女人看見她都挪不開眼睛。

    思凝是又氣又恨,真想一把掐死那歌妓,而她卻沒那麼做,只是上前打了那歌妓一耳光,那歌妓似乎早有預料,躲開了那耳光,還嘲笑的看著思凝,思凝再次打歌妓時,歌妓卻沒有躲,硬生生的接了那一巴掌,還借力一頭撞在了柱子上。

    思凝剛覺得有些奇怪,世子便出現在思凝身後,一巴掌打得思凝的嘴角直流血,抱著那歌妓,心疼的像是一件珍寶,大罵思凝「賤人,妒婦。」

    思凝不可置信,跑回自己的房間,委屈的哭了起來,自打那以後思凝就一直不斷的流眼淚,若不是王妃前來勸阻,思凝死的心都有了,明明是良配,一瞬間卻變了樣子,往日的寵愛全部煙消雲散,竟然為了歌妓打正妻。

    王妃苦口婆心的勸思凝,並賞了很多寶貝,輕聲細語的關切的思凝,更是為思凝做主,把世子大罵了一頓,還把歌妓弄死扔到了亂墳崗。

    這樣思凝才息事寧人。

    只不過有一就有二,世子的風流是不可能改的了,姨娘侍妾一個接一個,唯一不變的就是世子從來不去思凝的屋裡,畢竟兒子寵誰,王妃是管不了的,更何況王妃對這唯一的兒子是偏袒有佳,當初若不是怕思凝鬧大,對寶貝兒子不利也不會去探望思凝,思凝被氣得生了好一陣子的病,最後還是選擇的習慣。

    人就是這樣,最後被逼無奈的時候都喜歡選擇妥協,選擇麻木,選擇接受一切,摀住自己的眼睛告訴自己一切都好。

    思凝與世子的名義夫妻做的越來越好,世子做什麼,思凝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只是思凝不知道,只有她想不到的,沒有世子做不到的。

    世子竟然開始玩相公。

    要說玩相公並不稀奇,可是卻沒有這般名明目張膽的,帶到家裡來的,要說不氣是假的,思凝又羞又恨,只能強忍著。忍不住的結果是被打,所以還不如不去管。

    玩夠了他自然會換花樣。

    沒想到他換到了自己身上,無寵便無寵,不是沒了男人日子就過不了,再無寵她也是世子妃,是誥命,沒人敢騎到他頭上,只不過他竟然讓思凝與侍妾一起服侍他,這般侮辱思凝怎麼會同意。

    人忍到極限時便是爆發,她一腳把世子踹下床,嚇得那侍妾在角落裡直發抖。

    不過世子把那侍妾攆了出去,笑著對思凝說「想不到我的世子妃也會忍耐不了,你不是很能忍麼?讓你伺候本世子你還不願意,真是吃了豹子膽,真以為我不敢打你。」

    世子一手便抽了思凝,思凝咬著嘴唇強忍著疼痛,不想流出眼淚,世子看了更是興奮,馬上便上演了一場霸王硬上弓。

    第二日思凝便回了家,本以為王妃會派人來接,等了幾天都沒有,便知道不可能來了,母親怎麼都會站在親生兒子身邊,怎麼會在她身上浪費時間,況且她還踢了世子下床,以王妃的性格定會心疼自己的兒子冷落自己。

    柳太太一直在思凝身邊說不讓她回王府等著王府來接,只有她自己心裡知道王府的人不會來了。

    知道琴姨娘來與自己說話那日,她才堅定了回王府的心。

    琴姨娘年近三十,但是風韻猶存,那一顰一笑都很吸引人,怪不得父親喜歡她,辦事又伶俐,為人圓滑,難怪父親派她來看看自己。

    琴姨娘站在炕前,看著思凝心裡不屑,臉上沒有表現出來,這兩個姑奶奶比起來可比不了,怎麼看都是思晴上上等,思凝遜色些,要怪只能怪當年思晴命苦,沒了生母。

    思凝一臉冷冷淡淡,很明顯在擺譜給琴姨娘看,琴姨娘怎麼也是自己生母的對手,就算生母沒給自己選好婚事,自己心裡怨恨,但也不會忘記這麼多年來生母的好,柳太太為思凝算是操碎了心,站在自己娘親這便是理所應當的。

    「琴姨娘來了有什麼事?」思凝冷淡的說道,琴姨娘微笑著,十分得體的回答「老爺讓我來勸勸世子妃。」

    思凝冷冷笑道「沒什麼好勸的。」

    琴姨娘還是沒有生氣,始終保持的微笑,似乎看不到思凝的冷冰「世子妃好歹聽奴婢把話說完,世子妃身為世子妃,回娘家是正常,但住的久了便是不正常的,時間久了人們都要淡忘有位世子妃了。反而會更加猖狂,世子妃不要忘了,就算世子再不好他是你的夫君,俗話說嫁雞隨雞嫁狗隨狗,只有世子休了你的分,沒有您休世子的份,而您只要一天在那個位置上您就是世子妃,別人想坐都坐不了,若是您不在那位置上,那便是把位置送給了別人。話奴婢就說到這裡。您休息吧,奴婢退下了。」

    琴姨娘不卑不亢,話說的更是句句在理,思凝咬了咬唇終於也下了決心。

作者: gigi1433    時間: 2012-11-10 04:29 PM

本帖最後由 gigi1433 於 2012-11-10 04:36 PM 編輯

☆、第三十三章

    回到府裡的思凝不再如從前,只是安守自己的本分,萬事不管不問,世子的生活也多了些自由。

    對於自己的轉變思凝沒有勉強,只是人失望到了一定的程度,就不會再期望,心死了自然什麼都不願意管,何況是那樣一個丈夫哪個會安下心來與他過日子,還要維持那不太可能的琴瑟和諧,舉案齊眉。

    「世子妃今日還要在佛堂用齋菜麼?」柳媽媽問道,思凝從蒲團上起身,「在這吧,眼不見心不煩。」

    柳媽媽則一臉擔心「世子妃這般退讓難道真的不爭了麼?」

    思凝臉上的平靜逐漸退去,變成了深深的諷刺「我並不是什麼都不要,什麼都不爭,那世子的愛沒什麼可爭的,不值得我去依靠,我便不爭,可是這府中的榮華富貴本就該屬於我,我又怎麼會不爭?安分守己不過是為了讓世子念在我步步退讓的份上,讓我過得好些,寵愛不給我,那富貴不會不給我,只要我放縱他,不去干涉他,他還是會尊敬我的,那我就還是這個世子妃,誰也搶不走,不爭便是最大的爭。」

    柳媽媽眼睛轉了轉恍然大悟,「世子妃說的對,還是您想得明白,不爭便是最大的爭。」

    思凝終於算準了一回,果然世子待她比以前好的多,時不時的送來不少奇珍異寶,還會來佛堂看看思凝,開始的眼神祇是在探究,後來便是滿眼的愧疚。

    「世子妃若是喜歡這裡,便在這裡住下去,若是不喜歡就搬回正屋去。」世子一邊喝著茶一邊說道,「那妾身就多謝世子了。」

    「都是夫妻何必多言。」世子還是有明理的一面,這樣的人不該去逆著他與他對立,來硬的只會讓他更強硬,你若是哄著他順著他,他便會憐你愛你。

    世子繼續說道「梨堂的梨晴有了喜,世子妃看這個?」世子很顯然在徵求意見,那梨晴是世子帶回來的一個姬妾,身份不高,以後生下孩子也未必能抬了姨娘,反正自己也沒機會生,何不讓她生了抱給自己養,這事怎麼說都是有利無害的。

    「世子放心,就算我不照顧好,王妃也會照顧好的。妾身會盡力的。」思凝一句一句說道,像是下了很大的決心,世子膝下一直沒有孩子,王爺和王妃早就急的很,如今好不容易有了一個先不說身份是高還是低,至少是一個後代,本來思凝未生產的情況下是不應該允許侍妾生下孩子的,但是世子大婚幾年來思凝也沒有所出,只能打碎牙往肚子裡咽,生就生吧。

    世子點了點頭,滿意的看了一眼思凝,似乎這世子妃的轉性才是他最關注的事情。

    後宅裡的爭鬥永遠是不休止的,不管你再怎麼退讓,你退敵進,而且更加得寸進尺,等到無力翻身的時候,才明白勝者為王,敗者為寇,永不翻身。

    「世子爺最近總是往世子妃那裡去啊。」小丫鬟道,梨晴微微勾起嘴角,「這個沒有什麼好怕的。」小丫鬟自然相信,這梨晴從一個外面的賣藝不賣身的官人最後進了王府可見不是什麼省油的燈,能在府裡都出名堂更是厲害。

    「走,去世子妃的小佛堂看看。」梨晴一時興起,那小丫鬟面露難色,「還是….」

    「怕什麼,還不跟我走?」梨晴一臉的不痛快,挺著個微鼓的肚子便走了出去。

    從梨堂到思凝所在的小佛堂不算遠,但梨晴還是歇了幾次,最後終於到了小佛堂。

    梨晴調整好表情,一臉微笑走進小佛堂,「給世子妃請安。」

    思凝皺了皺眉,毫不客氣道「怎麼來了,有了身子自己不知道麼?」

    那梨晴並沒有生氣,而是自己起身,「世子妃說的是,我也不適合長時間的施禮,先起來了世子妃別在意。」

    思凝看的出來梨晴明顯是來找麻煩的,便不想再理,「有什麼事情,沒事的話柳媽媽送客吧。」

    梨晴看出思凝的意思,可是還是厚臉皮的道「世子妃連杯茶也不願賞麼?還是賞不起了?」

    思凝大怒,即使在家裡也是千金小姐何來賞不起的道理,「上杯茶。」

    不管怎麼說梨晴也是懷了世子孩子的人。

    梨晴輕輕抿了一小口茶,笑了笑「喝到世子妃的茶了我便心滿意足了,世子妃好好休息。」

    說完便挺著翩翩大腹離開。

    柳媽媽瞪了一眼梨晴的背影,不過是有了孩子就騎到世子妃頭上了,真是不自量力,「世子妃,你說這來者何意?」

    思凝一臉不耐煩「眼不見為淨,誰管她什麼意思。」

    思凝用過膳之後便一直唸經,只是心不靜,很是煩躁,總是感覺要發生什麼一樣,門外打了簾子,柳媽媽匆匆走進來,「世子妃不好了,梨姑娘肚子不舒服。」

    思凝手一停,太過用力佛珠散落在地,原來那杯茶是有用意的。任何事都是有原因的,何況是那樣的不速之客。

    思凝深吸了一口氣,「更衣,去禮堂瞧瞧。」

    待思凝到的時候,梨堂已經滿是人,當然孩子的父親世子也在,思凝屈了膝「見過世子。」

    久久沒有回答的聲音,只聽啪的一聲,世子一巴掌打在了思凝的臉上,「虧你還答應過我好好照顧孩子,你這個惡毒的女人蛇蠍心腸,這就是你的照顧麼?」

    思凝只感覺臉上火辣辣的並沒有疼痛,更多的是悲哀和沒有尊嚴,當著大大小小的侍妾去打正妻,真是夠可以。

    思凝直起身「不知世子說的是什麼話?」

    世子沒有想到思凝為何這般理直氣壯「若不是你的茶水會這樣?虧我還相信你,幸好孩子還在要不我就要你陪葬。」

    思凝笑了笑有些絕望「世子有什麼證據是我,若是我會只鬧出這麼一點動靜麼?孩子早就沒了。」

    聽了思凝的話世子皺起眉,看向床上的梨晴,梨晴盈盈雙眼,咬住嘴唇,很是委屈「世子,難道是我自己害了自己不成?」

    世子甩了甩袖子,清官難斷家務事,何況他是個糊塗的世子。

    「世子妃禁足,梨晴好好休養。」世子道,梨晴讓丫鬟從床上扶起自己,然後慢慢走到思凝身邊,忽然跪了下來,「世子妃,求您讓我生下這個孩子。」

    思凝沒有想到梨晴還有後招,心裡十分憤怒,一個屎盆子還不夠,還要再給自己帶一個麼?

    「你還是好好照顧好自己。世子我退下了。」說完轉身要離開。

    梨晴抓住思凝的裙角,被思凝的裙角帶動,借力使力一下便甩了出去,在尖叫聲中倒落在地。

    聽不見周圍的聲音,所有人倒吸口涼氣,這一下思凝的罪行做實了,丫鬟婆子呼呼啦啦的上前,只聽道梨晴在說自己肚子痛。

    只有思凝一個人在原地手足無措。「把世子妃帶下去關起來!」世子冰冰冷的聲音傳來,這一聲終於宣佈思凝告負。

    殘害妾室是小頂多落個壞名聲被說做的妒婦,殺害世子子嗣才是大。

    思凝似乎不知道怎麼被帶了下去,只是最後,世子發了話,無論如何要休了思凝,這一次思凝也站不住腳,連王妃都罵她是個蛇蠍毒婦。

    另一邊,蕭默帶著軍隊經過長途跋涉終於到達了邊疆。

    這裡大雪紛飛,寒風刺骨,這個時候打仗,首先要克服的就是這惡劣的天氣,這是比敵軍還可怕的敵人。

    軍隊中的很多將士都得了凍瘡,還好藥供給的足,蕭默不得不承認在這一點上程大人值得感謝,可是蕭默還是不能相信程大人,就是他如此的老實與慇勤才讓人覺得奇怪。

    往往老狐狸才不會露出馬腳,蕭默更是警惕起來,這程大人到底要用什麼招數誰也不知道,蕭默能做的只有靜觀其變,見招拆招。

    蕭默摸著身邊的香囊忽然想起的思晴,不知在家裡怎樣,說起來這一次出征還真是不一樣的,需要惦記的人也多了一個,蕭默知道這並不是個好事,打仗最忌諱的便是分心,只是那樣一個人叫他怎樣能不惦記,不想念。

    若是自己不是武將是個文官便好了,不要什麼功名利祿,守在京城與妻子兒子安穩的過一生就是最大的幸福,這是每一個武將心裡的願望。

    只是事實並不允許如此,蕭默只有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完完整整的回去才有可能過上這樣的日子。



☆、第三十四章

   思凝被遣送回家的時候柳太太差點暈了過去,捂著自己的胸口便倒在了柳國公身上,琴姨娘見狀自然是開心,但又不好表現出來,心裡在嘲笑,臉上卻始終皺著眉。

    自思晴揭穿香菱以後,香菱便萬事不管,只在家裡的小佛堂唸唸經,她恨,恨思城喜歡的是思晴,她羞,在做了那樣的事後兩兄妹還是沒有怨她,思城更是沒有惱怒她,她悔,思晴本是不知情者,思城又只壓在心底,自己還是衝動了些,五味陳雜,香菱最需要的確實是冷靜。

    柳國公一臉不高興,似乎思凝讓他丟了面子思凝便不是柳國公的女兒一般,那鼻子不像鼻子,臉也不像臉。

    誰叫女兒不是交換利益的工具就是賠錢貨。

    「要是休書真的送了來,我看思凝要怎麼辦,休回家的女兒誰還會要?」柳國公十分不滿,真不知道他這個父親到底是怎麼當的,兒子與女兒的差距就那麼的大,反觀他對東哥兒和思城,是怎麼都不會這般的生氣。

    柳太太急火攻心,被柳國公這麼一氣更是不得了,不停的咳嗽,「思凝不是你的女兒麼?難道只有嫁得好的才是女兒,只有兒子才是血脈?」

    柳太太十分瞭解柳國公的為人,柳國公一臉的不願多說,直接離開充斥著藥味兒的房間,琴姨娘還留在屋裡,作為侍妾她必須給柳太太侍寢,柳太太本就在氣頭上,看琴姨娘更是不順眼,拿著喝完藥的藥碗就砸向琴姨娘的腳下。

    「出去,滾出去,別在這裡看笑話。」柳太太氣急敗壞,琴姨娘也毫不掩飾,笑了笑「奴婢這就出去,太太少動氣,好生養著。」說完盈盈的走了出去,那幾步還真是風姿搖曳。

    柳太太氣得眼睛像金魚一般,只是這時候她更擔心那個被休回家的女兒。

    思晴接到消息很及時,心裡也不禁為這個妹妹感歎,其實這妹妹未必不好,只不過有個不好的母親,沒有帶好自己的孩子。每個人出生的時候都是空白的一面,像是一張沒有字的紙,然後生活,環境,經歷在這張紙上不停的畫著,或者濃墨重彩,或者狂亂創作,總之不會再是一張白紙。

    「小姐你這身子也不能總回娘家。」汀蘭一臉關切,生怕出了岔子,這孩子對蕭家的人多重要,汀蘭是親眼見到了也是體會到了,蕭默走了以後不僅大奶奶悉心照顧,無微不至,甚至到了像自己的孩子一般,思晴的院子裡沒有事情不接客,二奶奶都不敢唐突的到這裡,甚至老將軍也會派自己的妾室來探望,至於蕭念很懂事的去了書院讀書,想必再回來的時候都生了。

    「這個時候回去就是添亂,說實話,我就是再恨柳太太,思凝出了這種事也不會高興,這是家門的不幸,就算我出嫁了,也姓柳,更何況外人也會說三道四,一個家裡總是養不出兩種女兒的。」思晴一邊撫摸著已經大了的肚子,一邊跟汀蘭說道,懷孕的日子陪她說話最多的就是汀蘭與奶娘,其次便是大奶奶。

    汀蘭還是埋怨道「太太跟二小姐真是的,還是連累到小姐你了,明明小姐就是與二小姐兩個性子的,我看您和少爺倒是像一個娘親的。」說完才意識到自己的話說的有點錯,低下頭嘟嘟囔囔不知說些什麼。

    思晴看著汀蘭,若不是做妾,說不定真是思城的好姻緣,事非人願,一切都說不過身份兩個字。她是婢。

    「家族就是這樣,從你一出生,便榮辱與共,雖說女子出嫁是第二次重生,但是又誰又能與家族斷絕了關係呢?只不過是為人婦與為人女的區別罷了。算了,你讓小廝送個信,說我要見娘家哥哥,請娘家大舅來。」思晴一邊解釋一邊吩咐,汀蘭聽到了有些欣喜,又有些沮喪,反應了一會兒才走出房間。

    思晴只能無奈的搖搖頭,汀蘭是個懂事的,盡心盡力照顧她從來沒有二心,只不過感情上的事確實看不開,不過說回來,有幾個看得開的呢?

    用過午膳,思城便到了蕭府,親家大舅子上門,自然男賓先接客,蕭大爺與蕭二爺便于思城在正廳談話。聊了一會兒,才把思城送去三房。

    思城跟著婆子穿越迴廊,丫鬟們都偷偷圍觀看著很少來內院的男賓,畢竟內宅的女子除了見過家裡的主子,小廝,總管都少見,如今見到思城這般溫潤如玉的人,總算開了眼。

    「你看比咱們蕭將軍還英俊,真是好看的公子。」

    「跟咱們三奶奶的氣質還真是不像,倒是都挺好看的,聽說是兩個母親生的。」

    「陌上人如玉,君子世無雙大概說的就是這般的人吧,你看那身姿,倒像是個謫仙。」

    幾個小丫鬟湊在一堆,你一句我一句的說著,倒是不亦樂乎。

    思城倒是不在乎別人的眼光,只是家裡發生的事情也不少,他真的是開心不起來更輕鬆不起來,表情多多少少有些陰沉,像是陰著的天,說不準什麼時候就會落下傾盆大雨。

    穿過一個垂花門,再走過一個小花園便到了三房。

    門口丫鬟把思城迎了進去,挑了簾子,「三奶奶,親家大舅到了。」

    汀蘭臉上帶著喜悅的笑容,迫不及待的向門口望了兩眼,思晴只是靜靜的坐在那裡等,香菱的話雖然思晴不想相信,但她畢竟說出口了,想起思城這些年對自己的好,思晴再面對他多多少少會覺得尷尬,再不是一母同胞也是同父的哥哥。

    「見過少爺。」汀蘭曲了曲膝,思城微微一笑,那笑一閃而過,好像陰天變了晴天,但瞬間又變成了黑夜「我本是客,不用多禮了。」

    思晴笑了笑,沖汀蘭點了點頭汀蘭便退了出去。

    思城心情不好是看得出來的,若是家裡亂作了一團粥還有心情吃喝玩樂的人,那真是逆子了。

    「思凝怎麼樣了?」思晴不想偽裝的先去問柳太太如何,那並不是她所關心的範圍,在思凝成了那樣,又有琴姨娘添堵作對,肯定不會好到哪裡去,思晴也不打算在思城面前偽裝自己的想法,從小思城便見慣了思晴對柳太太的態度,思晴用不著多此一舉去裝作孝女,其實隔著一層血緣的哪個會真的孝順。

    「不言不語,但至少還肯吃飯。」思城的語氣中有些無奈,自小他對自己胞妹就沒有太多關注,因為他把一切都補給了思晴。

    思晴稍微放心的點了點頭,「總算沒放棄希望,王府那邊怎麼說?難道說休妻就休妻,孩子不是一點事沒有麼?何必鬧得這樣不愉快?」

    「父親與王爺交涉過了,王爺絕對不同意休妻,父親一樣不同意,不過是世子一時鬧大了些。可是我看來還不如把思凝休回家,回去王府未必會好過,就算國公府在敗落那也是她可以安心生活的家。」思城是真心疼自己的胞妹雖然很少表現,但從他的看法來講就知道他是真的在乎思凝過得好不好,而不是柳國公那般。

    「你說的多,到時候再嫁出京城去,遠遠的低嫁說不定好日子就在後面了,要是回了王府,以世子那樣的人,再加上府裡的小妾,溺愛世子的王妃,向來思凝定是不會好過。」思晴同意思城的說法,思晴繼續問道「嫂子如何?」好像前些日子的事情並未發生過,一切煙消雲散。

    思城頓了頓「她很好,心也靜了很多。」表情上有淡淡的無奈和傷感,「你嫂子的話…」

    思晴打斷「我不會當真,」

    思城沉了沉聲音,似乎陷入很久以前的回憶,「不會當真就好。」

    兩個人彼此笑了笑「若是府裡有什麼事到將軍府傳個話就行,不管以前怎麼樣,我始終姓柳這個事實改變不了,以後多陪陪嫂子。」

    思城笑了笑,答應了下來,思城也很想多接近香菱,只是現在再怎麼接近都沒用了,鴻溝是跨越不了的,隔膜是消除不掉的。過多的接觸不過是彼此傷懷罷了。

    「你也安心養胎,為蕭將軍生個兒子,等蕭將軍凱旋歸來。我也能當上舅公了。」思城這話說的是十足的真誠,孩子好便是思晴好。

    思晴露出幸福的表情,摸著自己的肚子,「到時候舅公可要多多照顧外甥。」有些表情只有在信任的人面前才能表現出來,不必擔心被看穿,不必去偽裝自己。

    「那我先回府了。」思城站起身,思晴叫道「汀蘭送哥哥出去。」思晴總是盡量製造他們相處的機會,雖然沒有在一起的機會,但讓汀蘭圓了多看看思城的心願也好。

    思城一步步踩在融化的雪上,靴子上沾滿了泥,「要照顧好你們小姐。」思城囑咐,汀蘭低著頭,聽見身邊思城的沉沉且好聽的聲音臉上滿是霞紅,「少爺放心,奴婢定當盡力。」

    雖然天氣已經轉暖,慢慢進入春天,但仍舊會有絲絲涼風入骨,思城拉了拉裘袍,看了看單薄的汀蘭「天氣還是很冷,你也多穿些,以免著涼。」汀蘭受寵若驚,激動地嘴巴不聽使喚說不出話來,思城道「送到這吧,你出來久了你們小姐身邊也沒個得意的人。」

    汀蘭站下腳步,很想多送,但還是沒有說出口「少爺慢走。」

    思城頭也不回的離開,只剩汀蘭站在原地癡癡的望著。

    春天快來了,可是就算春天來了有些感情也不會發芽。

作者: gigi1433    時間: 2012-11-10 04:29 PM

本帖最後由 gigi1433 於 2012-11-10 04:36 PM 編輯

☆、第三十五章

    又是一年之春,悠悠碧空,微微南風。

    思城是春天出生,性子也如春天一般,他的出生注定帶著不一樣的色彩,因為他成了柳太太承寵的最有力砝碼,也是擊倒思晴生母的最利武器。

    那年他還是個孩子,嫡母去世,他沒有心痛,因為嫡母眼裡一直只有自己的妹妹,家裡唯一的嫡出。在嫡母膝下的思晴好像天生便長了笑眼,笑起來十分美,小小年紀變可以看出是個美人胚子,思城很喜歡看她笑,像是夏日的陽光明媚耀眼,可是他知道他是庶子雖然是哥哥但卻不是她的胞兄,那時候思城最想成為思晴早夭的那位哥哥,能與她一同玩樂。可是自從嫡母去世後一切都變了,思晴的臉上不再有笑容,思城知道對思晴來說母親的離開就是晴天霹靂,看見思晴整張臉哭得已經看不出模樣,思城有些微微心痛。

    思城自己是有胞妹的,只是不知為什麼,他對思晴就是更多的關注,也許是她從小就那般耀眼的緣故。

    嫡母的去世,柳太太的上位使思城的生活最大化的改變,從庶子一下變成嫡子,這是多麼大的變化,雖然父親一直很重視自己這個唯一的兒子,但身份地位是任何人都無能為力的。

    柳太太搬進了正房,思凝住進了曾經只屬於思晴的房間,而自己成為家裡最受重視的人。

    不得不說柳家的分支,柳國公的庶出兄弟們甚至比柳國公過的還要好,但怎麼說這一系都是嫡系,未來的嫡子,一家的族長自然是重視。

    一下從毫無壓力變得十分有壓力,思城是半點都沒有適應,而這個府中與思城一樣不適應的還有一個人,那就是思晴。

    思晴像是從天上掉落到了地獄,一下子從府裡最受盡寵愛的孩子變成了最讓人可憐的孩子。從正房搬進了偏僻的小抱廈。

    思晴哭的昏天黑地的那日思城心裡是很痛的,那般驕傲的女孩,一瞬間從孔雀變成了麻雀,況且這麼小便失去的母親。

    自從發生了這樣打的轉變後,思晴就像變了一個人,沉默寡言,但卻總是倔強的抿住嘴,一雙有神的眼睛裡裝了滿滿的傲氣與不服氣。柳太太對待這個喪母的小孩子更是不客氣,連曾經的庶妹也能跟她叫上三分,思城那一刻就下定決心,要替自己愛的所有人補償思晴。

    時光是最厲害的武器,它磨平人的稜角,改變人的性格,轉換環境,磨光天真,思晴就是這樣一點點打磨光滑,變得堅強。

    思城總是偷偷的塞給這個妹妹好東西,只是思晴總是用倔強不屑的眼神看著他,也不肯收他的東西,漸漸得她還是放下了戒備,不像曾經一般以為的拒絕,像一隻小刺蝟一樣,束起全身的刺,滿滿的防備著,懂得去接受,只不過這接受冷冰冰的,更像是應該的。

    或許那時的思晴幼小的心裡只認為思城是壞女人的兒子。僅僅如此。

    「給你吃。」思城拿出小點心遞到思晴手中,思晴推了回去,「不要。」

    「哥哥給的東西為何不要?」思城滿臉受傷的看著思晴,思晴一字一句道「你是惡毒的柳姨娘的兒子,不是我哥哥。」字字穿進思城的心裡,小小的思城不過想替母親補償一下自己這個妹妹,想不到這麼小的孩子已經將恨意深中,這是何等的悲哀。

    從那以後思城不停的討好思晴,只希望這個妹妹能夠開心,不厭其煩,雖然思晴態度反抗依舊強烈可是心底多少接受了思城的好。

    漸漸這種好變為習慣,無論是思城還是思晴。水滴石穿,何況是人心,漸漸他們有了說話的機會,雖然只是淡淡幾句,思城大概一生都不會忘記梨樹下,兩個人都不說話。就那樣站著。

    那時候總有個小小的女孩,在院牆外偷偷看著兩個人,然後嫉妒的快要瘋掉,為什麼明明是胞兄妹,卻還不如一個異母妹妹。

    人總是要長大,總是要離開家,思城一離開家就是幾年,待到梨花又開之時思晴已經長大了。不再是滿身的鋒利,但卻沒有少了那份疏離,與家裡每一個人的疏離,當然除了思城,她曾任性的扔掉過思城手裡的點心,咬過思城的手臂。

    只不過那時她已為人婦,將軍夫人,蕭三奶奶,而不只是柳思晴。

    思城知道自己的感覺,只是不想承認罷了,過於的關心,超乎的兄妹,何況對胞妹都沒到這個程度。承認便是亂倫,不承認便是欺騙自己。

    思城記得思晴回門的那天,他送思晴離開,看的出來,那時候的思晴並沒有多開心,蕭將軍剛成婚便離開,又要面對妯娌和繼子,顯然不比國公府輕鬆多少反而更難辦,只不過這些人不是自己的至親,至少思晴的身上沒有流淌著跟他們一樣的血,有時候最大的傷害是來自最親的人,不管是最愛,還是最恨。

    兄長倆個字對思城來說便是最大的壓力,正是因為是兄長所以不能對自己的妹妹有非分之想,正是因為是兄長才要照顧弟妹。

    思城這一生最不想勉強的便是感情,可是自己生活中的感情卻處理的一塌糊塗,娶了一個妒忌成瘋的女人,愛得太重的女人,害了自己的妹妹。

    娶香菱是母親的意思,父母之命不可違,思城想做一個仁兄更想做一個孝子,只是他在大婚之前從來不知道自己對思晴的感情那麼深。

    以前只是認為一切都不過源於自己想要補償思晴,為自己的母親,後來漸漸對她好變成了習慣,一切不過是尋常,大婚的時候才明白,有些感覺不到一定時候是說不清楚的,往往你認為的卻不是真實的,當思城感到心中那份熾熱的時候同時感到羞愧,那是自己的異母妹妹,留著一樣的血液。

    亂倫兩個字如千斤重壓在思城的身上,思城的腦海裡來來回回的始終是都是思晴那張臉,一顰一笑一回眸,一停一動一皺眉。

    思城只有努力的灌自己酒,一醉解千愁,卻不知借酒消愁愁更愁。

    那晚,思城曾雙眼猩紅的拉住拉住思晴的手腕,「叫我哥哥。」

    「不叫。」

    「叫我哥哥。」

    「哥哥。」

    聽到哥哥思城笑了笑,他以為自己會感到輕鬆些,沒想到卻更覺得壓抑,原來真的不是自己想的那般簡單,有些感情早已悄悄萌芽,在自己不注意的情況下長大,一發不可收拾,思城是想讓思晴叫自己哥哥的,只有思晴叫出哥哥兩個字,思城才能想起來自己的身份是兄長,用最假的謊言來告訴自己有些事,不過是責任罷了,告訴自己是不會愛上自己的妹妹的。

    可是一切像是無用功。沒有起任何作用,反而像是助燃物一般,讓這團心火越燒越旺。大雨也不能熄滅。不能澆熄。他從來沒有怨過,連生在妾的肚子裡他都沒有怨過為什麼不是嫡出,這一次他怨了,為什麼生在柳國公府與她成為兄妹。

    這一刻思城的內心像是一團亂麻,剪不斷理還亂,不能自已,他怪自己,恨自己,但是一切都沒有用也太晚了。

    大婚之後思城便常常一個人到思晴住過的小院,站在梨樹下懷念曾經的情景,他會把思晴的畫像留在自己的書房裡,只是他忘了,現在要與他過一生的女子是香菱不是思晴,他忘了女人的嫉妒心是最可怕的。

    想不到最後變成了這樣的結果,家不像家,夫妻心不合,面子上也維持不住了。思城想挽回,卻不想原諒,挽回一段可以變得琴瑟和諧的妻子,卻不願原諒一個害過人的蛇蠍婦人。似乎思城的一生都是在矛盾中度過的。

    思晴派人把思凝接到府裡是在思城來的第二日不管思凝喜不喜歡自己,願不願意來,她總是要來的,以思晴現在的身份,就是給思凝做的最好的後盾,能讓王府在行事之前記住,思凝的姐姐可是從一品誥命夫人。不管怎麼樣都會給思晴三分薄面。

    「我知道你不喜歡來,但你只要在這屋裡呆一呆就好,可以不與我說話。」只要是來過了便證明思晴與這個妹妹還是有感情的,這便是思晴和思城想出來的緩解辦法。

    思凝勾起嘴角,「我從來不會感謝你。」那樣子還是小時候般劍拔弩張,思晴不在意,只是歪在炕裡,繼續看著手中的書打發時間。

    屋裡漸漸安靜下來,空氣好像也凝固了一般,思凝咬著嘴角「為什麼?為什麼從小到大你什麼都比我好?你是嫡出,現在我也是嫡出,哥哥對你好,可是我才是他的親妹妹,」思凝自嘲一笑「甚至明明我比你嫁的好,卻還是沒你過得幸福,為什麼?憑什麼?我什麼地方比你差?」

    思凝的語言中每一個字都帶著怨恨,不平,甚至是無奈。



☆、第三十六章

     思晴派人把思凝接到府裡是在思城來的第二日不管思凝喜不喜歡自己,願不願意來,她總是要來的,以思晴現在的身份,就是給思凝做的最好的後盾,能讓王府在行事之前記住,思凝的姐姐可是從一品誥命夫人。不管怎麼樣都會給思晴三分薄面。

    「我知道你不喜歡來,但你只要在這屋裡呆一呆就好,可以不與我說話。」只要是來過了便證明思晴與這個妹妹還是有感情的,這便是思晴和思城想出來的緩解辦法。

    思凝勾起嘴角,「我從來不會感謝你。」那樣子還是小時候般劍拔弩張,思晴不在意,只是歪在炕裡,繼續看著手中的書打發時間。

    屋裡漸漸安靜下來,空氣好像也凝固了一般,思凝咬著嘴角「為什麼?為什麼從小到大你什麼都比我好?你是嫡出,現在我也是嫡出,哥哥對你好,可是我才是他的親妹妹,」思凝自嘲一笑「甚至明明我比你嫁的好,卻還是沒你過得幸福,為什麼?憑什麼?我什麼地方比你差?」

    思凝的語言中每一個字都帶著怨恨,不平,甚至是無奈。

    思凝總小到大便喜歡與思晴爭,任何事情都要一爭高下,還記得思晴剛住進跨院的時候,思凝總是找思晴麻煩,因為思凝終於跟思晴一樣都是嫡女了,身份一樣了,住的地方又比思晴好,一切的一切都允許她可以在思晴面前驕傲一次,只是她沒想到,自己有個胳膊肘往外拐的哥哥,讓自己還是丟盡了臉,思凝不明白為什麼思城對思晴好,勝過自己這個胞妹,本以為一切都比思晴好了,現在才算知道還是有差距。

    從出生便有差距,思晴生母活著的時候眼中總是只有思晴這個親生的嫡女,對其它庶出子女說不上好也談不上壞。

    只是思凝從小的教育告訴她,那個女人是她的嫡母就是她的母親,而自己的生母不過是妾室,就是自己也是主子,比生母地位高,所以只能叫生母姨娘,生母不能接近,嫡母不好接近,思凝只不過是想要一份母親的關愛,她看著思晴在嫡母身邊打滾,嬉笑,被嫡母抱在懷中無限寵溺,心中只有嫉妒,除了嫉妒還是嫉妒,那時候她便怨自己為什麼生錯的娘胎,生在姨娘的肚子裡。

    後來柳太太做了嫡母,思凝的身份也跟著高貴起來,可以與生母親近,但似乎思凝的心早就離開的撒嬌的那個年齡,一切不過是為了符合自己年齡偽裝的樣子,好讓父母愛自己,不去愛思晴。

    十歲的時候,思凝看中了思晴的小手帕,思凝明知道那是思晴生母的東西,所以更想拿到手,刺激思晴,更不願善罷甘休,只有看見思晴那委屈的樣子,思凝才能得到一絲快感,思凝用力的搶,思晴也不願放手,兩人的爭搶中只聽道一聲裂錦,那手帕被扯碎了,思凝自己因用力過大一屁股坐在了地上,隨即哇哇大哭起來,其實她心裡是開心的,自己得不到的東西,就毀了它。

    柳國公與柳太太趕來之時思凝早就哭成了一個淚人,用盡量可憐巴巴的眼神看著柳國公,而思晴站在原地,拿著那扯壞的手帕發愣。

    「你怎麼欺負妹妹啊?老爺,你看你的好女兒!」柳太太氣鼓鼓的瞪著思晴,一邊對柳國公訴苦,柳國公看著思晴,狠狠斥道「讓著妹妹些又怎樣?小小年紀為何如此惡毒?對得起你死去的母親麼?」

    那時的思晴不懂得解釋,更不懂得反抗,只是眼淚婆娑的站在原地,小聲道「這是母親親手送給思晴的。」看著思晴那種樣子,思凝心中的快感忽然消失像是缺了什麼一樣。

    柳國公像是沒聽到,自顧自的抱起思凝,哄著「凝兒不哭,要什麼爹爹給。」思凝露出可愛的笑容,在父親懷裡撒嬌,然後小眼神得意的望著思晴,撒嬌道「爹爹最好。」思凝最會的便是裝模作樣,這點早在嫡母在世便無師自通。

    柳國公笑著抱著寶貝女兒走出思晴的房間,思凝還能聽見生母的聲音「跟你那死鬼老娘一樣!惹人嫌。」

    從那以後,思晴便變成了另外一個人,無論思凝怎麼激怒她,她都是淡淡的,像是一拳打在棉花上,那種感覺讓思凝更加討厭思晴。

    有時候對手就是最親密的夥伴,思凝仔細一想,原來自己的這些年都是這個讓自己討厭的人陪自己渡過的。

    思晴的聲音將思凝從回憶中拉回現實,「沒有為什麼,有時候就是命。不要不去認命,與命做鬥爭,順著它利用它便好了。有些東西沒有必要想的不開,放不下。」

    思晴勸思凝的時候同時也是在勸自己,對柳太太這麼多年的怨恨都沒有消除,若不是懷了蕭默的孩子,思晴也不會每天在家裡看佛經,也不會想開這麼多事。

    思凝一聲不發,這些年的確很累,什麼都爭,甚至為了比思晴嫁得好,明知那世子看中的自己的相貌,還答應母親嫁進王府,以色侍人終究不長久,還把自己賠了進去。

    有時候就是這樣,一生的執念往往在某一瞬間,某一句話的催化下,土崩瓦解,變為灰燼。

    京城的春日暖陽初春時節並不代表邊疆也一樣,那裡還是寸草未生,只不過欣慰的是不再那般寒冷,至少凍瘡不會再生。

    從蕭默來到邊疆以來,敵軍一直沒有動靜,蕭默採取敵不動我不動的戰略,卻發現日子越拖越長,糧草已經跟不上了,甚至將士也有些懈怠,這不得不讓蕭默擔心,卻又不敢退兵。

    蕭默不知敵軍在想什麼,更不知程大人在想什麼。程大人是享受富貴的文官,照理來說他根本不可能會在邊疆受這麼久的苦卻沒有一句怨言,他似乎像是在等待什麼。

    蕭默越來越覺得這趟邊疆來的太唐突了,更加茫然,身為一個將軍竟然會有這麼大的缺失,很容易讓自己的將士喪命。

    「將軍。」門口傳來姚副將的聲音,「進來吧。」

    姚副將用劍挑開簾子看見蕭默背對著自己,便知他心情不好,雖然蕭默年齡比自己小,但無論智謀還是英勇還是帶兵打仗都勝過自己太多,這便是為什麼他能坐上將軍的位置,還能讓眾將士臣服的原因。

    「我內人傳話來了,說將軍夫人很好,胎已經坐穩了。你大可放心。」姚副將有種軍人天生的大大咧咧,與他相處根本不用費腦筋繞彎彎,正直的人永遠不會說暗話。

    「那還要謝謝嫂夫人了。」蕭默欣慰了笑了笑,姚副將道「這算什麼大事,何必言謝,我找將軍是有另外一件事的。」

    蕭默挑起眉毛,十分好奇的樣子,「想必是姚兄查到什麼了?」

    姚將軍道「還是你瞭解我。」兩人坐在毯子上便小聲商量著,待所有事說完,蕭默的眉間豁然開朗,像是心中的一塊大石安穩落地一般。

    蕭府裡日子平靜的有些讓人覺得無聊,當所有人都無聊的時候,只有一個人急不可耐,那就是二奶奶。

    三房的還真是謹慎的很,很少有人去探望,自己又不好總往那裡跑,只要一去就幾個丫鬟婆子跟著像是生怕自己做什麼事一般,而且看管的也特別緊,眼看月份越來越大,再不動手恐怕孩子就真的要生出來了。

    「去程府。」

    程大人跟蕭默一樣都在邊疆,家裡也是沒有男主人,這樣二奶奶去探望舅母也更方便些,更合理一些。

    程太太的病已經好了很多,不再總躺在床上不能起身,看起來精神也好了很多,看不出是一個病人,若不是看她拿著茶杯的手還是那麼無力微微有些顫抖,二奶奶險些都要認為她沒有病了。

    兩人坐在程太太的房裡,一邊喝著茶一邊聊著天,「三房的孩子怎麼樣了?還健康吧?」

    程太太絲毫不掩飾自己惡毒的神情只是沒有想到二奶奶遲遲沒有動手的機會。

    「舅母,這三房的看管太嚴,我是沒有一點機會下手。」二奶奶似乎有些無奈,若不是無奈也不會來找程太太商量,畢竟這件事風險太大了。

    程太太拿起茶杯,「哦?不可能一點漏洞沒有,你還是盡快些,不然孩子就真的生出來了。」言語中少不了催促的語氣,甚至有些著急。並不像最開始般波瀾不驚,程太太心中也後悔,當初覺得二奶奶是最合適的人選,結果發現,一切條件都合適,只有頭腦不合適。

    「舅母,也許那孩子是個女兒呢,這都說不定的事,要是女兒也不用動手了,要是兒子,生得時候再動手就來得及。」二奶奶心中開始有些推脫,她是害怕的,畢竟殺人放火的事她還沒做過。

    若是成功了沒被發現自然是好的,若是被發現了自己肯定會連小命都丟了,自己二爺也保不了自己,還不如讓三房生下孩子,頂多在府裡受些委屈。

    程太太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樣子,心裡更是牙癢癢怎麼找了這樣一個蠢貨,成事不足敗事有餘,也許錦瀾就是總跟這個表姐在一起才落得那樣的下場,事實確實如此,只是程太太不知道而已,想起自己可憐的女兒便心生恨意,「你自己都說了,生男生女的幾率是一樣的,若是一舉得男你還能近身?必定是家裡的寶貝,現在你都接近不了三房更別說是生產時了,你以為你家的妯娌都是好惹的麼?你大嫂若是沒有兩下子怎麼能管家這麼多年,怎麼能那麼得全家上下尊重,你三弟妹若是個省油的燈,現在你也不會這般,你表妹更不會那麼慘。」說著說著拿手帕便擦起眼淚。

    二奶奶也開始著急,只能勸道「舅母別傷心,我知道,肯定會找機會的。」

    聽了這樣的話程太太才似乎放了些心,「鞠秋,進來。」程太太叫道,一個低眉順眼卻看起來有些精明的丫鬟走了進來,「見過太太,見過蕭二奶奶。」

    「這丫頭靈的很,你就帶她回去吧,能幫上你的。」說完拍了拍二奶奶的手,這丫鬟不只是去幫二奶奶的,也是去監督二奶奶時時給程太太報信的,程太太能想到,二奶奶也能想到,畢竟在後宅生活這麼多年,不可能蠢到零點。

    二奶奶有些為難,「好吧,我帶她回去。」明知不可為而為之,這就是蠢人的做法。

    程太太笑了起來,看起來有些放心,繼續問道「有人知道你出來麼?」

    「我只說出去走走,買些胭脂水粉,放心馬伕是我的人,帶出來的也是我的人。」二奶奶笑著道,程太太點了點頭「那就好。」

    思晴坐在炕裡看佛經,汀蘭輕聲走了進來「小姐,總管說二奶奶出去了。」

    「去了哪?」思晴淡淡問道,汀蘭低聲回「說是去買胭脂水粉,實際是去了程府,回來還帶了個丫鬟叫鞠秋,說是大街上撿的看著可憐。」

    思晴輕輕一笑「想必是在程府撿的。」

    汀蘭問道「小姐不怕二奶奶做些什麼麼?」看起來眉眼間滿是擔心。

    「有什麼可怕的,去請大奶奶來。」思晴吩咐。

    作為現在蕭府裡最金貴的思晴,她的話自然是有力度的,大奶奶不一會就到了,何況自己夫君還帶著大奶奶的兒子。

    「三弟妹最近感覺怎麼樣?」大奶奶一邊笑著,一邊摸著思晴的肚子。

    思晴看起來愁容滿面,不是特別好,「有時候會不舒服陣陣作痛。」又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大奶奶皺起眉頭「這是怎麼回事?沒請大夫麼?」

    「請了,大夫看不出來。」思晴有些委屈的說,大奶奶斥道「真是庸醫!要不請太醫來吧。」

    思晴道「真是謝謝大嫂,不過應該不是大夫的事。」

    大奶奶看思晴故弄玄虛的樣子,便問道「那三弟妹認為是?」聰明人總是好辦事,思晴道「最早的時候,師太曾經給我看過,說是六個月以後會有個檻,大概的意思是那時候府裡進來的人會跟我的八字衝突,對胎兒不利。」這種鬼神之說,人們最相信也最害怕了。

    大奶奶皺眉「弟妹怎麼不早說,師太可是很靈的。」

    思晴低頭「是不想給大嫂添麻煩,而且那時候我也沒在意,如今倒是真的害怕了。」

    大奶奶笑著道「弟妹放心,這件事就交給大嫂辦。」

    思晴露出笑意「那真是謝謝大嫂了。」

    兩人又拉著手說了說邊疆的形勢,蕭默與蕭沖的來信,大奶奶又感謝了下蕭默,才離開。

    離開之後又送來很多藥材,和一塊上好的玉雖說是辟邪,放在枕下。

    「去放在枕頭下吧。」思晴吩咐汀蘭,神情輕鬆。

    汀蘭放完玉珮回來問到思晴「小姐,你是怎麼做到的?今早大奶奶把最近進府的下人都送到莊上去了,包括那個鞠秋。」

    思晴笑了笑「倒是麻利,真不愧是大嫂。二奶奶有什麼反應?」

    汀蘭並不覺得思晴沒回答自己的問題奇怪,因為早已習慣思晴故作神秘,若是想對自己說自然會告訴。

    「二奶奶剛開始不讓,後來也不能為了個奴婢跟大奶奶翻臉,再說也沒有理由可以站住腳。二奶奶氣急敗壞也沒有辦法。」汀蘭說的時候表情還有些幸災樂禍。

    思晴點了點頭,「斷了她的臂膀她未必會安分,狗急了跳牆,兔子急了咬人,二嫂急了就不一定會做出什麼了。」

    聽了思晴的話,汀蘭又有些擔心,多了些皇上不急太監急意味,「那小姐怎麼做?要不要再看二奶奶緊一些?」

    思晴搖搖頭「再緊就打草驚蛇了,靜觀其變。」

    二奶奶跳牆思晴是不害怕的,怕得是程府那面有什麼動作,京城這邊有人對付,那邊疆那面自然不會少,何況還是程大人那個老狐狸坐鎮,不管怎麼說思晴心裡是有些擔心蕭默的。

    「去拿紙筆,給將軍寫封信。」思晴道。

    思晴只是在信上報了平安,叫他一切放心,家裡都好,還囑咐了蕭默程大人的事,並沒有把自己這般不好的情況寫上,怕得是蕭默分心。

    思晴封好信「把這信給姚夫人送去,讓姚夫人盡快送給姚將軍。」這樣做最穩妥,以免有人刻意將信扣下。姚夫人必定知道自己的意思,會當做自己的家書送給姚副將由姚副將交給蕭默。

    汀蘭點了點頭便趕緊出去送信,只是思晴總覺得自己似乎漏掉了哪個重要的地方,就是想不起來。


作者: gigi1433    時間: 2012-11-10 04:31 PM

本帖最後由 gigi1433 於 2012-11-10 04:37 PM 編輯

☆、第三十七章

    邊疆的春,北風捲地,沙石狂飛,這個時候沒人會選擇進攻,但也不想留在原地,把時間耗在戰場,將士心中懈怠,耐心早被消耗光。只有蕭默還靜靜的坐在帳裡,看起來絲毫不煩躁。

    「將軍,糧草不足。」姚副將道。

    「那便找程大人調配。他既然按兵不動就沒有理由不給我們糧草。」蕭默拿起一隻小旗插在地圖上的一個位置。

    然後笑著問姚副將「這裡怎麼樣?」

    姚副將看了看皺了眉,不解的看著自信的蕭默,「屬下愚見,並不是最好的選擇。」

    蕭默拿起一個小士兵樣子的木人,放倒在小紅旗腳下,「這樣呢?」

    姚副將恍然大悟,「引蛇出洞。」

    深春時節,陽光正好,悶了一個冬天的思晴也在自家的花園裡走動了下,汀蘭小心翼翼的扶著大著肚子的思晴,思晴一手扶著肚子,一邊慢慢的走,幸福之情洋溢在臉上。

    「小姐,眼看你也快生了,讓大奶奶把穩婆請來吧。」汀蘭一邊扶思晴一邊說道,思晴笑著點了點頭「這事就是我不說,大嫂也會準備好,何況接生二房的小姐的那個穩婆也不錯。」

    「小姐怎麼能跟妾室一樣,這不是自降身份麼?還是另尋吧。這二房要是填個少爺就好了。二奶奶就不會那麼跋扈了。」汀蘭小聲道,思晴點了汀蘭的頭,卻沒有生氣「這是你可以說的話麼?寡言慎行。」

    汀蘭像書生一般搖著頭複述道「寡言慎行。」然後笑著道「奴婢謹遵小姐教導。」

    「你啊,仗著我寵你,你便如此,以後嫁了人可怎麼辦?」思晴調侃著,汀蘭臉瞬間變紅,「奴婢想伺候小姐一輩子。」

    思晴抓著汀蘭的手勸道「女子的出嫁就相當於第二次生命,你的生命不屬於我,我不能一直去阻礙你幸福。等將軍回來,讓將軍在軍隊給你找為年少有為,家庭乾淨的。」

    汀蘭很是感激的看著思晴,眼圈裡似乎有些淚。「小姐。」

    「你我本情同姐妹,便不必說道謝的話,最難的時候是你陪我走過,我又怎能不厚待你呢。」思晴句句真心,畢竟除了一份好的親事,思晴什麼都不能給汀蘭,一個女子怎麼能把大好青春浪費在自己身上。

    汀蘭點了點頭,思晴不想看見汀蘭心裡不舒服,便轉移了話題「思凝小姐回去以後怎麼樣?」

    「聽說平日就在國公府的佛堂,也不提回王府,太太一直病著,國公倒是很著急讓二小姐回去。」這柳國公真是不把女兒當孩子,自家的女兒被冤枉了還為了利益強要女兒回去,國公府的自尊不要了,女兒的幸福也不要了,想當年柳國公是多疼思凝,思晴看在眼裡,幸好自己早已對這個父親心涼,不會太在乎父親對自己的好壞,可是思凝就不一樣了,心裡該多麼難過呢。

    「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家裡的事我也不好說什麼。」思晴緩緩說道,「琴姨娘那邊怎麼樣了?」

    「琴姨娘說柳太太一直在病中,頭疼的病也越來越嚴重。」

    思晴對柳太太確實沒有絲毫感覺,但想了想思城,心中還是於心不忍,怎麼說那是自己很少在乎的人之一,「若是能收手就讓琴姨娘收手吧,我還是會保她跟東哥兒。」

    「是,小姐。」

    思晴吃過午宴,便窩在貴妃榻上看書,汀蘭匆匆忙忙跑了回來,「小姐,出事了。」

    思晴拿下書,費力的支持身子,由奶娘扶著,「怎麼了?」

    「大奶奶讓奴婢告訴您聲,小少爺出事了。」汀蘭一臉著急,思晴則愣在原地,手中的書啪的掉在地上,思晴深吸口氣,讓自己盡量平靜「出了什麼事?」聲音不斷顫抖,手也有些抖動,思晴緊緊靠著奶娘讓自己站的穩一些。

    「說是在書院掉到了水裡,已經請了太醫,現在還沒有醒。」汀蘭也有些焦急,這蕭念是蕭默唯一的兒子,如今蕭默在戰場,最脫不了干係的就是繼母,等將軍一回來,還會有好日子過麼?

    思晴則是心中作痛,那個曾經日夜陪著你自己的孩子,有些小任性,還有可愛,自己為什麼這麼疏忽,唯一忘了這個還在書院的孩子。

    「小姐,既然找了太醫,那少爺應該不會有事,小姐寬心,要照顧你肚子裡的這個啊。」奶娘勸道,畢竟蕭念不是與奶娘汀蘭接觸,思晴心中的難過她們也很難懂。

    思晴眼中有些模糊,眨了眨眼,道「備馬車,我去看看念兒。」

    汀蘭則急道「大奶奶本來是讓奴婢不要告訴您的,現在奴婢多嘴讓小姐擔心,奴婢該死,但小姐要是非去不可,動了胎氣,倒真真不能讓奴婢活了。」

    思晴看著跪在地上求自己的模樣心中雖是著急,也冷靜了大半,「你起來吧,備馬車,去書院。」

    汀蘭與奶娘都沒有辦法,只好派人去準備,自己來服侍思晴換衣。

    書院路途不算遠,就在京城的郊區環境較好,深春之際更是鳥語花香,只不過這些都不能讓思晴變得心情好起來,因為她心裡現在只有蕭念。

    「這件事不管是誰都不准傳出去,也不准傳去給將軍!」思晴想起蕭默與蕭念相處的情節,蕭默對蕭念的寵溺,再不敢想像下去。

    「知道了。」

    到達書院,將軍府的婆子和小廝便出來相迎,「三奶奶怎麼來了?」

    「來看看念兒。」然後就由婆子攙扶,走進正廳就見到一臉急切的大爺,和嚶嚶哭泣的大奶奶。

    「大哥,大嫂。」思晴叫道,大奶奶抬起頭「三弟妹你怎麼來了?你這……」

    說完繼續嚶嚶哭泣,「念兒還沒有醒來,都怪我。」

    「大嫂怎麼能怪你呢?」思晴開始安慰,大奶奶這招也算不錯,小廝的人選是她選的,如今主子出了事那小廝是不用想了,大奶奶先把責任攬到自己身上,到時候也不會留什麼話柄,畢竟沒人會真去埋怨大奶奶,這就是最會做人。

    思晴倒是沒有心情與大奶奶周旋只是道「不怪大嫂,只是這孩子時運不濟,我能進去看看麼?」說完看了看大爺,畢竟男人才是一家之主。

    「去吧,只是沒醒來,有點高燒,太醫在裡面,陳媽陪著三奶奶進去。」

    思晴感激的沖大爺大奶奶夫婦點了點頭,然後走進房間,只聞得藥味兒撲面而來,思晴往床邊走去,靜靜問道「小少爺怎麼樣了?」

    太醫道「現在還不知道,發著燒情況不樂觀。」太醫一臉的無奈,已經盡力。

    思晴沖太醫笑了笑,而這笑是那麼不自然,遇上這種情況誰也笑不出來,七情六慾沒有的是神仙,而思晴剛剛好只是個凡人。

    思晴走向床邊,蕭念的臉上有些發燒的潮紅,但嘴唇卻白的可怕,掉到水裡,早就手腳冰涼了吧。

    思晴坐在床邊,想起這孩子的笑顏,任性的樣子,輕輕拉起蕭念的手,但那一刻卻愣住了,蕭念的手十分的燙,甚至是灼熱。

    思晴再也忍不住,「太醫這為什麼這麼燙,你快看看念兒,快看看他,怎麼會這樣,他只是個孩子。」聲音微微的顫抖甚至嗚咽。

    太醫歎了口氣「夫人,您是雙身子的人,不合適情緒激動。」

    「這是我的孩子我怎麼能不激動?」對,蕭念在思晴心裡一直都不是繼子,而是自己的親生子,試問哪一個做母親的人會在這種情況下冷靜?

    外室似乎聽到了屋裡的動靜,大奶奶趕緊進來,上前拉著思晴「弟妹,一定不要激動,要是出了三長兩短了我就真的沒臉見三弟了。」

    是啊,這個時候思晴能做的只有不再添亂,思晴努力整理自己的情緒,用絲帕擦了擦眼淚,站起身道「我想見見書院的院長。」

    大奶奶見思晴平靜很多,點頭道「咱們這就見。」

    院長是個白鬚老者,發生了這樣的事他也是難辭其咎,本來高潔的性子,見了思晴也有幾分低三下四的歉意。

    「將軍夫人這真是我們抱歉,發生了這樣的事情是我們都沒有想到的。」

    思晴笑了笑,十分淡定的道「我只是想知道這件事是怎麼發生的。」

    院長一怔,這女子怎會這般冷靜,蕭念明明是繼子若是這次真出了事,這夫人還懷了孩子不是正合她意,還用問什麼過程,若是真疼愛蕭念怎麼可能這半年冷靜。

    可院長不知道這只是暴風雨前的寧靜。

    「有人聽見湖邊的救命聲音,便往湖邊去,一看是蕭念,因著那位學生不會游泳,便趕緊找人將蕭念救出,救出的時候有些晚,就變成了現在的情形。」院長誠實的說出每一句。

    思晴的眼中是看不透的冰冷,「我要見那位學生,還有所有在當時沒有課的學生,還有與念兒走的近的學生。」

    院長有些為難,這夫人看樣子是要來真的,可是這學院的學生也都是非富即貴,自己開罪不起。

    見院長遲遲不肯言,思晴便道「犬子在書院讀書,是要長知識以後考取功名的,是受你們的教導的可不是來送命的。除了這樣的事你想我們家裡會接受著不清不白的結果麼?是失足還是蓄意要查了才知道,難不成院長怕些什麼?院長這般膽小也不要開書院了吧。」

    院長滿是皺紋的臉看得出來有絲絲震驚,還有幾分惱怒,道「夫人要查便查,老夫教出來的學生都是行得正。」

    說完拂袖而去,院長再次相信了那句話唯女子與小人難養也,何況是集小人與女子一身的人。

    思晴知道忍字頭上一把刀,但她什麼都願意忍,唯獨不能忍受別人傷害自己在乎的人,曾經是無力保護,如今又能力了,就不能白白讓親人受屈。



☆、第三十八章

    蕭念始終沒有醒來,像原來一樣還是個貪睡的孩子,大奶奶好不容易把思晴勸回了房間睡上一覺,休息下,卻始終勸不回思晴。

    「三弟妹,你這是何苦呢?弄壞了自己的身子怎麼辦?」大奶奶口中有埋怨也又心疼,她是不希望蕭默不在家的時候大的小的都出事,自己的兒子還在戰場靠著蕭默,外一出了事,自己難辭其咎不說,兒子不光前途沒了,叔叔再不照料,豈不是要送死。

    心疼也是真心,畢竟與思晴這個妯娌相處的很好,這個妯娌從來不給自己找麻煩,這時候還是個孕婦,自己怎麼能眼巴巴的看著不心疼。

    思晴看著大奶奶凹進去的臉龐,十分感激「大嫂,家裡的事情真是麻煩你了,如今我要生產,又出了念兒的事。」

    看著思晴一臉歉意,大奶奶道「弟妹何必跟我客氣,念兒也是我親手帶大的,怎麼能疼,像是自己親生的孩子一般,你又是我的弟妹勝似親姐妹。」大奶奶這話倒是真的,蕭念確實是大奶奶一手帶大的,自己的兒子去軍營歷練只有蕭念留在自己身邊,蕭念從小沒有親娘倒是與自己來的親厚,還記得那時候蕭念得了個紙鳶,誰也不願給就說是給大伯母的,想到這裡,再想到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的蕭念,大奶奶眼眶又泛起了淚花。

    「我本意不想給大嫂添麻煩,但畢竟念兒高燒在那裡,我有個請求想跟大嫂說。」思晴真誠的看著大奶奶,對這個大嫂確實有幾分尊敬,這些年不管二房那位怎麼折騰都一直是不偏不倚,從沒在吃穿上短了二房,這樣的人心胸開闊實屬難得。

    「你說,有什麼就說。」

    思晴微微一笑「大嫂是一定要陪我回府的,大哥輪流在書院繼續照看蕭念的事,我怕大哥忙不過來,還有朝廷的事,怎麼想都不是很放心,所以想讓娘家哥哥也過來幫幫忙,正好查查這事,不知大嫂可以同意這不情之請。」

    畢竟思城不是蕭念的親舅,而思晴信任的恐怕只有思城,只能跟大奶奶開口求這不情之請。

    大奶奶頓了一下,點了點頭「親家兄長一直是個穩妥的人有他在也好,你也能放心養胎,你想讓親家舅舅什麼時候來便開口。」

    「那真是謝謝大嫂了。」

    當日思晴便回了蕭府,大奶奶也一同回了去,思晴回去的第一件事便是差人把思城叫到了府裡。

    「最近感覺怎麼樣?有沒有不舒服?」思城表面上雲淡風輕,但言語中卻有不易察覺的關切。

    「還好,倒是沒什麼不良反應,這幾個月吃補藥吃的我整個人都胖了。」思晴笑了笑,但那笑容卻沒那麼純粹。看上去有幾分愁雲慘淡。

    「念兒怎麼樣了?」思城繼續問道,卻還是那樣的表情。

    「不是很好,一直高燒不退,還不醒。我總覺得這事情沒這麼簡單,念兒雖然頑皮,卻是很細心小心的,何況他也不小了,怎麼能知足掉進水裡?而且我注意到念兒的手上有抓痕,若是之前沒有人與念兒爭執怎麼會有抓痕?」思晴一邊分析一邊看著思城。

    思城目光閃了閃「所以你來找我幫忙?」

    「我一個婦人畢竟不好出面,大哥又忙不可能面面俱到,所以便想到了請你。」思晴絲毫不加掩飾,因為對著自己信任的人絲毫沒有掩飾的必要。

    「很高興你會想到我。」思城笑了笑,他的笑容好久沒有如此明媚。

    「還有一件事要跟你說,我去王府,請求王爺同意休了思凝,然後給思凝說了門親事。」思城道。

    思晴挑了挑眉「你一個男人家怎麼說親?」

    「是你大嫂。」思城淡淡的表情透露著一股安詳,似乎一切暴風都過去了。

    「大嫂?」思晴有些不解但瞬間想到一日夫妻百日恩,香菱當初既然害自己就說明她在乎思城。

    「我江南有一個朋友,是商人,家財萬貫可一直未曾娶妻,與我交好,前些日子到京城來,與我和你大嫂一同用餐,便提了出來,那朋友很是開心,我又與他把情況都講明,那人敦厚,年齡也不小了也沒多在意。」思城看起來像是放下了一件大事,他就是那樣一個人從來都不會主動表現的關心的人心裡卻是很在乎,放在心尖上,放在心裡面。

    思晴點了點頭,也算是個好好結果了「什麼時候出嫁?」

    「大概要準備一年左右。」思城說道,「也算是圓滿了。」

    「嗯,那也有時間準備了,太太身體不好就讓姨娘多幫襯吧。」說道琴姨娘真的是有能力之人,這幾日把國公府管理的井井有條,柳太太也挑不出半點錯來。柳國公更是對她刮目相待。

    「你休息吧,在這也坐了一會兒了,念兒那裡我明日便過去,不必擔心。」思城站起身道,他如今真的能體會當初思晴的感受,父親就是薄情寡義之人自己也不好責怪什麼,孝字像一座山一樣重重壓在思城身上,怎麼做都不是。

    思晴點了點頭「送客。」

    遠在邊疆的蕭默還不知家裡發生了大事,而是專心致志的想對策。

    蕭默在帳裡走了幾圈,停住腳步道「程大人看我們主動出擊可好?」

    程大人眼光一亮顯出老謀深算的樣子「將軍高瞻遠矚,我沒帶兵打仗過,一切聽將軍安排。」

    姚副將在一旁臉色焦急「這怎麼能行?恕末將多言,對方一直沒有動靜恐怕正是引蛇出洞,然後一網打盡,這麼久沒有攻打一直在紮營,肯定是有什麼陷阱陰謀,再者說現在正是軍心渙散之時,不適合出兵!」

    程大人眼睛中的光彩暗了暗,蕭默則道「如今糧草不足,難道要一直這樣耗著麼?姚副將雖說的並無道理,但不能讓這麼多的兄弟跟著在邊疆受苦,哪個人不想回家?!」

    姚副將更加激動「將軍,這可是敵軍熟悉的地形,不是我們,三思而後行啊。」

    蕭默怒火燃燒,大聲道「本將軍已經決定,無需多言!」

    姚副將冷哼了一聲,轉身便出了帳,蕭默雖很生氣,但還是轉過了身,對程大人道「請勿怪手下屋裡,糧草的事情便拜託程大人了。」

    不得不說蕭默是害怕糧草出問題的,皇上這一招棋用的果然妙,讓程大人與自己相互制約,以免一人做大,同時利用兩個人又不用擔心兩個人聯合起來對付他。

    程大人心中輕蔑的笑了一下,表情卻還是謙卑的「沒事,都是武將,難免脾氣大了些。」心裡嘲笑著蕭默,不怪是武將,莽撞,真是應了自己的意。

    蕭默這才放心的點了點頭「那程大人多擔待了。」

    程大人站起身「那我去準備糧草問題,還請將軍練好兵隨時準備出戰。」

    蕭默在胸前拱了拱手「程大人放心。」

    「那將軍先忙吧。」程大人便走出了營帳。

    蕭默站在地圖前,用力點了點一個平地,然後道「就是這裡。」

    蕭默的戰功是讓人信服的,這也就是為什麼士兵願意跟隨蕭默出生入死,那個早戰場上馳騁的銀色身影早就是他們心中的英雄,更是他們唯一肯信任的首領。

    可是這一次首領似乎做了一個不正確的決定。連跟他最好的姚副將都鬧了脾氣。

    兩個站在哨樓上的小兵,低聲道「將軍這決定的確草率了,也不知道怎麼考慮的,據說姚副將好久都沒去蕭將軍那裡研究地圖了。」

    另一個小兵看了看周圍「我相信蕭將軍,那可是戰無不勝的戰神。蕭將軍也是體諒這幫出生入死的兄弟,不想讓大家在這裡受太多苦。哪像皇帝?只知道在京城享樂,宮裡的妃子都裝不下了還要選妃,像咱們連媳婦兒都沒娶上的多心寒。」

    「你看看咱們軍隊上,哪有誰是信服皇帝的,還不是都信將軍,願意跟將軍出生入死,赴湯蹈火,不僅是上下級,更是兄弟之情。只不過這次的確是難了點,外一真的戰死沙場可怎麼辦?我家裡還有老娘。」

    「你啊!要是真怕死就不應該來!」一個小兵斥責,另一個答道「不就是說說麼?為將軍為社稷就是死了也是英雄。」

    兩個小兵的對話消失在風中,邊疆的風捲著陣陣的狂沙,只有來過的人才知道這裡到底有多可怕,想必所有人都是想早些離開的吧。沒有誰不想念家中親人,不想安安穩穩的渡過一生,誰會真的願意在這沙場上奉獻自己的生命呢?

    蕭默站在帳外抬頭看了看渾濁的天,似乎有些想念京城的天,自己是多久沒給家裡寫信了呢?蕭默深歎一口氣,然後搖了搖頭「馬上就是回去了。」


作者: gigi1433    時間: 2012-11-10 04:32 PM

本帖最後由 gigi1433 於 2012-11-10 04:37 PM 編輯

☆、第三十九章

    思城來到書院的時候蕭念已經醒來,只是這孩子還是渾渾噩噩的似乎沒有從溺水中反應過來,思城馬上派人通知思晴嗎,也同時讓大奶奶拖住思晴,不讓思晴來,一是怕思晴看見蕭念的樣子擔心,二是思晴真的是不易來回跑。

    思城坐在床邊,看著丫鬟服侍著蕭念問道「念兒有沒有感覺好些?」

    蕭念反應了一會兒才道「好些了。」但從反應速度分明可以發現,遲鈍了很多。

    「還記得當天的情況麼?」思城問道,蕭念搖了搖頭,然後指著自己的腦袋,「頭疼。」

    思城感覺不妙,畢竟燒了那麼久,難不準會出什麼事,落下毛病。

    「趕緊去找太醫來。」思城吩咐道,小廝趕忙跑出去,房間裡的人表情各異。蕭念的貼身小廝低著頭,思城看小廝似乎是怕被責罰便道「蕭將軍與夫人都是明理之人,不必這般自責。」

    小廝忽然抬頭,有些不好意思的尷尬一笑「謝柳公子開導。」心裡慌了慌自己怎麼能讓自己的表情被別人盡收眼底呢,這不是找死麼?

    思城點了點頭,門外傳來太醫的腳步聲。「大人來看看小少爺吧。」蕭念的奶娘說道。

    太醫走到床邊,扒了扒蕭念的眼睛,又仔細的看了一看,「有什麼症狀?」

    思城道「只是頭痛,反應慢了些。」

    蕭念躺在床上不耐煩的撥開太醫的手,然後翻了個身,準備閉眼睡覺,屋裡的丫鬟婆子心裡都泛著嘀咕,難不成這小少爺腦袋進水了?

    太醫歎了口氣,開了張藥方,「是被嚇著了,吃些藥調養調養便好了,調養過來便還是那伶俐的少爺,若是不仔細著,恐怕。」

    太醫沒有往下說,但屋裡的人都明白了,然後都倒吸了口冷氣,生怕每一個人都跟著遭殃。

    思城笑了笑「我送大人出去。」

    思城隨著太醫一同走了出去。

    走到書院門口時,思城看了一眼四周,問道「小少爺到底怎麼樣了?」

    太醫露出笑容「已經完全恢復了,要是老夫之前不知道是你們演的戲恐怕也被瞞過去了。」

    「那真是麻煩太醫了。」

    思城每走一步棋都不是白白浪費機會的,蕭念醒了,那就說明暗中的人沒有得手,不可能會罷休,自然會再來一次,這對蕭念很危險,其次便是思城也不相信蕭念失足,甚至蕭念都說自己是被推下去的,那麼這樣就更加無誤了,這樣隱藏好蕭念痊癒的事實,能讓推蕭念的人放鬆警惕,露出馬腳或者再次動手,被思城發現。

    夜深了,明月還高高的掛在上空。

    邊疆的明月是淒冷的,應情應景,蕭默看著星星然後算著過幾日的天氣。

    無論如何蕭默已經決定出兵,不管成敗,都要將損失盡量減到最少,畢竟將士們是自己出生入死的兄弟,他們信任自己,所以自己更不能讓他們失望。

    姚副將站在蕭默身後,兩個人是出生入死的兄弟,更是無話不說的朋友,可是今天站在一起確實有些不舒服。

    「蕭弟,這次確實有些冒險。」姚副將突然開口。

    蕭將軍道「姚兄知道我是什麼性子的人,既然豪賭就要賭到底,只求贏不許輸。」

    姚副將上前兩步拍了拍蕭默的肩膀「果然是我兄弟。」多年馳騁沙城的情分是最深的,只有一同走過鬼門關的人才能做到這樣。

    蕭默同樣伸手拍了拍姚副將,「你是兄長,我一定保你跟家人團聚。」

    姚副將收回手,轉移話題,「我們猜的沒錯,今天得到消息糧草被劫。不過程大人卻瞞著我們還瞞著朝廷,看來他是吃了雄心豹子膽了,在這麼關鍵的節骨眼跟我們耍花招。」

    蕭默後背挺得直直的,「早就料到。」

    「不過在那些人向程大人稟報後我已派人把糧草再劫,關押了那些人,然後把糧草運到我們紮營的安全之地,萬事俱備只欠東風。」姚副將勾起嘴角一笑。

    「但願這次上天依然會站在我們這邊。過幾日便是出兵之時,不要忘記我說過的話,如果我被殺了,盡量撤兵,避免傷亡。」

    蕭默每次出兵前對姚副將說的都是這句話。

    姚副將微微一歎氣「末將遵命。」什麼時候該稱兄弟,什麼時候不該姚副將早已拿捏的恰到好處。

    京城的月光便皎潔的多。

    蕭念的屋子裡只有一個人影,那便是思城,蕭念看起來瘦了很多,以前的嬰兒肥已經不見,臉龐凹了進去,思城見了也是心疼。

    「娘親好不好?一定擔心死了。」蕭念癟著小嘴道,思城摸了摸蕭念的腦袋「放心,有你大伯母照顧不會有事。」

    蕭念這才點了點頭,思城問道「還記得那天的事麼?」

    蕭念皺起眉,「記得,我確定是有人約我去湖邊,然後被推了下去,我背對著那人掙扎的時候還被那人抓破了自己的手,自己也抓破了那人的手。只不過不知背後的人是誰。」

    蕭念有些無奈,他只是個孩子,但他也想抓到害自己的人。

    思城問道「那你的貼身小廝沒有跟著你麼?」

    「我覺得單獨約我應該是有事情,所以便沒有帶著寶來。寶來是個老實人也沒有跟來。」

    思城想起今天那個小廝的樣子,心中很是有印象,作為蕭家的奴才,他也是在小心翼翼的過活吧,跟著蕭念表面上風光,但擔的責任比誰都重,甚至太過壓力,這樣一個被家裡人寵著的少爺,除了半點岔子自己的小命可能就沒了。何況是差點溺水身亡,不用說都是怕死了,要不是思晴要留著他方便瞭解情況恐怕早就被蕭大爺處置了。

    思城安慰蕭念道「一切都慢慢來,人在做天在看。你只需好好休養,在人前不露出馬腳就好,其他的都交給我。」

    蕭念咬了咬嘴唇,恨自己年齡太小,保護不了自己,讓人擔心,現在被害了也只能坐以待斃,等待別人的幫助。

    看著倔強彆扭的蕭念,思城心中一歎氣,果然是將門虎子,這一份驕傲與自尊是怎麼都抹不下去的,世世代代都不能消失。

    思城畢竟不是親舅不能勸什麼,只是道「好好休息,便走了出去。」

    第二日,思城約好院長在書院走走,思城文采好,又不追求功名,很得院長歡心,院長自己樂不得的接待思城。

    還帶思城去見書院裡的學生。

    思城仔細觀察過這些學生的手,每個都看得出來貴氣,這書院大多是文官子弟,不會舞刀弄槍,所以手都嫩的很,絲毫沒有抓傷的痕跡,當然不排除抓傷後用了上好的藥膏,不仔細看看不出疤痕。

    「院可否讓晚生猜測下哪一個是你的得意的弟子?」思城並非心血來潮,但院長卻沒有多想。

    「好,我倒要看看,柳公子是不是也擅長占卜。」院長一邊抓著自己的鬍子,一邊高興的說道。

    「各位小弟們請把手伸出來。」這才是思城的目的,思城注意著眾人的表情沒有絲毫變化,只是有人有些不耐煩,思城又來回走看了看,拉出一隻手,「這個就是院長的得意門生。」

    院長哈哈大笑「公子果然厲害,可否透露一下是如何猜到?」

    思城拉起那隻手,「這手上有著微微的薄繭,還有沒洗乾淨的墨跡,其他的都十分乾淨,顯然是努力用功的學生,試問那個老師不喜歡努力的弟子呢?」

    院長對思城更加刮目相看,一個男子居然如此細心,也難怪蕭夫人能信得過,「說的不錯。」

    可思城卻是很失望,因為這裡沒有他要找的人,這樣半天的功夫就又白費了。

    回到蕭念休息的偏院便看見丫鬟和寶來兩人在門口竊竊私語,思城輕咳一聲,雖然丫鬟小廝感情好沒什麼錯,但這裡畢竟是書院,光天化日難免不遭人揣測,到時候傳出流言蜚語。

    兩人一間思城馬上分開,那丫鬟手裡還拿了個小瓶。

    思城皺眉「這是什麼?」

    那丫鬟一激靈,哭著道「是寶來哥哥托奴婢帶的藥,前些日子奴婢不小心把剛煮好的粥撞翻到了寶來哥哥的身上,把寶來哥哥的手燙壞,奴婢是來給寶來哥哥送藥的。」

    思城看了看寶來的手,果然有駭人的傷疤「那你怕什麼,還有寶來,記得要是總不好就找大夫看看,總比亂投醫強百倍。」

    寶來擦了擦頭上的汗,趕緊道「謝謝柳少爺關心。」看起來鬆了一口氣,思城點了點頭,問道「今天小少爺怎麼樣了?」

    寶來的眼神一黯,沮喪的道「還是那個樣子,反應慢,脾氣暴躁,就想睡覺。」

    「太醫的藥做了?」

    「嗯,已經喝了,現在睡了。」寶來道,思城點頭,「那我先回房,讓念兒睡會兒。」

    「我送柳少爺吧。」說完隨著思城一起回房。



☆、第四十章

    邊疆難得出現了好天氣,風平靜了許多,似乎在為之後積攢力氣。

    軍旗高高的飄著,上面寫著夜蘭兩個大字,說不出的雄渾,蕭默站在高台上,一手舉著旌旗,一邊高喊,戰無不勝攻無不克!

    對蕭默來說,打仗似乎已經成為家常便飯,自己一生戎馬生涯只有兩場戰役自己沒有把握,一場場是攻打山寨,另一場便是這一次。所謂硬仗難打,但蕭默卻從未怕過,今天多多少少有些心裡不踏實。

    「出兵。」蕭默的聲音迴盪在空中,雄渾有力,下面的士兵更是整裝待發,與蕭默一同共進退。

    黃沙坡是有名的易守難攻,一般人選擇從這裡下手無非是自尋死路,但蕭默就不一定了,若是他沒有什麼主意便不會選擇從這裡突破。

    第一,既然是易守難攻,敵人便想不到蕭默會從這裡突破,並且不會派太多人防守。

    第二,蕭默早已派人探好路,大漠乾燥,一把火還是能把整個敵軍的木門燒燬的。蕭將軍帶著大部隊一同從正門攻擊,而姚副將帶人偷襲,兩面夾擊,這就是蕭默為什麼要放出姚副將生病的消息。一面敵軍生疑。

    蕭默騎著馬在敵軍的陣營前來回轉,而擊鼓聲不斷的響,最後門終於打開,從裡面出來一名將軍,帶著一群爬著的人。

    蕭默與眾將士都一怔,這些人不是普通的士兵,而是敵國特地培訓的殺人工具,傳說中的狼人,從小由狼撫養長大,這些跟狼一樣有尖銳的牙齒,甚至比狼更敏捷。

    敵軍的士兵每個人都牽著一個狼人,那鐵鏈子十分粗重,而狼人貪婪的眼神好像在看自己美味的食物,不僅讓士兵們一怔。

    「蕭將軍好久不見。」對面騎著馬穿著黑盔甲的人道。

    蕭默仰起頭「凌蘭將軍好久不見。」這可不是寒暄,而是兩個惺惺相惜的人彼此的尊重,兩人這些年交手無數次,蕭默雖全勝戰績,卻也沒少在凌蘭手下吃虧,若是兩人不各為其主,想必一定是就逢知己千杯少。

    「蕭將軍可願與本將軍單槍匹馬來一場?」凌蘭語氣中沒有不屑,只有期待。

    蕭默用力一夾馬肚子拿著銀槍便衝了過去,後面夜蘭的將士們搖旗吶喊,鼓聲震天,而敵軍也如此。

    兩人你來我往幾回合都沒有高下,蕭默用力從馬背上一躍,跳了起來,銀槍直直的向凌蘭刺去,而凌蘭反應極為迅速,輕輕一閃,心中本有竊喜,卻忽然反應過來,這不過是個障眼法,蕭默想要刺的並不是他,而是那匹馬。

    那棕馬一聲嘶吼,揚起前蹄,重重的躺在了沙漠上,風吹起陣陣狂沙,蕭默快跑幾步,用輕功飛回馬上,可以說是踏雪無痕,蜻蜓點水。

    「還一個射人先射馬,擒賊先擒王。不過這戰爭可不是你我二人的戰爭。」說完凌蘭撤回狼人身後,蕭默笑了笑。

    高高的伸出雙手,用力一揮,後面的將士便衝了上來,只見敵軍不光將士衝過來,狼人的鎖鏈也被揭開。

    那些狼人迅速的奔跑,呲牙咧嘴,好像迫不及待的要享受自己的美食。在他們眼中已經看不出人性,看到的是飢餓,貪婪,**。他們用力的撕扯著曾經的同類的血肉,毫不猶豫的咬緊他們的皮膚,可是戰場上並沒有誰同情誰的說法,只有勝仗與敗仗。

    戰爭是如此殘酷,沒了頭顱的身體在緩緩的流血,不知什麼位置,說不定你身後就是同伴或者敵軍的頭顱。

    血液從這些將士的身體中噴射而出,而黃色的沙礫慢慢都變成了紅色,一灘灘像是盛開著的紅花,那麼妖冶,刺眼。

    蕭默用力的拚殺,此刻他的頭腦裡什麼都沒有,一片空白,可是思晴的身影總是時不時的跑出來。

    蕭默忽然聽見有人在自己身後大喊「將軍小心。」

    蕭默剛要回頭,一個利箭嗖的一聲便穿進了自己的胸膛,蕭默感到陣陣疼痛,手捂著傷處,不停流出溫熱鮮紅的血液。

    這些對蕭默來說並不算什麼。蕭默用力將箭拔出,然後用力夾了一下馬肚子,馬似乎懂了主人的話,轉頭向回狂奔,蕭默用盡力氣一邊舉起銀槍一邊高喊「兄弟們,撤退。」

    將士紛紛往陣營跑去,蕭默則看見一個將士躺在地上,一條腿被狼人咬掉,縱身一躍跳下馬,銀槍一扔,便飛進狼人的身體裡,蕭默用力將那將士扔上自己的馬,然後用力拍了一下馬屁股,自己則去狼人處取銀槍。

    蕭默感覺到胸口有陣陣撕裂的疼痛才發現,胸口的銀甲上已經出現了黑色的痕跡,原來那只箭是有毒的。

    蕭默剛要抽出銀槍便感覺後背一痛,然後雙膝跪地,蕭默似乎有些疲倦,緩緩閉上眼睛,瞬間倒地,只有手還抓著腰間的一樣東西,一隻荷包。

    早早的思城便叫了這裡伺候蕭念的下人,跟著蕭念來的不過是一個書僮一個貼身小廝,沒有其他人。

    思城望著兩個人道,「昨天請了法師來,法師下了降頭。」

    兩人微微一對視,在彼此眼中都看到了恐懼,畢竟都是孩子,心裡承受能力自然沒有那麼強大,小書僮用手抹了兩下頭上的汗。思城注意到那書僮手上也有幾道疤痕,看起來剛結痂不久。

    「是這樣的,法師說這個降頭十分靈驗,詛咒的是害念兒的人。」說著臉上出現幾分認真,「據說害念兒的人,明天要是不自首的話,手腳都會爛掉。想必到時候就能知道兇手了。」

    思城觀察著兩個人,那兩個人頭上都是冷汗,繼續說道「不過這降頭還真是有點漏洞,就是誰在今晚喝了雄黃酒,拿雄黃洗澡,便能避過這一劫,因為這降頭是用蛇來詛咒的,雄黃驅蛇。」思城在驅蛇兩個字上加了重音。

    小書僮自言自語道「還真是邪啊。」說完自己搖搖頭,相比下寶來倒是安靜的多,只是不停冒著汗,這種情況下不害怕的人才會有些不正常,聽著都駭人。

    思城喝了口茶「你們到時候幫我注意著看,畢竟你們主子的情況還是那樣,甚至會更糟。」說完深深歎了口氣。太醫是每天都來,每天都愁眉苦臉,這戲演的夠好,實際上蕭念已經可以下地走動了,沒有任何障礙。

    那兩人一起回答「是。」思城滿意的點了點頭。

    坐在房間裡的蕭念在書案前寫著字,思城輕聲走了進來「在做什麼?身體才剛好,多休息。」

    蕭念一笑,十分童真「在給娘親寫信。」看起來神情十分愉快,甚至帶點興奮。

    思城坐在書案對面的椅子上。「寫吧,你娘親很想你。」

    蕭念點了點頭,寫完,將墨跡吹乾,然後裝進信封封好,「這個還要拜託您了。」蕭念這孩子是越來越懂事,並不像孩童時候那般無理,思城放進衣襟裡。

    「娘親會是給念兒生個弟弟還是妹妹呢?」蕭念自顧自的說著,思城笑著「你是想要弟弟還是妹妹?」

    「都行,反正都是血親。」說道兄妹血親,思城最有感觸,自己跟思晴便是血親,只是沒那麼親密罷了,想想自己還真是荒唐,愛了自己的妹妹這麼多年。

    「你放心吧,說不定弟妹都有。」兩個人相識一笑。

    帳篷裡站著很多人,都是軍隊中的將領,姚副將站在最中間,大家圍成一圈,不過是在看一具屍體。

    那具屍體遍體鱗傷,咬傷刀傷比比皆是,早已面目全非,唯一讓人關注的便是那盔甲,銀色的盔甲。

    那屍體身邊放著銀槍,姚副將開了口「搜身。」

    幾個小將士上前搜那屍體上的所有東西,發現什麼也沒有,只有腰間的香囊,鴛鴦圖案的香囊,「副將,香囊。」

    姚副將讓人拿了過來,伸手一接看見那香囊上還有斑斑血跡,姚副將摸著香囊的手不停的顫抖,似乎再努力接受什麼事實一般。

    「這是蕭將軍的香囊。」眾人聽了姚副將的話紛紛湊過來,一看卻是是蕭夫人親手縫紉的,蕭將軍常常拿出來看,撫摸。

    帳內十分安靜,忽然有人哭出聲來,那聲音不似女子般嚶嚶細細,而是十分大聲,用嚎來形容更合適。

    一個人引發了所有人的悲傷,眾人都忍不住哭了出來。

    只有姚副將站在原地,握緊香囊「你們想讓將軍看不起麼?男兒有淚不輕彈。這仗還是要打下去的,而且只許勝利不許失敗。這樣才對得起將軍的在天之靈。」姚副將的話打在每人的心上臉上,好像重重的一耳光。

    忽然有人道「可是我們沒有糧草了啊?」

    姚副將笑道「敵人一樣沒有糧草。」當然沒有,被姚副將偷襲,一把火燒個乾淨。

    眾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似乎下定了決心。

    程大人沒有跟著一起駐紮在營地,而是在駐地的官府居住,聽到這個消息,程大人蒼老的臉上出現的瘋狂的喜悅。

    「終於報仇了。」眼睛中則是無限狠毒。

    「但是大人,他們似乎還要與敵國打。」小廝提醒道,程大人一笑「沒有糧草他們拿什麼打?就說半路被劫,回京去調,然後我寫封信,你送去給凌蘭將軍,敵國允諾的事情應該兌現了。」

    程大人的臉在燭光下若隱若現。看不清的表情。

作者: gigi1433    時間: 2012-11-10 04:33 PM

本帖最後由 gigi1433 於 2012-11-10 04:39 PM 編輯

☆、第四十一章

   思城坐在椅子上,悠然的喝著茶,輕聲說道「少爺已經記起是什麼人對他下毒手了,只不過他暫時還有些語言障礙說不出來。」他放下手中的茶杯環顧四周,觀察每個人的表情,每個人都在與身邊的讓你竊竊私語,只有寶來,在那裡動也不動。

    「你們都下去吧。」思城吩咐道,然後自己起身出了屋子。

    夜晚的風微涼,思晴已經準備待產,摸著隆起的肚子幸福感油然而生,只是她很久都沒收到蕭默的來信。思念不斷蔓延。

    至於念兒,思城做事她你很放心,念兒又已經痊癒,害念兒的人思城說今晚就能抓到,思晴也算放了心。

    「小姐,以後少爺小姐的名字叫什麼啊?」汀蘭問道,思晴摸著肚子,「等將軍回來再起還是來得及的,先把乳名想好。」

    「也是,等將軍回來更好,想必不出半年將軍必定凱旋而歸。」

    思晴望了天上的明月,歎氣「但願如此。」

    自從落水蕭念睡覺總是不踏實,常常要人守著才能入睡,今天守著的便是寶來。

    內室傳來微微的鼾聲,一道人影閃進房間,一陣細細碎碎的聲音,腳步輕得睡著的人兒根本發覺不了。

    月光皎潔,在屋內地上像是一灘泓泉,只是忽然出現的黑影打破了這難得的寧靜,那黑影小心翼翼的移動,然後慢慢靠近蕭念的床。

    走到床邊黑影停住,顫抖著伸出手,一道光閃現,蕭念忽然睜開眼,那黑影驚慌失措,剛要抬手向下刺,手就被後面的人抓住。

    整個房間亮了起來。

    匕首怦然落地,黑影也隨之跪了下來,看起來他比任何人都要崩潰,蕭念不禁驚訝道「怎麼是你?」

    寶來顫抖著,沒有出聲,也沒有辯解,只是一直坐在地上。無助,驚慌,甚至呆滯。

    思城的聲音淡淡的,「你知道我什麼時候開始懷疑你的麼?」

    寶來抬起頭,「是看見我手上的傷疤時?」

    思城搖搖頭「不是,那時我沒有懷疑你,甚至相信,沒有人比你更忠心。」寶來自嘲一笑,沒有為自己說些什麼。

    思城繼續道「是你身上又雄黃味道開始,我說的降頭不過是引蛇出洞,沒想到這條毒蛇會是你。」人是凶狠的也是懦弱的,總是在最緊張的時候亂了陣腳,願意去相信任何一個可以掩蓋自己行為的事情,最後反而露出馬腳。

    「是寶來害了少爺,請小少爺賜寶來一死。」寶來跪在思城腳邊,對蕭念說,蕭念畢竟是一個孩子,就是在成熟,情緒還是會激動,從小便跟著自己的人,竟然起了害自己之心,難免從自己身上問題。

    「我自認為待你不薄,你怎麼?」蕭念紅著臉問道,然後又自問自答「難道是我做錯了什麼讓你起了殺心?」

    寶來跪著往前挪,眼睛也流出淚水「小少爺,不是您的問題,是奴才吃裡扒外,奴才該死。」

    思城再度開口「我想你也是被逼的吧,我去你家裡看過你的家人,可是他們早已不見,是不是與這個有關?」思城不會讓人白白犧牲,要的是找出背後的人,雖然思城心裡已經有了大概猜測的對象。

    提到家人,寶來一下邊癱軟在地上,整個人洩了氣,過了許久才笑了「害小少爺的每一天奴才都過的十分難,只是為了家人,奴才的家人被抓了啊,若是奴才不這麼做,奴才的家人就會被殺死。」說著說著寶來兩眼通紅,「奴才只有年邁的母親,和幼弟了。」

    思城做到凳子上,蕭念則一臉自責,「還是因為我,害了你家人。」

    「奴才絕對沒有恨過小少爺,只是家人對奴才也很重要,奴才這條命是您的,您隨時可以拿走。」

    思城道「沒人要你的命,若想救你的家人,就告訴我,指使你的人是誰。」

    這次輪到寶來驚訝了,沒想到思城不僅不處置自己,還要幫自己救家人,寶來半信半疑的問道「思城少爺你說的是真的?」

    思城搖搖頭,歎道「我沒有必要騙你,現在我們有一樣的敵人,抓了你家人的人跟害了蕭念的是同一夥人,選擇跟我合作不是更好麼?雙方得利。」對於現在寶來的狀態,打親情牌是沒有用的,只有思城把利益關係說清楚了他才能動心。

    寶來低下眼睛想了一會兒道「是程府。」

    思城笑了笑,果然,除了程家誰還會花樣百出的來跟蕭家作對。

    思城示意寶來繼續,「程府的人來找過我,許我榮華富貴,說是只要害小少爺就會衣食無憂。少爺乃是奴才陪著長大的,就算奴才豬狗不如也不會做那等子事,奴才以為這事就這樣結束了,可是沒想到程府的人綁了奴才的老娘和幼弟,還威脅奴才,若是不照辦,就殺了奴才的親人。」寶來低下頭,陰影下看不出寶來是什麼表情。

    思城歎了口氣,「你的家人我會想辦法救,」話還沒說完,便有人匆忙的跑進來,表情是思城形容不出的焦急。

    「出了什麼事?」思城皺起眉問道生怕是思晴和胎兒,但事實告訴他就是如此。

    「三奶奶要生了,大奶奶派小的來通知您一聲。」那小廝話音中還有顫抖,思城看得出事情並非那麼簡單,便吩咐「你隨我出來。」

    小廝低頭跟在思城身後,來到迴廊處「說,事情不會這麼簡單。」

    那小廝身體直發抖,最後聲音也跟著顫抖,「是宮裡來了人,傳話說,我們將軍戰死在沙場上了。三奶奶一聽便暈了過去,再醒來的時候已經動了胎氣,大夫本來就說胎兒坐的不穩,三奶奶身子又弱,便徵求奶奶意見,是留人還是留孩子,三奶奶說都要,大夫擰不過三奶奶,便用了催產之術。」

    思城不可置信的睜大了眼睛,蕭默戰死?這對蕭府來說是最大的打擊,對思晴來說更是,看來程府是在兩面都動了手腳,真是明槍易躲,暗箭難防。

    「這事先不要告訴小少爺,我這就回城裡,你留在這裡照顧小少爺,就說三奶奶難產,別的不許透露。」蕭念也算個半大不小的了,剛才小廝的表情他必定看在眼裡,若是刻意騙他沒事,反而會露出馬腳。

    那小廝點了點頭,趕緊應下。

    蕭府三房中傳來陣陣的叫聲,一個貴婦不停的在房門外走來走去,另一個貴婦則悠閒的坐在院子裡喝茶。

    「大嫂,你轉來轉去我看著都眼暈,坐下等。」二奶奶聲音中沒有絲絲關心,心中反而有一絲嘲笑,當初懷了孩子的時候像個寶一樣,現在好了不也是難產了麼?

    「你現在還有工夫喝茶,裡面的是你的弟妹,不只是他們母子以後會是孤兒寡母,連蕭府也要敗了!」大奶奶情緒激動有些口不擇言。

    二奶奶手一頓「大嫂,你什麼孤兒寡母?」

    怕家裡出亂子,蕭默戰死沙場的事情沒有透露出去,只有等著屍體運回的時在公佈,皇上也是想先保密,至少能穩住大臣們的心。

    大奶奶有點後悔嘴快,但看見二奶奶那副樣子便氣得口不擇言「今日是三弟戰死沙場,明日便是你和二弟露宿街頭!」這些年來,蕭府一直由蕭默撐著,老爺子活著,蕭默從不提分家,甚至還幫大房二房謀官位,如今蕭默沒了,說不定蕭府以後會怎樣,畢竟蕭老將軍不是以前的大將軍了,不過是到了老風殘燭之年,能安穩渡過餘生算是不錯了。

    二奶奶手中的茶杯瞬間落地,連她自己都沒有想到,這事來的這般突然,措手不及,蕭默常年在邊關作戰,不會沒有作戰經驗,怎麼會?想著想著,二奶奶便想到了程府,身體一顫,趕緊把手中那包藥收進了袖口,終於是沒敢下手。

    程府這樣心狠手辣,說不定會怎麼對付自己還是別趟渾水的好,二奶奶一時心中也空落落的。

    大奶奶站在房間門口,也不住的流了眼淚,不時的歎著「弟妹命怎的這樣苦。」

    婆子們忙忙碌碌,進進出出,但叫聲依舊沒有斷,思晴一隻手緊緊拉著紗幔,另一隻手攥著一個荷包,那荷包繡著鴛鴦,卻沾滿了血,是蕭默的血,蕭默留下的唯一信物,也是讓所有人都相信他死去事實的唯一信物。

    「奶奶,再用力。」婆子的聲音在思晴耳邊迴盪,思晴只感到肚子陣陣疼痛,臉上的液體不知是汗還是淚,順著臉頰流下來。

    「奶奶,你別閉眼睛,睜開再使勁。」婆子焦急的聲音迴盪在思晴耳邊,而思晴只能聽見一個熟悉的聲音「等我回來。」

    等我回來。

    待思晴再醒來的時候,床邊站滿了人,人們露出喜悅或是驚訝的表情,沒想到思晴還會醒來,畢竟大夫剛剛下了最後通牒,思晴覺得肚子還是痛,喊不出來,便抓住婆子的手,指著肚子,婆子立馬明白,幫思晴拉高枕頭,撫順著肚皮。

    似乎思晴只有一個信念,不管怎麼樣先把孩子生下來,蕭默既然說了等我回來,就要等他回來。

    在大奶奶頂著紅腫的眼睛不停的來回走時,屋內的一聲孩啼打破了所有的緊張與害怕。

    「大奶奶,三奶奶生了,是個小少爺。」一個婆子興高采烈一邊擦著汗一邊道,大奶奶合起雙手「老天開眼。」

    二奶奶也鬆了口氣,不知為什麼,聽說蕭默的事後,二奶奶心中總是源源不斷的愧疚感,就好像自己是幫兇之一。



☆、第四十二章

   待思晴再醒來的時候,床邊站滿了人,人們露出喜悅或是驚訝的表情,沒想到思晴還會醒來,畢竟大夫剛剛下了最後通牒,思晴覺得肚子還是痛,喊不出來,便抓住婆子的手,指著肚子,婆子立馬明白,幫思晴拉高枕頭,撫順著肚皮。

    似乎思晴只有一個信念,不管怎麼樣先把孩子生下來,蕭默既然說了等我回來,就要等他回來。

    在大奶奶頂著紅腫的眼睛不停的來回走時,屋內的一聲孩啼打破了所有的緊張與害怕。

    「大奶奶,三奶奶生了,是個小少爺。」一個婆子興高采烈一邊擦著汗一邊道,大奶奶合起雙手「老天開眼。」

    二奶奶也鬆了口氣,不知為什麼,聽說蕭默的事後,二奶奶心中總是源源不斷的愧疚感,就好像自己是幫兇之一。

    對於蕭府來說,日子過得是悲喜交加,一邊是喪事,一邊是喜事,最可恨的是皇上竟然不許辦葬禮,只是怕擾亂軍心,畢竟那邊的戰爭還在繼續姚副將成了新的將軍。

    思晴躺在床上,眼神空洞的不知看向哪裡,汀蘭一口一口的餵她藥,她便一口接一口的吃下去,就像一個玩偶一樣。

    「小姐,要不要看看孩子?」汀蘭試探的問道,思晴的眼神中似乎恢復的光彩,可說出來的話卻讓汀蘭嚇了一大跳,「不要,不想看。」手也跟著不停的再掙扎,似乎是無限的懼怕。

    「好好,小姐吃藥,然後好好休息。」說完便接著味思晴藥。

    汀蘭拿著藥碗從房間裡出來,大奶奶焦急的問道「怎麼樣?」

    「回大奶奶,我們奶奶藥是都喝了,只不過還是不肯見小少爺,要不把念少爺接回來瞧瞧?」

    「可是親家舅公都回來了不好再麻煩人家去接了,讓下人我還不放心,寶來那吃裡扒外的東西我還沒有處理他呢,真是事情全都趕在一起讓人應接不暇。」大奶奶一臉愁緒,兩人只好站在房門口沉默不語。

    「姚副將,您要的東西我拿來了。」一個小兵走進來,那臉十分駭人,上面有幾道刀疤,甚至看不出他原來的樣子,程大人道「真是不知天高地厚的,現在要叫姚將軍!」話音帶出幾分嚴厲。

    那小兵有些不服氣的看著程大人,姚副將接過那小兵手中的兵簡,吩咐道「你下去吧。」

    那小兵轉身便離去,程大人歎上一口氣「現在眾將士這般心浮氣躁,這仗難打。」

    姚副將點了點頭「只能拼了,那位小兵是一直跟著蕭將軍的,如今將軍已故必定不服氣我,程大人不用見怪。」

    程大人摸了摸鬍鬚「我說怎麼看著有幾分像蕭默。」將軍兩字都不再稱呼,姚副將此刻心裡恨得牙癢癢恨不得把程大人大卸八塊,想起蕭默留下的任務便忍了下去。

    「程大人來看看,我選的地方是這裡。」點了一下敵軍的核心陣營。

    「為什麼選這裡,蕭默可是選的黃沙坡。」程大人疑惑,眼神中閃著些許懷疑,畢竟這是和蕭默一起出生入死的兄弟。

    姚副將諷刺一笑「蕭默他就是戰無不勝也有缺點,就是驕傲自大,真以為自己能拿下這塊易守難攻之地,明知道不行還非要賭,我對他這種魯莽真是受夠了。」話語裡少不了輕蔑和不滿。

    程大人嘴角勾起不易察覺的笑,然後點了點頭「的確,還是姚副將更有經驗。」

    「程大人誇獎了。我是這樣想的…」

    蕭念被大老爺接回蕭府已是傍晚,繁星點點,但卻看不出一絲光芒,反而是黯淡,蕭念第一時間就去到思晴的房間。

    房間跟他離開時一樣,只不過多了些藥氣,像是前幾天自己臥床不起的味道。

    「娘娘。」蕭念沒有直接喊娘親,因為他知道,這個稱呼在她心裡才是最親近的。

    思晴望向聲音的來源,蕭念整個人高了許多,更是瘦了一大圈,前陣子她看見這個孩子的時他還徘徊在閻王殿前,如今已經痊癒得站在自己面前,彷彿恍然隔世,若不是那孩子還有些蒼白的臉,思晴不相信自己還醒著。

    「過來。」思晴招手,眼淚卻止不住的流了下來,蕭念幾步上去,跪在榻上「娘娘別哭,對身體不好。」

    思晴一看到蕭念這張與蕭默相似的模子便想起了蕭默,眼淚更是止不住流,心更是痛。說好的等待,等來的卻是死亡。留給自己的只有無限恐懼。

    「娘娘,你為什麼不看看小弟弟?」蕭念偏著頭問思晴,思晴卻一句也答不上來,連思晴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想些什麼逃避什麼,好像事實只要她逃避一下,就會消失,然後自己仍然活在蕭默在的世界裡。

    蕭念繼續問道「小弟弟很想見娘親。娘娘看一眼吧?」蕭念的懂事讓思晴瞬間覺得自己是個沒用的人,遇見事情只會迴避,只會閃躲。

    「好。」思晴笑著點了點頭,「奶娘,把小少爺抱進來。」蕭念喊道,然後嘟囔著「這回我終於不是最小的了。」

    看著蕭念還有些蒼白的小臉思晴心中十分心疼,「到床上坐,下面涼。」

    蕭念手腳凌厲的脫了鞋爬上了床,然後向奶娘招手,「快,我要看看小弟弟。」

    奶娘笑著把小小的一團抱到蕭念面前,蕭念輕輕摸著那小小的包子臉「怎麼長的皺皺巴巴這麼難看?」蕭念的臉上閃過一抹嫌棄。

    奶娘一笑「念少爺小時候也是這樣的。」蕭念點了點頭摸了摸自己的臉「不會吧。」

    奶娘把小糰子送向思晴懷中,思晴猶豫著還是接了,看著自己十月懷胎的孩子,怎麼會一點都不喜歡,可是看見他就像看見蕭默。

    「抱下去吧,這孩子看著也困了。」思晴扭過頭說道,奶娘不敢反抗,只好抱著孩子走了出去。

    蕭念看思晴情緒不好,「娘親,念兒陪你在這兒。」思晴摸了摸蕭念的頭只好同意。

    程大人一回到自己的營帳就召來了自己最信任的暗衛,「這個交給凌蘭將軍。」說著遞過去一封信。

    那暗衛收起信件,程大人看了看那暗衛「右手怎麼了?」

    暗衛低頭聲音低低道「受了點傷。」

    程大人笑了笑「你若不是凌蘭的人,我早就要看看你到底長什麼樣子了。告訴凌蘭,人該交給我了。」

    暗衛身影一閃消失在營帳中。程大人的臉在燭光下格外的陰森,可惡。

    大戰在即,所有的將士都神采奕奕,似乎走出了前些日子將軍戰死的陰影,眾人都帶著仇恨,帶著信心,帶著勇氣,站在沙場上等待新將軍的點兵。

    程大人看著這場景心中放心了不少,看來姚副將也不敢玩什麼花樣了,便離開。

    程大人回到自己的帳內,然後整個人感覺輕鬆了許多,而神經鬆弛下來的程大人也老了很多,他無力的靠在披著虎皮的椅子上,然後閉上雙眼。

    忽然傳來細細碎碎的腳步聲,程大人睜開眼,看見暗衛身影便問道「人怎麼沒帶回來?」

    暗衛低低的聲音傳來「因為您給的消息是錯誤的。」

    程大人從椅子上一躍而起,兩個眉毛挑得十分滑稽。「你說什麼?怎麼可能他們明明是攻主陣營。」

    話語被打斷「姚副將主攻的是黃沙坡,想必現在黃沙坡已經被拿下,現在已經攻向主陣了,如果沒猜錯,敵軍的秘密武器狼人已經被帶著捕狼器的人圍捕在半路了。」

    程大人越聽這聲音越熟悉,「你是誰?」

    暗衛摘下面具,程大人一怔,滿臉駭人的傷疤,程大人的手不停的顫抖,沒想到那人一下一下的把傷疤揭了下來,程大人頓時驚慌,「怎麼可能?」

    「那為什麼凌蘭將軍沒有發現你?」

    「程大人忘記了,敵國最下賤的奴隸不是狼人,是暗衛,高高在上的將軍只需要他們在關鍵時刻挺身而出,秘密輸送消息,他們沒有名字只有編號,凌蘭將軍不屑與暗衛說話,甚至不願看上暗衛一眼,明知道這些人忠心,但他卻忘了死人忠心,卻什麼都做不了,不過一個狸貓換太子。」

    程大人無力癱坐在帳內。

    只聽到外面鼓聲雷震,陣營所在將士無不興奮歡呼,用最興奮的方式迎接終於早該到來的勝利。



作者: gigi1433    時間: 2012-11-10 04:39 PM

本帖最後由 gigi1433 於 2012-11-10 04:40 PM 編輯

☆、第四十三章

    邊疆大勝,舉國同慶,皇宮一度歌舞昇平,皇帝更是大赦天下。

    可是蕭府卻一片素白,府中上下,氣氛悲傷,只剩下沉默,再沉默。

    思晴坐在銅鏡前,看著自己,深凹的眼眶,消瘦的臉龐,單薄的肩膀,但這些卻都沒有心來的傷害大。

    思晴只是在等待,等待一個人回來,等姚副將將蕭默送回家。皇上下旨封思晴為定國夫人,思晴婉拒,先有家後有國,家都散了還要什麼定國夫人的虛名,何況什麼都換不回蕭默。

    「小姐。」汀蘭站在思晴身後,思晴道「照平時的裝扮就好,不用弄的那般悲,家還沒散呢。」

    汀蘭咬了咬唇,然後看著思晴,點了下頭,這個小姐,就是不想讓別人看低自己,強裝堅強,明明心中已經血流不止了。

    汀蘭不再說什麼,只是把給思晴帶配飾,梳頭髮,卻還是撿了些素氣的。

    「姚副將什麼時候班師回朝?」思晴忽然問道,汀蘭道「已經班師回朝了,先前部隊半個月後就會到達。」

    思晴點了點頭不再說話,眼睛一直看著銅鏡,卻能瞧的出來,實際在放空,不知想些什麼,自從蕭將軍傳來死訊,她便是這個樣子,像是活著,卻活在自己的世界裡,與誰都是冷冷淡淡的包括小少爺。也只有蕭念能與思晴說上幾句話。

    「收拾收拾,今天去姚府一趟。」思晴吩咐,眼睛裡卻沒有一點波瀾。猜不透她到底在想什麼。

    「是。」幫思晴整理完,汀蘭便出去吩咐準備馬車。

    蕭府離姚府隔了幾條街,說遠不遠說近也談不上,馬車上思晴還是恍恍惚惚,不言不語,汀蘭也是不敢說一句話,生怕惹了思晴不痛快。

    馬車穩穩的停下思晴從車上下來,便被姚家的婆子迎了進去,「我家太太在正廳候著您呢。」

    說完便看見姚太太走了出來。

    距上次相見這姚太太是瘦了很多,「好久都沒見到你了。」姚太太上前抓住思晴的手,表情真誠道,思晴一直是喜歡這個風風火火女子的,不做作,很直白,不動小心思,身上有一種熱情的真誠。

    「是啊,剛生產完便一直在家養著了。」思晴勾起嘴角,輕聲道,但這表情卻怎麼也看不出是開心,反而徒增一抹悲傷。

    「你真真是瘦了許多,哎。」姚太太說完還歎了口氣,思晴的心情恐怕她比誰都瞭解,丈夫在戰場上殺敵,自己在家裡留守,雖不在一處,卻心裡時時能體會到戰場的殘酷,人命的廉價。將在外,妾擔憂,想必只有武將的家人能夠瞭解。

    更可悲的是,蕭將軍還死在了沙場之上。

    「你也比之前見到瘦了。姚副將是要回朝了麼?」思晴問道,神情顯出關切之意,姚太太明白,不過是惦念著,是啊,人麼,入土為安。

    「是,不出半月應該就會回來了。你要想開些,畢竟還有孩子們。他們需要你。」姚太太勸道,現在她唯一能做的便是勸一勸,不管有用沒有都是一份情意。

    思晴低下眼睛,忽然笑了笑,那笑容顯得蒼白無力,「是啊,還有孩子,不照顧好他們蕭默會怪我的。」

    姚太太歎了口氣,也難怪會悲傷,不過是二十左右的女子,正是大好的年紀,年輕輕便要守寡,這一守便是一輩子。

    「你要是覺得悶,就時常來我這裡走走,我也多去你那裡看看。有個人說說話總歸是好的。」姚太太也明白無論自己說什麼大概也換不回思晴曾經的開心。

    兩人又聊了幾句,思晴自己也是訕訕的便回了府。

    綠樹成蔭,夏山如碧,明明是夏日的好季節,但是坐在馬車上的思晴卻感覺不到絲毫的高溫,心裡還是冷冷的。

    她明明相信蕭默,他說他會回來,他說這一次結束,就好好的陪她和孩子。可是他卻食言了,一去不復返。

    想著想著思晴的眼睛又濕潤了。

    馬車忽然停了下來,思晴皺起眉頭,對簾外的人問道「怎麼停了下來?」自從得知蕭默的消息,思晴便十分煩躁,對誰都不是那麼耐心,甚至連自己生下的孩子都很少看幾眼。

    外面的車伕回道「夫人,是邊疆押解的犯人被送了回來,所有人都讓開了路。」

    邊疆兩個字讓思晴心中一抽,犯人倒是沒有聽說,敵國已經撤回了自己國土,恐怕打完這一次幾十年都不會在有戰爭,那就不應該有人質這一說,那這犯人到底是誰呢?

    思晴吩咐「停到能看見押解隊伍的地方。」

    車伕駕著馬車停到了一旁,汀蘭挑起簾子,看了看,道「隊伍要到了,小姐要下去瞧一瞧麼?」

    思晴搖了搖頭,「在車上看便好。」說完做到了簾子旁邊挑起了簾子,遠遠的便看見一支隊伍,一個英姿少年高高的騎在大馬上,遠遠看很像蕭默,但是近看才知道那並不是。

    思晴心中微微自嘲,要是蕭默還在,在這馬上的會不會是他。

    汀蘭卻在旁邊叫了一聲,「啊。」

    思晴驚訝「怎麼大驚小怪的呢?」微微有些不悅,汀蘭卻沒有收回奇怪的表情,道「小姐,你仔細看看,那馬上的人是大少爺!」

    思晴仔細望過去,「沖兒。」便看見蕭沖那張已經成熟的面龐,整個人有黝黑的許多,怪不得開始看著像蕭默。

    「這下大嫂可以放心了。」蕭沖跟著去邊疆打仗,這大太太不知有多憂心,三天兩頭來自己這裡打探消息,本都是期盼的人,大太太是盼回來了,思晴卻是盼到了頭。

    「大少爺成熟了許多,看著也有英氣了。」汀蘭自顧自的說道,自古美女愛英雄,這是真理。

    思晴微微一笑,蕭家能回來一個,也算是積德了。

    在看到後面的犯人時,思晴的笑容立即消失,瞬間露出驚訝的表情。

    那犯人是一男一女,均身著白色囚衣,男人已經年過半百,頭髮也已經花白,那女子則灰頭土臉,面黃肌瘦,蓬頭垢發,一雙大眼睛也失去的光彩,依稀可以辨出曾經是個美人,那女子始終在囚車裡嘟嘟囔囔的喊著,卻沒有聽懂那是什麼。

    人們不斷往囚車裡扔著贓物,那男子始終一言不發,低著頭。

    思晴能認出來,化成灰也能認出來。那便是程大人,與程錦瀾,可是程錦瀾不是死了麼?

    囚車從思晴面前過,思晴皺著眉始終想不通這其中的緣故。

    「回府吧。」汀蘭明顯感覺到思晴的情緒不好,便立馬聽了思晴的吩咐,「回府。」

    回到府裡便聽見了女人的哭聲,思晴一聽便猜到了是二奶奶,只有她才會那麼誇張。

    思晴不想管二房的事,便準備回房,只是經過正廳的時候卻被二爺叫住。

    「三弟妹,留步。」思晴聞聲轉過身,仔細一看,大奶奶大爺,二奶奶二爺都在,正堂上還坐著老將軍。

    思晴一想,必定是這二奶奶又惹了什麼亂子,走進正堂,「見過父親,大哥大嫂,二哥二嫂。」

    二奶奶還坐在地上抽泣。

    「坐吧。」老將軍看起來精神不佳,二爺則站起來,向思晴鞠一躬,「二哥這是幹嘛?真是折煞我了。」思晴趕緊上前扶。

    二爺道「是二房對不住三弟妹。」

    思晴皺起眉,看了看二奶奶,有些不懂,「二哥何來此言。」

    二爺歎了口氣「想必弟妹知道了程大人被押解回京的事?」

    思晴點了點頭,二爺繼續說道「三弟之死,與程大人脫不了干係,程大人負責押解軍糧,卻在半途派人把糧草劫走,裡通外國,與敵國通信,做敵國間諜,為的便是報仇,雖然三弟發現了糧草的事情,但卻不知程大人把軍機也透露給了敵國直接導致三弟死亡。用軍機交換程錦瀾,卻害死了三弟。還有念侄兒落水,便是程太太在京城安排的,不過程大人也算是得到報應,滿門抄斬。」

    思晴一直看著二爺,他的每一句話都讓思晴攥緊一點拳頭,直到說到最後一個字時,思晴的手才放開,手心中出現幾個紅色的甲印。

    「那與二嫂有什麼關係?」思晴問道,二爺道「那是她舅公,她會一點不知道麼?」

    二奶奶只是哭,沒有反駁一句,大奶奶不忍心看下去,道「二弟妹未必會知道。」

    這事二奶奶才開口「我真的不知,我只知舅母想要害三弟妹肚子裡的孩子。」此話一出,正堂裡的人都愣住,二爺頓時怒火衝上,「你還是知道一些的!惡毒婦!真是該休了你。」一聽要休妻,二奶奶哭的更厲害。

    思晴卻很是淡然,道「二哥,弟妹想問你幾句。」

    二爺歎了口氣,道「弟妹只管問。」

    思晴道「二嫂姓程麼?」

    「自然不是。」

    「二嫂知道程太太要害我兒,但我出了事麼?」

    「沒有。」

    「一日夫妻百日恩,你真捨得休了二嫂麼?人死不能復生,休了二嫂程家有什麼損失麼?夫君能活過來麼?」

    「自然不能。」

    思晴勾起嘴角,微微道「一日夫妻百日恩,二嫂是二哥的結髮妻子,縱然有錯,她卻也沒真的害我,況且也沒有害夫君,不能因為她的出身與程氏有關便否定二嫂。人死不能復生,蕭家已經失去了一個人,還要再失去二嫂麼?二哥,原諒二嫂吧,我也沒有恨過二嫂,要恨只能恨自己,當初為什麼放夫君去戰場。」

    此話一出,屋裡的人都是震驚,沒想到思晴如此通情達理,連二奶奶都是一臉感激的看著思晴,以德報怨,不過與此。

    老將軍疲憊的開口「都算了吧,家和萬事興,老三的事情無法挽回,再去追究也沒有用處,多說無益,老二跟老二媳婦都回去吧,我也累了。」

    思晴曲了曲腿「那兒媳也先告退了。」

    老將軍點了點頭,最後說了一句「也該給孩子取個名字了。」說完便離開了正堂,大房也跟著老將軍一同回去,思晴看著坐在地上的二奶奶道「二嫂,珍惜自己的生活,比什麼的都強,不要最後像我一樣,什麼都沒有了。」說完便離開。



☆、第四十四章,大結局。

    姚副將返京受到了異常熱烈的歡迎,皇上封其為驃騎大將軍,追封蕭默為護國大將軍。

    蕭默的葬禮如期舉行,一口沉甸甸的棺材被放在將軍府的院落中,那麼沉重,思晴一身素白,站立在院子之中,眾人都抹著眼淚只有思晴一人怔怔的看著那棺材。

    不是不想接受事實,是不能接受事實。想是想,能是能,這本就是兩回事。

    直到看著那棺材下葬,思晴才真正相信這世界上,興許真的沒有蕭默這個人了。

    思晴牽著蕭念的手,一直走,直到走到府中的梨園。

    梨園裡開滿了雪白的梨花,想是應景一般,梨花瓣飛舞著,蕭念道「娘親,以後還有念兒陪你。」

    思晴微微一笑,「念兒以後便是娘親最大的依靠。」

    「我以後會守護娘親,照顧好弟弟。」蕭念似是立下重誓一般,思晴歎了口氣,朝梨園深處走去。

    恍恍惚惚思晴看見一個人影,熟悉而又陌生,蕭念警惕起來「是誰?」

    思晴卻絲毫沒有防備,這感覺是那麼熟悉,那人從梨園深處走出來,懷裡還抱著一個嬰兒,只見那嬰兒不哭不鬧,呆呆的躺在那人懷中。

    思晴的眼睛開始模糊,甚至有些熱,輕聲問道「是你麼?你是捨不得我們所以回來看我麼?」

    「是我。」那熟悉的聲音傳來。

    思晴忽然發瘋似得厲聲道「你怎麼敢拋下我跟孩子們一人離開?你不是說這次回來便會一直陪在我們身邊麼?」

    「我不會走了,會一直陪著你們。」

    思晴忽然冷笑道「一個魂靈要拿什麼來陪我們。」然後轉身欲離開,眼淚已止不住的留,蕭念卻皺起眉頭,裝起膽子向前走,思晴看到的蕭念都看到了,況且大白天的,蕭念才不會相信有鬼。

    蕭念上前,伸出手拉住蕭默的胳膊,然後用驚訝且激動的聲音叫道「爹爹?」

    思晴忽然停住腳步,轉過身,「你叫他什麼?」

    「娘親,是熱的,能抓住的,是爹爹,爹爹沒死!」蕭念驚喜的叫道,一把抱住蕭默,思晴卻愣在原地。

    蕭默一手抱著嬰兒,一手牽著蕭念向思晴走了,走到思晴身邊時停住了腳步,環住思晴,「我沒有死,我回來了,以後都不會離開。」

    思晴伸出雙臂環住蕭默的腰,許久都沒有的安全感重新找了回來,不可置信的說「不可能,你不是被葬了麼?」

    蕭默笑了起來,思晴能夠體會到這是多麼真實,更能感覺到蕭默胸腔在震動,心在跳躍。

    「不過是詐死罷了,不然怎麼引出程大人那隻老狐狸,騙了敵軍的凌蘭將軍。」

    思晴抬起頭,「可是這不是欺君犯上麼?」

    蕭默摸了摸思晴的頭,「放心,若是沒有皇帝的首肯,我又怎敢拿全家人的生命開玩笑,如今戰事已平,敵國近幾十年也不敢欺君犯上,再犯上的時候恐怕我都已經入土了,我對皇上自然沒有了什麼用處,既然我願意詐死交出兵權,他少了一個心腹大患何樂而不為呢。」

    思晴重新把頭埋回蕭默的懷裡,蕭念在一旁偷笑,摀住眼睛「我什麼都沒看見。」

    蕭默竟真的沒當做蕭念存在,深情道「以前我是全天下人的蕭將軍,以後我便只是你跟孩子的蕭默。」

    思晴感動的流下淚水,看了看蕭默懷裡的孩子,道「現在我們的孩子應該有名字了,蕭復,復兒,失而復得。」

    五年後,寧州城郊,有一木房,一個梳著小髻的小女娃拉著一老婦蹦蹦跳跳跑進院落,那老婦衣著華貴,帶著幾分慈祥,「娘,姑奶奶來了。」

    一為少婦從屋內走出,臉上帶著恬靜的笑容,道「姑母。」

    老婦由少婦攙著著進屋,看見一個小男孩和一個少年圍著一個男子,在講兵法,老婦笑著道「多少年了,還是喜歡讀兵法。」

    屋內兩個孩子紛紛作揖,「姑奶奶。」

    那男子叫道「姑母。」

    「看來思晴和你已經習慣了這鄉野生活。活得還真是樂哉。」

    思晴和蕭默相視一笑,「最大的幸福不是榮華富貴,本就是與家人共享天倫之樂。」

    老婦笑道「果然是天倫之樂,這樣我便放心了。」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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